天色已黑,两人不愿走远,便挑了翠青楼坐下。
他俩穿着破烂,店小二本不愿意接待,是尚君亮出了白花花的影子,才立时改了脸色。
无忧愤愤道:“做生意的果然人人都势利!”
尚君却无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商家本性,怪不得他”。
无忧不愿欠尚君太多,便捡了大堂内的桌子坐下。
尚君不太乐意:“这里人多嘈杂,为何不去上面雅间?”
无忧爬在桌上,赖皮道:“我快累死了,一步也上不去了!”
尚君不再勉强,便也坐了下来。他穿得衣服又脏又破,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味道。熏得旁人只扇鼻子。
起初无忧并不觉得别扭,后来见四周食客三三两两都换了桌子,这才赶紧低头闻了闻,亦是觉得恶臭难闻。她只觉得脸颊发红,轻轻推了推尚君:“要不……咱们还是去楼上吧?”
尚君也压低声音,学着她小声地回了句:“你不是走不动了吗?”
无忧硬着头皮,支支吾吾:“我这会儿又缓过来了”。
尚君耸了耸肩:“不过我是走不动了”。
无忧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己。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更加厉害,无忧低着头凑近尚君:“走吧,上去吧。这儿人太多了,乱糟糟的”。
“不过吃饭嘛,怕什么”尚君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之前还说了无所谓地说道:“反正我看不见”。
正在这时,店主从内堂小跑了进来,他对着尚君行礼道:“公子,您来了。”
店主态度甚为恭谨,似乎还带着巴结。
尚君轻轻放下手中的冷茶,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位朋友说,我俩一身污浊恶臭,影响了你的生意”。
店主脚脖子顿时酸软,身子塌下来半截,忙摆手道:“公子莫气,是小人怠慢了!”说着,店主转身瞪向店小二:“关门,打烊!今儿不接待外客了!”
这楼上楼下满满的食客,现在哄人家走,怎么可能?!店小二瞪大眼睛:“您……您说现在打烊?!”
店主一巴掌糊在小二脸上:“废什么话,赶紧了!今儿晚上的饭菜一律店家请了,让大家快走!”
无忧瞪着眼睛,差点儿惊掉了下巴。她见店主和店小二着急忙慌地去哄客人,叹声说道:“尚……尚君……,你与这家店主有恩吗,还是抓了他什么把柄?怎么你一句话,人家就连生意都不做了?!”
尚君面色如常,手里还不住拨弄着杯子。
店小二果然开始劝散食客,有的已经吃完,自然走便走了,有些酒菜刚上自然不依。此时,店主就会从怀中摸出银两,贴钱求人家离去。
无忧惊得目瞪口呆。
尚君还说风凉话:“好饿,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菜?!”
店主一跺脚,返回内堂,过了一会儿捧着托盘出来,上面放着银饼,他挨个送到就是不走的食客桌上,行礼道:“真是对不住了,这是给您的赔偿。以后您再来小店,我只收您一半的银钱!”
片刻,满楼的食客消失不见。
翠青楼关门下闩,上下三层高的酒楼里,只留下从容自在,甚至面露冷漠的尚君,和傻呆呆站着,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一切的无忧。
店主满头是汗地跑了过来,万分恭谨道:“公子,让您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