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过一个果子，见上面还沾着水珠，知道必然是已经清洗过的，于是径直放入嘴里，微酸，带着涩味的甜。
并不是很美味，但是吃下去却觉得喉咙很舒服。
沈霏虞不由又多吃了几个。
慕容玖一直看着沈霏虞，见她在这里如在自己家般，言行举止都全然没有丝毫做作的矜持，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明是个地道，不知为何，有了沈霏虞的存在。慕容玖就是觉得比自己的石屋，还要舒适上许多倍。
想起风幽谷的石屋，不由又想起杨修。
慕容玖含笑看向沈霏虞，问道：“你还记得杨修吗？我这几日见他，他知道我来到皇宫，倒问起你许多次？”
“当然记得，他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沈霏虞没有做他想，随口道。
慕容玖却笑得酸酸地道：“我才让杨修陪了你几天，你就对他评价这么高，可真是让我伤心了。”
见慕容玖这样说，沈霏虞不由揶揄道：“现在懂得叫不公了，那当时是谁把我扔在那山上，好几天都不露面的。让我在那里等着你，你也觉得好意思吗？若是没有杨修的陪伴，估摸着我早就饿死在那里了。”
虽然知道杨修就是慕容玖派去照顾自己的人，但是沈霏虞还是故意皱着眉头道。
“可你不还没饿死吗，真饿死了再来向我问罪也不迟呀。”慕容玖跟着沈霏虞说笑道。
“真饿死了，现在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就是鬼了。”沈霏虞吃了几个，又再吃了几个，不知不觉竟然将红色小果子全部吃完了。
“你要是喜欢吃，过几天我再去山上摘点给你送去衣柜里面。”慕容玖说着转移话题道：“昨日，我将你给我的银手镯拿去给帮里的长老们看了，真没想到这银镯子竟然真的就是图腾帮的璎珞图腾令。虞儿，你真是我的福星呢！”
沈霏虞欢喜地点头，道：“所以，你要将我供起来才是。不然，到时我一个不高兴，就将你的福气全部收走。”
“要不要那么残忍？”慕容玖瞪大了眼睛看向沈霏虞。
沈霏虞用力点了点头，道：“当然要。”
慕容玖宠溺一笑道：“那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将你当活菩萨供起来，绝不会让你不高兴的。”
“嗯嗯。”沈霏虞幸福地点了点头。
明明知道这种幸福感也很虚幻，但是这一刻，沈霏虞还是想要伸手去抓住。身边陡然间发生那么多事，唯一跟自己处得亲近的春菊又要离开了。沈霏虞的心情，当真是十分低落又复杂。所以，此刻跟慕容玖的说笑，是她觉得最轻松的时候。
慕容玖也敏感地察觉到了沈霏虞的心情，并不如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因此，故意挑那些有趣的话题来说，逗得沈霏虞笑声不止。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
沈霏虞起身，跟慕容玖告别道：“很高兴能够遇见你，我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地洞里应该是空无一人。”
“那你还来？就不怕地洞里有蛇突然爬出来？”慕容玖吓唬道，见沈霏虞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都变了，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布袋递给沈霏虞道：“这个你戴在身上吧，这是驱蛇药。你放在身上，蛇闻到药的气味，就不会再向你靠近了。”
“当真？”沈霏虞接过药，十分高兴地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慕容玖点了点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走吧，时候不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等下宫女们就要将东宫闹翻天了。趁着现在回去，估摸着还可以睡个两更天。来，我送你吧。”
沈霏虞刚想开口拒绝，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好。可慕容玖不由分说就往前走去，手里拿着蜡烛，边走边道：“你小心点跟着，还有，以后不要一个人跑下来了。我一般都不会在这里的，这几天也是因为有点事。你一个人下来，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可要怎么办才好。”
“我也是因为今天心情实在烦躁，睡不着所以才下来的。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下来就是了。别那么大惊小怪呀！”沈霏虞可怜兮兮地道，但是掩着唇的衣袖却出卖了她在偷笑的真相。
慕容玖摇了摇头，一笑付之，不再说话。
他如何舍得说她什么呀，看见她，他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只是担心她，所以才免不了叮嘱道。
在她面前，慕容玖不由感叹自己如今当真变老了，唠唠叨叨的，啰里啰嗦，所有大叔的特征，他全都齐备了。
已经快要接近出口了，慕容玖站住脚步，看着沈霏虞道：“我就送到这里了，快回去吧。”
“嗯。”沈霏虞越过慕容玖跟前，转身往前走去。
“等等。”慕容玖突然开口道。
沈霏虞不解地停下来，看着慕容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
烛光映照下，越发显得沈霏虞美貌无比，素净白皙，宛如白莲。
慕容玖上前一步，张开双手将沈霏虞抱紧在怀里，将头搁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气，叹道：“这个是我很多年前的心愿了，如今终于如愿了。”
慕容玖伸手抱住自己的那刻，沈霏虞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推，可是听到慕容玖用那种瞬间就苍老了许多的语气说出那句话时，沈霏虞又心软了。
毕竟曾经也为他，而心中起过涟漪。
沈霏虞最后还是没有伸手去推开慕容玖，抬起的手轻轻落下，放在慕容玖的背上。
这一个拥抱，不单是完成他多年的心愿。
亦是成全了多年前，她对他生出的幻想。
“以后如果如果我来这里的话，我就在这里画一个十字。你若是睡不着想下来找我说说话，就先在这里看看，如果没有十字，就不要下来了。一个人在这里，黑灯瞎火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自责死。好了，走吧。”
慕容玖叹息着道，双手紧紧地抱着沈霏虞，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后退一步，朝沈霏虞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