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沈霏虞惊讶地抬头，入目的，果然是那极其熟悉的带着面具的脸。
“是我。”
不知是沈霏虞的错觉还是怎么一回事，沈霏虞发现在自己认出他时，他那双唯一裸露在外的眼睛陡然有光亮升起。
沈霏虞慌不择路，带着他像无头苍蝇般在府里乱窜。最后，还是他镇定地将她径直拉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面。
沈霏虞心里正惊讶着，这个时候，他带自己来假山后面干嘛。毕竟，这个地方，可是侍卫巡逻最频繁的地方。眼下，又发生刺客进宫，侍卫们是绝不会放弃对假山后面的搜索。因此，沈霏虞骤然紧张起来。
倘若在这里，被众人发现自己跟他在一起，那么恐怕自己往后要想在宫里待下去就越发难了。沈霏虞这样想着，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眼珠四处转动着，祈祷着不要被人发现。
但很快，沈霏虞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原本普通的假山，竟然出现一道打开的门，那道门的颜色居然跟四周的石头一模一样。沈霏虞俯下身刚想多看两眼，就被他像老鹰捉小鸡般直接提进了洞里。
终于安全了！沈霏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听着外头侍卫们齐整跑步的声响，不由轻声低叹道。
“你就那么害怕被人撞见跟我在一起？”
他低声道，语气里有着让沈霏虞捕捉不明的情绪，像是促狭，又像是清浅的哀伤在游荡。
沈霏虞忙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害怕被人发现，你就真的要去关地牢了。”
“那你会来看我吗？”
他的语气变得越发低沉下来，这次，沈霏虞清楚地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痴缠。那清亮的瞳仁，分明流淌着只有注视着情人才会有的眼神。沈霏虞的目光不由躲闪开来，吱唔道：“我……不知道地牢在哪里。”
“那好办。”他轻笑道，伸手就拉着沈霏虞往前走。
假山里面黑漆漆的，沈霏虞寸步难行，被他拉着，只能被迫地跟着走。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沈霏虞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甚至，隐隐约约的，还十分的期待。
沈霏虞不知道自己内心的这种奇怪的窃喜是从何而来，好在假山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因而沈霏虞倒也不必去担心自己脸上的表情过于怪异。
过了许久，沈霏虞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阿玖就好。”他语气淡然地道。
“阿玖，阿玖……”沈霏虞喃喃地念了两遍，感叹道：“我们认识，少说也有三年了，但是却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对你而言重要吗？”他停下脚步，声音晦涩无比。
沈霏虞顿时就怔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的眼前晃过展梓文在慕容墨跟前语笑嫣然的样子，她很努力地想像展梓文那样大声地说话大声地去笑。
展梓文就是用那样的笑，在慕容墨跟前将尴尬的局面，轻而易举地便扭转了过来。可是沈霏虞嘴角动了动，却还是无法做到。只是像往常般，淡淡地道：“或许对你来说，这的确不重要。”
“可我是在问你。”他执拗地追问道。
尽管知道沈霏虞这样说，也算是回答。但是他不愿听这样朦胧的回答，他不愿去猜测她的心思，他希望她能够将她心中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沈霏虞却始终避而不答，轻声道：“这里这么黑，通往哪里的？”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知道这个地下隧道的？”
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听觉却要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警觉，彼此相贴那么近，呼吸声此起彼伏的。
这样的幽闭的环境，这样暧昧的氛围，让沈霏虞的手心都沁出一层湿漉漉的汗，她想挣脱他的手，但是他却仿佛察觉到她内心所想般，淡然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过歹念，否则的话，你今天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沈霏虞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又见挣脱不开，便也就放弃了挣脱，心里只盼着这条地下隧道能够快点走完。
“在你心里，我算是什么样的人？”沈霏虞咬着嘴唇，郑重地问道。
他点了点头，道：“是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可以重要到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沈霏虞鼓起勇气问道，因为她知道这对于他来说一定是个很过分的要求。
果然，他的语气立即就冷了下去，沉声道：“一张脸而已，你就那么看重吗？”
“上天赐给每个人不同的面孔，就是为了让人记住，让在乎你的那个人，在人海当中一眼就看到你。可是你却偏偏要戴着面具行走，我不懂。”沈霏虞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少次，有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他有一双那么漂亮的眼睛，沈霏虞相信他的脸，也一定是这世间最为俊美的。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张面孔，只不过是为了让在乎自己的人，能够在人海中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话。那么像我这样，戴着面具的，才是最独一无二，最容易被发现的。子宜，我问你，你对容貌很在乎吗？”
沈霏虞想了想，点头道：“女为悦己者容，天底下应该没有女子会希望自己不漂亮的吧。”
“那男子的容貌重要吗？”
他嘶哑着声音问道，拉着沈霏虞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
察觉到他的紧张，虽然不知道他的紧张从何而来，但是沈霏虞还是轻声道：“男子自来便与女子不同，男子只要胸怀开阔，那么容貌自然就不是最重要的了。”
“子宜，你觉得……我们可能吗？”
沈霏虞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栽倒下去。好在，他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过，稳稳地搂住沈霏虞的腰，将她扶起。
暗黑的隧道里，两人互相凝视，他看见沈霏虞的眸子里一片娇羞无限。而沈霏虞，因为并非练武之身，所以目不能夜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只能努力地瞪大眼睛，凭着感觉去跟他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