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兴趣跟我生个孩子么?”不远处的树上蹲着一个人,他是引花门的花鸟使之一,王老菊。
带领一群人在院子里杀得热火朝天的赤渊头也没回,反手一个火球就砸了过去。
“哎呦喂,还挺凶的。”猥琐的声音明明在右边响起,明晃晃的大刀却从左边招呼过来,赤渊冷哼一声,好一个声东击西。她旋身躲过,耳边的碎发轻柔飘动,别有一番风韵,把王老菊都看呆了。
于是他更加热血的抄起砍刀和赤渊较量,赤渊对付他并不吃力,但实在是心生厌恶,他打起来没有套路,好像目的也不是杀她,而是想方设法的靠近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脸贴脸跳舞呢。
王老菊一手把砍刀逼近赤渊,另一只手则不老实的往赤渊屁股上摸,结果屁股是摸上了,却因为三心二意,被赤渊用内力燃起的火焰烧了个正着。
王老菊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火一边嗷嗷叫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流……啊!”院中引花门的人此刻已经被三步阁的杀手杀光,王老菊一看,慌了,撒丫子就跑。
“追!”赤渊一声令下,大家杀气腾腾的冲向了王老菊的方向。再往那边走是花正凉的方向,自己的任务也执行完毕了,接下来可以去支援一下他。
到了地方,赤渊不禁感叹,看着危机四伏的战斗场景,花正凉的确是需要支援。
满地作响的是竹之舞用来牵制花正凉的锁链,像一条条长蛇灵活危险,又交织成巨大的蛛网一般,使人无法逃脱,站在“蛛网”一端的是绿衣长发的竹之舞,白面细眼的他看上去像一个俊俏的舞者,只见他不断用锁链排成阵法,自己则如鱼得水,安然自如的在锁链见游走,向花正凉发出致命攻击。
刚刚从赤渊那里逃出去的王老菊也轮着大刀,气势汹汹地冲向花正凉。
赤渊刚要上前去帮他,花正凉便向她做了一个手势。
拇指搭在无名指上,这是多年前他俩的暗语。
意思是,让我一个人。
紧接着花正凉一跺脚,地上的锁链全都震飞在半空中,花正凉迅速的跳起来踩在连绵飞起的锁链上,动作矫捷,施展了一阵声势浩大的刀雨,回环相扣的铁质锁链被刀雨砍随成无数小碎块,纵使竹之舞身体在柔韧灵活,也能没躲过这次的刀雨,瞬间被数把短刀穿透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老菊看到地上死相凄惨的竹之舞,看了一眼花正凉,心一横,带着内力的大刀朝赤渊丢掷过去,赤渊的剑是无力抵抗的,刚刚在半空中施展完刀雨的花正凉才落在地上,便一个健步冲过来,旋身飞踢,一脚踹在大刀的侧面,刀向一边远远飞去。
赤渊死死盯着王老菊,他看看赤渊,又看看花正凉,拖着带伤的身体土遁不见了。周围血色横尸,一片狼藉,赤渊转过身,才发现花正凉一直在身后看着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站在一起,一起战斗了呢?
想起来,心中万分感慨,眼神交汇,竟相对无言。
四周环绕起女人哭号的声音,听上去,她无比的心痛和愤怒。“竹之舞!我的竹之舞啊……回来啊!”这声音听来无比清晰,却又让人找不到人在哪里,实在可疑。
花正凉下意识抓住赤渊的胳膊,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空气开始变凉,有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他们。迎面凭空出现了一个淡绿色衣袍的男人,正是刚才惨死的竹之舞,面相俊逸柔和,声音也温润如玉。“让各位久等了,在下引花门竹之舞。”
话音刚落,竹之舞已经消失在骤然吹起的雪雾中。
原来方才他只是诈死,现在才开始显现他真正的实力!花正凉和赤渊被像龙卷风一样的雪雾团团包围,两人默契的背靠背,握紧手中的武器时刻等待着将要到来的袭击。
然而竹之舞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周围的雪雾依然强劲,没有丝毫减弱。两人没有轻举妄动,竹之舞冷静的抬头观望,这用雪雾围成的笼子里并无危险,但是一旦接触到那剧烈旋转的雪雾,一定会把人撕碎,这个竹之舞,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所以,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分神。
