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昭坐在竹编水滴形的秋千椅上,两只脚踮地,一前一后的摇,裘聪明站她对面背靠阳台护栏双手抱胸前。
“咱俩跳过自己当妈的一段,直接当外婆吧,我瞧你对白静又哄又骗的样子特别像在哄自己女儿。”
“孕妇情绪不稳定,她到时候别得产后忧郁,不然我们有的忙活了。”
裘聪明离开护栏想说话又怕白静听见,压低声:“你是不是在家闲得慌,连她产后你也管上,准备管她一辈子啊。”
“也不是不行,”展昭昭故意装作很深沉的样子,“自己不生还能捞个孩子叫妈,比买一送一还划算。”
“人家孩子自己有妈。展昭昭,我告诉你啊,你要想捡个便宜孩子往后有事别喊我,要是你自己有事,我养你爸妈都不成问题。”
展昭昭跳下秋千椅就给裘聪明一个暴栗:“盼我点好吧。”
两人一起看楼下老年人饭后散步,小夫妻带孩子嬉闹。
展昭昭发了声感叹:“我们好像过不上这样的日子,饮食男女,坐享天伦。”
“他们也过不上我们的日子,无牵无挂,潇洒到老。”
暮色四合,路灯亮起,小虫子一丛丛聚合在亮处,路人挥动从邮箱中取出的广告页四下里驱散,不多时,又东一堆西一堆的聚集起来。蝙蝠低空飞行,有只反应慢的撞在骑飞车的高中男生脸上,后者一声怪叫,自行车蛇形扭过三四个大弯又稳稳的前行。偶有一两只晚归的不知名鸟从楼群中间穿过,带起轻微的风声,草地上有了落下的黄叶,不多不少。
一叶落知天下秋,展昭昭想明天得把薄被拿出来晒晒,白天时不时要开空调,晚上却是有些夜凉。
她又默了一会,问裘聪明:“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老去时的模样?”
“有皱纹,白头发,牙齿掉光吃东西只能靠牙龈慢慢磨。”裘聪明想着养老院的老人说。
“没让你讲这个,谁老了不这样。我想攒够钱在老街上买间楼上楼下的房子,木楼梯,走起来嘎吱响,一开后门就是河。天气好的时候就在门口放把椅子,晒太阳把老人气都晒出来,嗑着瓜子给邻居家的小孩子讲我们年轻时的事,讲累了就靠着门框打盹。”
“你不是不爱嗑瓜子嘛。”
“老了就喜欢了。”
裘聪明不置可否点点头:“有时候特别想瞬间就老去,把中间漫长的时光全压缩成回忆给我,可又想真到那时候可能会特别惧怕时间和死亡。”
“人总是要死的。”
“那样慢慢的等着自己死亡的时候,我倒更愿意死在壮年,不用被时间折磨。”
展昭昭借着客厅照过来青蓝色的光,看裘聪明侧影,又将视线转回楼下:“生和死都不由我们自己控制。”退后一步朝裘聪明房间外的阳台一侧观察空余面积,“放张折叠床,冬天晒太阳正好。”
“这是衣服正下方,躺着接衣服上滴下的水呐。”
“可以脱干,笨蛋。”展昭昭一甩手,看不上裘聪明,穿过房间问白静:“你今晚想睡哪儿?”
“跟你一起睡。”
裘聪明若有所思的在自己房里站了两秒,出去把看电视的白静赶走:“今晚我睡沙发,你睡我房间,公平起见,大家轮流做厅长。”
展昭昭手拿换洗内衣裤:“晚上我还打算跟她讲讲离婚的事。”
“你们两个不上班的人,搞得比我还忙。”裘聪明大刺刺坐沙发上,“今晚就这么安排,睡觉时间全给我睡觉。”
然而裘聪明这个霸道厅长做不到一分钟,展昭昭手机响起,她看着号码十几秒没接听,裘聪明探头看到上面显示“公司苗总”,物业公司的事都完结了,大晚上来电话是几个意思。响过三十秒后,展昭昭才接起,一句话不说听了一分多钟,那边还在讲,展昭昭打断道:“你们报警吧。”点了挂机。
“齐大姐死了。”展昭昭把手机准确无误的从客厅扔到房里床上,“致命伤跟她当时刺伤我的位置一样……”
“他们怀疑你报复?”裘聪明骂了一句脏话,“我明天买两张猪皮送过去给他们当脸用。”
“封印里死的人都是平时跟我间隙较大的,如今齐大姐又死成那样,怀疑我也正常。而且这通电话是来求饶的。”
裘聪明讥笑的从鼻子里出气:“亏心事做多了,心里自然会生鬼。”
“我还得把白静送回家,他们觉得我挟制了方晓媛。”
“我不要去。”白静躲到裘聪明身边,“我不认识他们。”
展昭昭无视白静的抗议,整理包包拿出车钥匙:“没有意外,我还会被冠上一个用法术给方晓媛洗脑的罪名。”
裘聪明也拎出自己的包:“一块儿去吧,打起来多个帮手。”
“睡你的吧,明天要上班。”
“人家单刀赴会至少还有把刀,你就一个白静。”
“我有灵力啊。”展昭昭背上包去开门。
裘聪明帮她一起掰开拽着门把手不能放的白静:“灵力可以对凡人用?”
“大约不可以,但是用了也就用了,我还能怕扣工钱呐。”双手箍住白静,“白静有妖力,对付几个人没问题,就是怕她动胎气。你的臂钏打架是好,但会留下明显的外伤,报警的话不利于我们脱罪。”
“我想我的式神会更好用。”上井打开门一身整齐,显然立刻就能走。
“不让探头探脑,改听门缝了。”
上井笑容可掬的一摊手:“我听的光明正大。”
裘聪明又要脱下臂钏,被展昭昭按住:“那就麻烦你了,我要把车还回去,你的车跟后面,鸿门宴你不用进去,免得拖累你这位会所头牌。”
上井一点头答应,按下电梯按钮,裘聪明关上门,展昭昭即刻说道:“你应该不是日本人。”
“何以见得?”
“你的行事做派,骨子里根本没认同日本的那套,你没发现自己每次鞠躬都带着不情愿,而且非常浅。”
上井的笑容收敛起来,目光阴沉下去:“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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