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之前的话,一个月不见,这陆天蓉还真的成长了,至少,她学会了一点点的隐忍和糊弄人。
这不,就用到她面前来了,而且,明显是想空手套白狼,讹诈她,从她这里套取一些有用的线索。
只可惜……
别人吃她那一套,她陆如芸可不吃。
他们之间可有好多牵扯不清的事,想要诈她哪一条?又带有什么目的?
不过,看着远处缓步而来明显苍老了不少的闲王,陆如芸料想,陆天蓉这个时候应该最希望知道的,还是关于她母亲的事。
然而这事却是真的问错人了。
从头到尾,她唯一插手干预的地方,就是那次在密室中看了一面,心理攻击了一次。
之后这段时间,人的死活她是全权交给聂轻狂那个职业杀手去处理了,她是再也没有去过问过。
当然,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左千黎的关系,她不得不随军出征,而且一去一个月,这才没顾得上问。
“你——”
这陆天蓉还真的只是成长了一点点,被陆如芸那么一嘲讽,立马破功。
一指指着陆如芸,精致美艳的小脸扭作一团,无比的狰狞,若不是看到自己的父王出现,不得不稍作收敛,这会儿,估计已经上演全武行了。
不过,她这真正被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是不可能是陆如芸的对手的。
“奉劝你一句,下次试探别用激将法,不合适。”
在闲王靠近之前,陆如芸压低声音,在陆天蓉的耳边嘲讽道,不等她作何反应,就率先往前走了两步,错开两人的距离。
开玩笑。
这疯狗还咬人呢。
谁知道被她气疯了的陆天蓉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万一激起了她骨子里的那份杀欲,说不定她还真会当着闲王的面,结果了她。
这可不行。
上一世她那么教唆某个同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导致她最后的悲惨命运,这一世,且不说还未见到某人,就陆天蓉自己,她所欠下的债也还没还清。
轻易的让她死掉,那可不是她陆如芸会做的报复手段。
不急。
她并不着急。
像陆天蓉这有貌无脑的花瓶,她要留着慢慢玩,更重要的,是她还要留着她去对付某个人。
快了吧?
心里不禁掐算着上一世某个人出现的时间,陆如芸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笑,漆黑的眼眸微眯,闪过缕缕寒芒。
“你……”
好冷。
怎么突然觉得这么冷呢?
已经追上陆如芸的脚步,走在她身边的陆天蓉莫名打了个寒颤,看向突然间森寒无比的陆如芸,突然间,她像丧失了言语功能一般,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也许……
母亲说得对,她真的一直没有正眼看清过眼前这个人,在那次事件后,她是真的完全蜕变了,变得……城府极深,狠辣无情。
瞧瞧,她看向父王的眼神,疏离而讥讽,完全没有半点儿父女之情。
一个能对自己亲生父亲都如此的人,其心如何,昭然若揭,可饶是如此,她陆天蓉也不会放过她。
为何?
原因很简单,只有弄死陆如芸,她才能得到四皇子殿下全部的爱。
“如芸,你回来了。”
这一个月对闲王府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场煎熬,特别是这位闲王府的正主。
否则,一向很注重形象的闲王是不会以这样颓废的模样出现在她这个不算熟稔的女儿面前的。
或许,对于二夫人,他还真的动了情。
可那又如何?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爱二夫人,这都不是他背叛自己母亲,纵容二夫人活活气死她的理由。
“嗯。”
果然冷冰冰的,陆如芸疏离的应了声,就不再开口。
“回来就好。”
碰了个硬钉子,闲王低喃了一句,没再想前段时间那样,热脸贴冷屁股,似乎,他已经认清了某些事实,又或者,还没从二夫人的事情缓过来。
“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摆摆手,交待了一句,闲王也不再这里停留,就径自绕开陆如芸,继续朝前走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你也是。”
之前见过了他虚假的热络,这突然冷淡下来,陆如芸猝不及防之下还真有点儿不适应,忍不住就接口了一句。
“嗯。”
前行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闲王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低低的应了声,这才又继续行走。
没想到啊没想到。
在这样的时候,他那个一向都不把他看在眼底的大女儿居然会主动关心他了,若换做一个月前,他必定会高兴死,可现在……
不禁在心里轻叹,时不待他。
“虚伪。”
站在陆如芸不远处的陆天蓉见她如此,顿时凉凉的哼道。
“我这是对你言传身教,不收学费,你就偷着乐去吧。”
收回视线,陆如芸淡淡的笑道,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掩藏不了的凄然。
她是一个孤儿,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从未享受过一天的父爱,而这个空缺,似乎永远也无法得到添补了。
渴不渴望?