冷风飕飕地吹着赤渊的衣裙和长发,她凝眉专注的警惕眼前的一切。
良久。
“冷么?”身后突然传来花正凉一本正经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赤渊微回头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话。”生死关头竟然还问这些有的没的。
花正凉闻言偷偷笑了。
背部传来温暖坚实的触感,赤渊轻轻靠着他,感觉很心安,让她的思绪飘回到遥远的曾经。
赤渊同她的名字一样,从小就生的美艳可爱,而幼时的花正凉体质瘦弱,资质平平,在众多喜欢赤渊的男孩中,显得微不足道。
可赤渊还是注意到了花正凉,那个傻小子,每天都会从自己的饭里拿出一些给她,有时是一个窝头,有时是半个烧饼。赤渊知道他待她好,久而久之,常对他笑,因为赤渊总是对他笑,瘦小的花正凉经常被人推来搡去,甚至殴打。
看着花正凉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赤渊第一次对别人有了怜悯和心疼。而对于花正凉来说,赤渊灿烂明媚的笑容,就是童年里全部的美好,他们过往就是这样卑微而幸福。
后来,赤渊被分到了别部,这个组的杀手都是美女,她们学习用毒和琴棋书画,为的是在温柔的伪装中杀死目标。可是关于那个杀手组的传言都是不好听的。
果然,在常规的训练之余,她们还有别的课程,学习如何取悦男人。光是听讲解就已经让女孩子们面红耳赤,更丧心病狂的是还有实践的课程,过程不堪入目,每夜还有一些满脸刀疤,凶神恶煞的杀手来部里,以教学为借口,享用部里美貌的少女。
赤渊的性子向来刚烈,不堪侮辱的她反抗了那夜压在她身上的杀手。
于是……她和棠小七一样,是出头鸟,是用来儆猴的鸡。
那一晚,她们组里召开了关于惩罚赤渊的大会。
黑暗的大殿里氤氲着阴冷雾气,组里所有的女杀手跪成一圈,中间摆着一张铁床,赤渊被扒光了衣服按在上面,被锁住手脚脖子,嘴里塞着布团,为的是不让她咬舌自尽。铁床的正上方悬着巨大的烛台,刺眼的火光把赤渊的希望燃烧殆尽。
从黑暗处走来一排裸着上身的男人,高矮胖瘦。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碾碎赤渊的高傲,弄脏她的一切,蹂躏,践踏。他们狞笑着,像地狱的鬼怪,拉着赤渊坠入肮脏的深渊。
不堪入目,不堪入耳,女孩们有的皱眉哭泣,有的低下头紧闭双眼,却被人抓着头发逼迫她们仰起头,逼她们看清楚赤渊,看清楚反抗三步阁的下场。
赤渊的心在惨叫,痛与绝望席卷全身,污秽随着血泪流淌,恨,她满心都是恨,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样对待自己!
从那之后,赤渊像是变了一个人。
恨,流淌在她的血液里。赤渊开始变得放.荡不羁,轻车熟路的用美貌引诱来杀人,几乎没有人能逃过她勾人心魂的微笑。
在没有赤渊的日子里,花正凉再也无法忍受同伴的欺凌,越发狠决起来,以至于在最后一场试炼中,杀死了本部所有的准杀手。
花正凉的天赋加上不要命的努力,使他的武功达到了极高的境界,花正凉曾傲慢的在一个效忠三步阁多年的杀手面前说过,“杀了你,我就是天级。”
后来,花正凉成功了。
多年后重逢,赤渊依然占据花正凉心头最柔软的地带。而对于赤渊来说,没有人会对她遭遇过的痛苦感同身受,没有人能成为她的依靠,赤渊,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
这些年赤渊一直刻意保持着和花正凉的距离,他是天级,而自己还是一个处处受到束缚的甲级。但是在内心深处,赤渊比任何人都希望听到关于花正凉的消息,比任何人都希望见到他。
这次任务结束以后,赤渊就能升为天级杀手了,天级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自由。如果花正凉真的不在意自己肮脏的过往,也许此生,还略有期待。
“嗷呜……”雪雾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吼,比真正的猛兽声音还要巨大可怕。赤渊从回忆中刚回过神,从雪雾外飞进许多细细的银针。
赤渊护着花正凉用火球做出屏障抵挡住针雨,雪雾消散,站在前面的她被一股力量吸了出去。
屋顶上,火光灼眼处隐约蹲着一个人,背部佝偻,秃头上贴着几缕白发,他是引花门花鸟使之一的娄仙人,刚才那声巨吼,正是娄仙人用气功吼叫出来的,原来竹之舞迟迟不动手,是在等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