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侧王妃也算是够可怜的啊!”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外面有丫鬟在说着什么,等我清醒过来之后迎接我的早就不是葳蕤不算华丽也算是有几分贵气的卧室横梁,脑袋顶上的那根杆子就好像是被虫子蛀了很久还算争气没有倒掉的样子,周围的一切都是简简单单,居然还在门口看到了夜壶,再看看自己身上代替那些缎子衣服的粗布长衫,还有光秃秃的手腕,我不是喜欢待首饰的人,可是现在,只能咬着嘴唇笑了笑。
“是啊!这哪儿受过这份罪啊!”一个丫鬟啧啧嘴巴,“当时没有嫁到角耳的时候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绝好的?现在,居然流落成了……”
“你说在这王爷到底是怎么盘算的!当年宠爱侧王妃宠到在蔺王府和摄政王府之间修了一个九曲回廊,时不时还过去看看侧王妃,现在呢?收了葳蕤,给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破柴房这算是哪门子事儿啊!”
“就是,即便是休妻那之前的恩情都不顾了吗?怎么说也应该礼遇有加啊!怪不得东方大人和七王爷都翻了脸呢!”
“翻脸又能如何呢?”一旁的丫鬟叹了一口气,“这是摄政王府是谁的地头,他们还看不出来,现如今摄政王赶了东方大人出府,也不要七王爷探视,这活脱脱就是囚禁了侧王妃啊!”
“什么侧王妃,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小心被王妃听去了,像念奴一样被责罚,你说多好的一个人,现在……”
“念奴?”脑袋里闪过她的脸孔,猛地站起身推开门,那两个还在说闲话的丫鬟倒是惊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你们说,你们说念奴怎么了?”
“侧,侧……”一个丫鬟声音开始颤抖。
另一个丫鬟立即用胳膊肘捣了捣她,“这还真的没什么事儿,你啊,就暂且住在这里休养吧!”说着拉着一旁的人立即走开了。
“你们!”刚向前迈了一步,肚子就传来了扯痛感,下意识立即捂住肚子,这感觉就好像是孩子要挣脱我出来了一般难受,腿微微一软坐在了地上,深深喘着气,这孩子莫不是有和我没有缘分吧!地面传来的彻骨凉寒让我不得不支撑着慢慢爬起来,虽然不愿意可是也是别无选择的回到了床上,天越来越冷了,这屋子没有葳蕤的温度,即便是把被子包裹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办法祛除所有的寒冷,想到这里我自嘲的问问自己,“怎么?才来了多久,就这么身娇肉贵了?”说着闭上眼睛,用手轻轻按摩着肚子减轻那种感觉。
天色将近黄昏,肚子似乎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疼的感觉了,另一种感觉却袭了过来,坐起身看着空落落的屋子,我还真是被人伺候惯了吗?怕是等吃等喝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吧!强打起精神走出屋子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没有人照顾,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即便不是为了空心的我,也要为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摸进厨房才发现也就是冰果冷灶的样子,就连烧柴火的地方都是灰黑色的,这个地方是多久没有人用了,掀开灶台上的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热了几口菜粥,看样子应该是给我留的吧!这人走茶凉啊,以前我待王府的人不薄啊,可是现在,就连菜粥我都喝不上一口热的,想到这里走到院子里准备去找一些柴火回来,我能将就,孩子可不能将就!看着院子里还没有劈开的木头和一边的斧头我彻底傻眼了,这无关能不能受苦,就算我是在21世纪也没有劈过柴啊!只是微愣之后还是一步步走过去,就算不会现在还能靠谁?
“侧王妃?”晓提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看到我拿起斧头的时候人都愣住了,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来抢走我手上的斧头,“侧王妃,您是在干什么?您怎么能干这种活儿?”
苦笑了一下,“晓,整个王府也就只有你还认我这个侧王妃了吧!”说着就要拿过晓手上的斧头,“休书已经下了,现在身子差走不了,王爷给我一个休息的地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多的,我也不求什么了!”
“侧王妃!”
“别叫我侧王妃了!早就不是了!”说着我耷拉下手坐在一旁的木墩上,“东方策怎么样了?”
“楼主被赶出了摄政王府,要不是楼主说王府里不能没有人照顾您,我早就跟着楼主离开了!”晓不打一处来的说着,“楼主从小在听风楼都是受着老楼主的疼爱还有各个厢主的尊敬,哪里受过这种闲气?这摄政王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楼主帮他的少吗?侧,耿小姐,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走,在这个摄政王府里除了摄政王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我!”
“算了!”我看看晓,“即便是你不带我走,我自己也会走的,这里已经不是留人处了!再说了,就算我需要有人带我离开,也不能是你了!”晓不解的看着我,“东方策为了我背的黑锅受得屈辱还不够吗?如果这个时候你带着我离开,外人会怎么说?”晓准备开口,我立即挡住了,“我知道东方策不在乎,他会说什么清者自清这种话,可是听风楼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吧!他的身份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吧!”晓不说话了,“对了,我前面听那些丫鬟说念奴,被王妃责罚了?有这种事儿?”
晓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盒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打开盒子把一盒饭递到我手里,“耿小姐您别嫌弃,这饭看上去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身体还是重要的,楼主特意吩咐了手下的人按着药方准备的药膳,楼主说,您可以不吃,可是……”说着看看我的肚子,“耿小姐,您多少也得吃点!楼主早就知道您现如今即便是回到王府也没有什么好待遇了!”
“东方策有心了!”我微微笑了笑,如果当初我晚点遇到他,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还没跟我说呢,念奴怎么样了?”拿着饭看着晓。
“念奴姑娘还能怎么样呢!”晓不忍心的说,“现如今耿小姐您都是这个待遇了,念奴作为您的侍女还能怎么样呢?”对啊,还能怎么样?我现在没法自保,这么好的机会南宫舒不对念奴动手才奇了怪了呢!