答案是肯定的,但闲王这个父亲她还真的不敢恭维,说不定,等他缓过这口劲,又会想跗骨之蛆一样,黏贴上她,不榨干她的所有价值,绝对不会放过她。
罢了,她不会头脑发热,做出那种傻事的,所以,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趁早统统甩掉为妙。
“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宣战。
赤果果的宣战。
被陆如芸那么一刺激,没有了二夫人的约束,这陆天蓉又开始办没脑子的事了。
之前还感叹陆如芸的不一样,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将那些东西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拭目以待。”
冷笑了一声,陆如芸算是接下她的挑战了。
果然将那个老谋深算的二夫人弄走是正确的,这不,陆天蓉完全就像个定时炸弹,她稍加刺激,就会干出不经大脑的事来。
这样多好。
她会在某个人出现之间,将一切布置好,只等一个契机,就将她所有的仇人一网打尽。
“哼。”
并不知晓,自己已然成了陆如芸手里的棋子,陆天蓉只当她是又一次看不起自己,不禁冷哼了声,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真是个好懂的人。”
目送陆天蓉离开,陆如芸淡淡的笑道。
与左千黎左千颜这样的人相比,陆天蓉在她眼里还真是个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人,喜怒哀乐,只一个微表情变化,就完全能够看透。
这样的人也好控制。
只要稍加刺激,她就能按照她所想要的结果行动,看来……她是得找机会,展开下一步行动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因为左千颜的关系,在别院最后的那两天,可以算是陆如芸渡过的最难熬的时间,他毫无保留的对她表达的情谊的同时,也彰显了他的野心。
不是她等不及了,而是他没了耐心。
既然对方已经出招了,那么,她若不应战,结果必定不会是她想要的。
因此,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给他左千颜找点儿事做,否则,一旦他全心全力的对付他们,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总算回来了。”
陆如芸刚踏进房间,板凳都没坐热呢,一道颇为感叹的声音就突兀的响起,下一秒,聂轻狂那峻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你怎么来了。”
诧异的看着突兀出现在眼前的聂行风,陆如芸淡淡的问道。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了,其实,除了那件事外,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这么晚突然跑到她这里,有什么事吗?
陆如芸想不到,只能静静的看着聂行风,等待他的解答。
“一个月不见,你……似乎更厉害了。”
察觉到陆如芸给他的感觉比一个月之前更深沉内敛了几分,这种感觉可不好,比之前有些外泄的时候更危险了,聂行风嘴角抽了抽,淡淡的感叹道。
这一个个人怎么都那么变态?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陆如芸也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变化如此大?
