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井收回式神同时，展昭昭已经打开车门，让白静先进去，自己坐到副驾驶位上。
“有什么好笑的？”
“你不能凶到不许人笑。”上井不用装日本人说话也随意起来，“你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人在江湖，需要演技。”展昭昭用手托腮，“你真的不考虑白静？娶大送小，还能陪你练式神。”
“饶了我吧，我算不上真正的人，不会像人一样执着于繁衍后代。”
展昭昭对上井琢磨不透，也闻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邪祟气息：“那你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得去问把我制造出来的那位大神。”上井快速看了展昭昭一眼，“你呢？”
“我当然是人了。”死人也是人。
上井专心开车，开到咖啡店门口，展昭昭和白静下车去拿方晓媛的车。
上车后展昭昭关照白静：“别让裘知道上井不是日本人的事，也别提他跟我们谈话。”
白静使劲点头，她知道了许多裘不知道的事，有种跟展昭昭是同伙的感觉，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近的人，现在在裘聪明面前，她跟展昭昭有了秘密，仿佛瞬间和裘聪明比起来，她跟展昭昭更亲密。
“奖励你一盒炸鸡。”展昭昭说完才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态像玄武。
白静立即说：“我也不告诉她。”
路边老街口，展昭昭让白静留在车上吃炸鸡，自己拎了另一盒去找玄武。
远远的就看到首饰店亮着灯，她突然想，在旁人看起来，首饰店是什么样子，整天关着门无人进出，还是同她看到的一样。
“老板，我给你送炸鸡。”进门她打开盒子自己吃起来，“你肯定不吃。”
玄武刻玉石，没理她。
“我还要跟你认错，用灵力对付凡人了。”
玄武还是没理她。
“我把妖怪带来了，就在外面车上。”
玄武只要不跟白静面对面，没打算收她，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演绎到睁眼瞎。
“你要当外公了。”
果然这招最有效，玄武放下玉石：“怎么说？”
“我尽心尽力的帮白静，孩子生下来肯定要认我当妈，你不就是外公嘛。”
虽然玄武对当外公毫无兴趣，但展昭昭排下来是把他当成了爹，他正襟危坐之余眼角余光瞟展昭昭。盘算着是昨天救她回来，终于把她感动的想认爹了。
然而展昭昭拿起她吃了一半的炸鸡：“我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讲完了，我走了。”
玄武空欢喜一场，一声“爸爸”遥遥无期，知道展昭昭就是故意来撩拨一下，可他还只能若无其事的看她诡计得逞后欢天喜地的走掉，一颗老父亲的心又隐隐作痛。
“当爹有意思吗？”影问他。
玄武非常沉稳又略带傲娇的回答：“有意思。”
第二天早上展昭昭和白静一人一边站在门口送裘聪明出门，裘聪明虽然觉察两人形迹可疑，但也知道问了没用，假装跟平常一样去上班。门关上，两个人跑到窗口看到裘聪明出了单元门口才放心的去敲上井的门。
上井依旧一身整整齐齐，仿佛昨晚回来后就没睡，见展昭昭一脸平常，明白裘聪明不在：“有事？”
“跟你接几个式神用用，可以监控别人行踪的，就你上次放我们屋里的那种。”
“你不让用，我都扔了。”
展昭昭眉头一皱，又要开始来硬的。
上井即刻求饶：“别冲动，你们进来，我教你们用法。”
式神是跟阴阳师订下契约的小妖怪，订契约的过程当然大多是强迫的，奈何阴阳师法力高过妖怪，只能被迫驱使，一旦阴阳师自身变弱，很容易受到式神的攻击。上井半路出家，式神都是些灵力微弱的飞虫小走兽，展昭昭挑了三只长相顺眼的，白静也要挑一只，展昭昭哄她给她养只兔子。
旁边等着的上井突然说道：“周末我去养老院。”
展昭昭把小妖怪拿在手里当宠物：“裘也要去。”
“你为什么要瞒着小裘？”
“我不想把她扯入太深。”
上井否定她的想法：“她是当事人，你才是扯进来的那个。”
“既然我已经被扯进来，那就让我代替她。”展昭昭垂下眼眸，“我已经无法脱身，她还有机会。”
“你们真的仅仅是朋友？”
展昭昭横了上井一眼：“你别自己是，就觉得人家同性之间全是爱情。”
上井指出她话中的错误：“你要否定就否定，为什么一定要攻击我。”
“你的气场问题，面目可憎，让我特别想打你。”