“念奴跟着我,可是一天安定日子都没有过呢!最开始我不喜欢他,到了蔺王府还都防着她,现如今她为了我被人家欺负,我却没有办法保护她!”说道这里我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欺负我的人我没有办法除掉,忠于我的人,我却没有办法保护她们。
“何止是念奴啊!”一个声音悠悠穿了过来,一个丫鬟手里抱着要洗的衣服走过我身边斜着眼睛看看我,“塞外姐姐怕是都回不来了呢!”
“你站住!”我蓦地站了起来,“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啊?”说着她抱着衣服转身看着我,“以前您多受宠啊,伺候您是王府里每个下人的光荣,现如今呢?你失势了,念奴被罚了,塞外也出了事儿,还真不知道这里的风水是怎么了呢!”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还没等我开口,晓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皱着眉头问,“你刚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塞外怎么了?”说着几乎失控的喊了出来。
“喊什么啊!”那丫鬟生气的瞪着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不去问王爷啊!王爷最清楚不过了!冲我喊什么!当初派塞外出去的人又不是我!”说着气冲冲的走开了。
“小姐!小姐,你去哪里啊?”晓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只是头也不回的冲着前面跑去。
跑过曲曲折折的庭院终于来到交泰门口,照旧的布置,看这光景怕是在吃晚饭吧,说着我就向里面走去。
“哎!干什么!”门口的侍卫似乎一下就不认识我了挡住我的去路。
“我要见王爷!”我冲着他们大喊。
“王爷现在正陪着王妃吃饭呢!没空理你!你回去吧!”那眉头紧皱,满脸的嫌弃真的一点都不是装出来的样子。
对啊,我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人家凭什么还要对我毕恭毕敬!“请你给王爷传个话,我有要紧的事儿要见他,求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王爷说不见就是不见,你也别呆在这儿了!回去吧!”说着就不再搭理我。
看着满是下人的庭院,还是跪了下来,看不到头的花园长廊,我跪在这头,那头是我所看不到的如花美眷钟鸣鼎食,“王爷只要不见我,我就长跪不起!”
那侍卫看了看我,摇摇头,“那你就跪着吧!”
“耿小姐!”晓追着我的步伐也来到了门口,看着我这么跪着,他朝着那些侍卫说,“你们都是瞎了还是怎么着了?还不去通报?”
“统领,上面传话下来了就算是说破天也不让她进呐!”那侍卫面露难色,“统领您也别为难我们了!”
“我说你们!”
“晓,算了,我就这么跪着跪到他愿意见我为止!”天色越来越晚,慢慢居然飘起雪花来了,肩膀上多了一件衣服,转头看看晓。退去外衣的他正举着伞跪在我身边,“晓你干嘛?”
“楼主有命,叫我一定护您周全!”说着坚毅的看着前方。
怕是不单单是因为东方策的一句话吧,我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塞外,还能遇见你,真是她的福分!”
这雪不大,可是下起来就好像是没完了一般,从门口到院子里的路已经铺上了白色的毯子,“琳丫头!”一个侍卫的声音响了起来,琳丫头?我倒是笑了笑,“这,王爷说了,你要是能跪着走进去,王爷就见你!”
看看眼前不长不短的一段路,还有分列在两边的人群,我似乎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恶意,他以为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所以也要我颜面扫地吗?我深深吐了一口气,在你一把剑插进我心口说我不守妇道的时候,大庭广众扔下一纸休书的时候,我何尝又不是颜面扫地,只是现如今你却用这种方式羞辱我,熬嘉年啊,熬嘉年,你够狠!就算心里再埋怨眼前这是唯一可以知道塞外情况的方法,跪着走就跪着走吧!慢慢挪动膝盖,在地上拖出一条白色的印记,没走多少就有雪把身后的填满,表面看上去什么都不曾留下,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留下吗?晓被挡在了门口,我一个人在大家的注视下跪着走到了门口,交泰里灼人的热气扑面而来,且不说温香软玉,就是里面热热闹闹的场景就已经让我心碎千万次了,他搂着南宫舒一如我刚刚醒来一般,喝着美酒看着歌舞表演那场面好不热闹,眼神落在我身上之后又瞟开,就好像看不到我一样,心中冷冷一笑,你若是想让我多跪一会儿何必还看我?看我有多可怜吗?撑着心口的伤疤,肚子安静了下来,这孩子刚才还挺闹腾啊?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南宫舒状似无意的说,“哎?琳丫头?”
嘉年这才把胶在舞女身上的眼神扯下来看着我,“怎么,跪在这里啊?”
是你说的啊?你忘了吗?王爷?开口却变成了,“琳丫头有事儿求王爷,自然要摆出求人的姿态了!”
“哦?你有什么事儿求本王?”说着他喝了一口酒看着我,“本王会择日送你回角耳的,现在就委屈你一下!”说的好像我们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一般。
“不委屈!”我笑了笑,“琳丫头,只是想知道,一直和我为伴的塞外现在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他愣住了,我就知道出事儿了,只是他没有回答我转眼看着我,“谁说出去的?”说着就看看一边的南宫舒,南宫舒立刻低下头。
“也就是我听到其他丫鬟在说,所以……”
“王妃,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查出是哪个丫头在背后嚼舌根,然后打死!”说着不客气的放下酒杯。
“王爷!”有意回避?塞外真的出事儿了?“请您告诉我,塞外到底怎么了?”
嘉年看着我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塞外,失踪了,怕是已经落入夸以人的手里了!”
“夸以人?不可能?”怎么会?想到夸以人,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画面就是灿雪那张有着灿金眼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