当然,他之所以感受这么明显,还得多亏了,他跟左千黎相处的时间很长,算是看着他一点一点蜕变的。
而现在,陆如芸给他的感觉,是越来越接近左千黎了,他是越发的看不透这个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人都说什么夫妻相,怎么到了这两个变态这里,是脾性越来越近了呢?都那么让人琢磨不透,危险异常。
算了算了。
只要他们不对付自己,怎么折腾都与他无关,他还乐得在一旁看热闹呢。
也得亏这个人聂行风,能想得如此豁达,换个人试试,绝对不可能如此,因此,也注定他们无法真正的融入陆如芸他们的圈子里去。
“说吧,有什么事。”
这虚与委蛇的事情可真不适合聂行风,就他那喜怒形于色的性子,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看一眼就知道。
陆如芸没兴趣跟他磨叽,自然一语道破,轻挑着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聂行风。
“那个……女人死了。”
果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聂行风不禁暗叹一声,与陆如芸玩那些弯弯绕的小心思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完全不是对手啊。
可是……
想到来这里的目的,聂行风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先找个别的事情来拖延一下。
“哦。”
本就没觉得那个人在聂行风的手里能活着,对此,陆如芸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
不过,她倒是挺奇怪的,聂行风居然让她活了这么久。
在她的认知里,聂行风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那二夫人既然欺诈了他,那么,就要有承担聂行风报复的觉悟。
死,是必然的。
可怎么死,那就取决于聂行风了。
当然,一个月才弄死那个二夫人,这倒是陆如芸完全没想到的事,她还以为最多三天他就会结果她。
别说陆如芸难以接受了,就是聂行风自己也没想到,不过,细说起来,这样的结局或多或少还是与那晚陆如芸那震撼的反应有些关系,给了聂行风新的灵感。
让一个顶尖杀手对杀人有了新的感悟,这似乎……是件挺恐怖的事情。
“你可真沉得住气。”
等了片刻,也没见陆如芸出声询问,甚至,连半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
变态。
聂行风翻了个白眼,暗道:果然不该跟这不正常的人有所期待,那完全是自虐。
率先沉不住气的聂行风轻叹口气,看了眼陆如芸,摇了摇头,绝对不继续虐待自己的小心脏。
“都说了,那些虚伪的东西不适合你。”
陆如芸挑眉看了眼面前欲言又止的聂行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话挑明了说,“一个不相关的女人还不值得你特意跑来我这地方,所以……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有理由相信,聂行风必然是遇上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或者跟她身边的人有关系,但与左千黎无关,否则,他不会这么神神秘秘的,单独来找她。
能有什么事呢?
与聂行风接触的时间不长,交集也不多,因此,她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事会让他们之间有紧密的联系。
“叶青阳是你的人吧。”
一脸之前的玩笑态度,聂行风认真的看着陆如芸,脱口问道,话语却是非常的肯定。
“你既然知道,我也无需瞒你。”
柳眉轻挑,陆如芸心往下沉了一分,她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的始末,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确实是我的人。”
“果然啊。”
这下子事情麻烦了。
聂行风苦笑了一声,若不是欠了某个人的一个人情,偏偏那个人又与那丞相关系匪浅,辗转之间,就促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让他不得不来找陆如芸。
“林丞相开了什么价买他的命。”
尽管知道这属于商业机密,但陆如芸还是问了一句,若非到了无法拒绝的地步,聂行风绝对不会这般为难。
为何?
二夫人买凶刺杀她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在他聂行风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情谊比金钱昂贵,可现在,他既然这般,必然还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他可没那么大的面子,不过……”
轻叹口气,聂行风无奈的说道:“我欠了别人一个人情,得还。”
头痛啊。
换个人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这样为难。
且不说有左千黎在,就陆如芸那身本事,聂行风自认根本不是对手,也不愿与之为敌。
“什么时候的事。”
闻言,陆如芸的脸色都没变半分,风轻云淡的问道。
“五天前。”
若非到了最后期限,他也是来碰碰运气,没曾想,她还真回来了。
“明天就是最后时限了吧。”
陆如芸轻笑了笑,却不达眼底。
倒没想到,那个林丞相居然还有这个本事,能请动聂行风这个人,而且,这么多年了,竟然对叶青阳的仇恨还如此之深。
不过,聂行风的态度倒是让她刮目相看,看来,在他心里,已经当她是朋友了,否则,该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当然,依照陆如芸的聪明,自然能够分辨的出,聂行风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有左千黎的关系。
“你若全力保他,我奈何不了,可我若真心要杀他,他必然活不了。”
这点儿把握他还是有的,可那样以来,必然撕破他们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情谊,说不定,连左千黎那边也……
这可怎么办啊?