上井涵养好，露了一个僵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开门送客。
展昭昭和白静走到门边，立刻闪到上井身后推着他把门撞上。
“裘回来了。”展昭昭对白静说，惊慌过后立刻恢复。
“两位，能松开我吗？”
展昭昭和白静关门时全贴在上井身上，上井贴在门上。关门声有点大，裘聪明朝上井屋子看来，只看了一眼又往自家门口走。
展昭昭给上井一个眼神，躲在门背后把门打开。
“小裘小姐。”上井标志性的笑容挂在脸上，“今天上班很晚啊。”
裘聪明对上井关门又开门有点在意，停下来问：“昨天你没被打吧？”
展昭昭和白静回来后直喊累，洗洗就睡，早上也没多余时间询问情况，只是对展昭昭会答应让上井跟去感到很意外，前一次展昭昭对上井打上门，单元门口遇到骂他“变态”，昨晚的态度变化的有点太快。
“肢体上没有，但语言攻击我。”
裘聪明手上拎有早饭，上井估计是给展昭昭和白静买的：“如果你回来送早饭，很不巧，她们已经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
“展小姐不许我用式神，我自己站在猫眼后面看。”上井可谓将行为上的变态和心理上的变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裘聪明只恨自己没有展昭昭的怼人本事，给出中肯的评语：“你真的很变态。”回去放下早餐再出来时，上井还是站在门口笑着送别。
展昭昭和白静都非常嫌弃上井，不断在触碰过上井的身体部位上做抹灰尘的动作。
“走了。”上井告知两人。
白静躲展昭昭身边，展昭昭带着她，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远远绕开上井走出去：“谢谢你，变态。”
上井愣了一下，被展昭昭气笑。
展昭昭如获至宝的小心翼翼把式神揣怀里，低头问他们：“听得懂中国话吗？”
三只都点头。
白静特别高兴，伸手指逗他们玩，展昭昭隔着门板骂上井：“装什么不好装鬼子。”
“可你看的电视里也说日本话。”白静跟展昭昭一块儿看过动漫，并且对听不懂的日语提过问题。
展昭昭算是看出来了，白静一脸的天真无邪，其实说话专打她的脸，抱走式神不给白静玩：“我那是在进行文化上的学习，跟他中国人装外国人有本质区别。”
抱式神进书房，把要去地点给他们后，开始上网查资料。
她大约知道方晓媛的老公在外贸公司做跟单员，公司专接欧美单，他做的时间长了收入还算可观，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长期下服装厂。每批货肯定会出稍有瑕疵但一般看不出来的次品，他跟服装厂的生产厂长合作在网上卖这些也赚了不少，很有些飘飘然。
展昭昭琢磨他的外遇对象跟服装厂有关，跟单员不同于业务员，他的主要工作场所是下线，遇到紧急出货还得在厂里后道帮忙打包装车，没什么机会认识工作以外的人。
一只式神就紧跟着方晓媛老公，另两只一旦发现异常状况就地留下观察，展昭昭觉得自己做的安排挺合理的。
关上门，上井手指一转，将从展昭昭身上摄去的少许灵力浮在空中又抓在手里驱散。
是玄武的灵力。
展昭昭能够自由行动，不是玄武的影，剩下唯一的一种情况是订下了灵契。
这不是上井所知的玄武会做的事，他非人非鬼，非神非妖，不入轮回，不进六道，不生不死的存在，全拜玄武所赐，世人眼里威武勇猛的武神，有着沉浸杀戮冷漠无情的另一面。荡魔祖师的称号建立在无数枯骨之上，呼天啸地的哀嚎，大地被染成红色，血液无法凝固汇流成河，剑过处杀气撕裂一张张模糊的面容，唯一相同的是惊恐的表情，空气是血染成的雾，天色亦是鲜红血色，无日无夜，沉闷的雷声震荡响彻天际，闪电照亮哀嚎消弭的死寂炼狱，站立狰狞可怖残体之上的大神，金锁甲胄被血洗的更加耀目。
是魔界，也是人间。
然而他却跟展昭昭订了灵契，一个并不合适的对象。
展昭昭在和平年代里仅仅表现为叛逆，嗜钱如命，偶有小奸小恶，但她已经杀过人并将一个妖带到人间。灵契刻在魂魄中，她下一世若是投生在乱世之中，绝对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
这点上井看的出，玄武应该更明白，可他居然敢冒着被拖累失去仙籍的风险也要把展昭昭的性命跟自己绑在一起。
上井不禁感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不仅能够改变人，还能够改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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