聂行风再次叹了口气,这事他也不能去找左千黎商量,可陆如芸这里,看样子是一定不会让他杀了她的人的。
可那个人情他也非还不可,却也不想与陆如芸决裂,还真是两难之境啊。
“林丞相府你应该知道吧。”
曲起手指,叩击起一连串的节奏,突然,动作一顿,陆如芸挑眉看向聂行风,淡淡的说道。
“你想干什么。”
警惕的看着陆如芸,聂行风剑眉紧皱,戒备的问道。
“让某些人安分点儿而已。”
坏坏的一笑,漆黑的眼眸里不带一丝的温度,陆如芸浑身沐浴在森寒之中。
“你疯了。”
如果不是疯子,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聂行风愕然的看着眼前满脸带笑的女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陆如芸的变态程度。
和这样的人作对,还真不好说是那些人的幸运呢,还是他们的不幸呢。
“你觉得呢。”
柳眉轻挑,陆如芸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她不杀人,特别是朝廷一品大员,如果莫名死掉,估计得朝堂震怒,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她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
然知道归知道,这不代表她就会一味的隐忍,连动她的人也默默的承受,这样,只会寒了身边的人的心。
再说了,无底线的隐忍不过是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而已,如此,与她的性子不符,她也不会做这得不偿失的事情。
她喜欢主动出击,占据有利地位,即使最后还是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更何况……她若是全力一击,也必能重创对手,撕掉他一层皮。
“你果然是个疯子。”
没想到她还真的在打这个主意,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林丞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万一被他抓住,那就等于一块咸鱼摆在了老猫面前,那只有被吃掉的份。
他虽不是朝堂中人,但关于这朝中重要官员的一些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特别是像林丞相这类狠角色,那更是了如指掌。
毕竟,他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各种杀人单子层出不穷,如果不了解情况,胡乱的接单,到时候得罪了这类人,真可以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或许吧。”
她疯了吗?
或许在被左千颜伤透了心之后,涅槃重生,她就是个疯子,一个专门为报仇而来的疯子。
陆如芸浅浅的笑了笑,并不否认聂行风对她的评价,漆黑的双眼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真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从那为了报复,居然请动某个人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这样的人就如同一条毒蛇,沾上一点儿,就再难脱身。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陆如芸惹祸上身,毕竟,为了一个捡来的下人而得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这笔买卖不值当。
“我也不是任他欺凌的主。”
或许那个林丞相不好招惹,可这不代表她陆如芸就是个很好欺负的主,连堂堂七皇子殿下左千颜,她也有杀他之心,更何况别人?
她不怕惹祸上身,反正她现在的麻烦也不少,多一件少一件没什么差别,反正她相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任何对手都会被她解决掉。
“算了,不跟你这疯子说这些没用的。”
也罢,就像她说的,她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只希望她那所谓的警告不要太过,否则,即使有左千黎在背后为她撑腰,只要也不好过这一关。
“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见聂行风妥协的站起身,陆如芸轻笑了声,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摆,跟着他往外走。
“小姐。”
谁知,刚出门就看到三个紧张兮兮的面孔,为首的,就是他们谈论了半天的另一个主角——叶青阳。
“这么晚了,怎么都没睡。”
秀美的柳眉轻蹙,陆如芸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就是现在这种,她可不像浪费太多的时间。
“你不能去。”
显然,之前她与聂行风那并没有刻意压制的谈话被他们全听了去,这个时候,叶青阳很干脆的直奔主题,说明来意。
“她不去,你今晚就得死。”
聂行风剑眉轻挑,上下打量一下这与画像重合度百分之八十的男人,森然的寒气释放,冷冷的接口。
若非他的关系,他不必这么两难头痛,陆如芸也不需要冒这个险去做那样的事。
作为一切的源头,别指望他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更重要的,是他一想到如果陆如芸出事了,还是跟他一起去的,左千黎的怒火只怕够他喝两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