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兰儿，抬起头看见沈霏虞对绿袖说话时的亲热劲儿，只觉得羡慕无比。
何时，芙蓉姑娘也能待她这般呢？
“行了，别跪了，快点带路吧！再晚，指不定你家芙蓉姑娘可就真的没了！”绿袖揶揄道。
芙蓉一身缟素，站在荷花池畔，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柔弱起来，倒的确是个能与林黛玉相媲美的人儿。
沈霏虞微微停了停脚步，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绿袖欲跟过去，却被兰儿轻轻拉住，劝道：“主子的事，我们做奴婢的，还是避着点好。”
等沈霏虞走近，芙蓉一脸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道：“太子妃，都是芙蓉的错。希望您能够大人有大量，饶恕芙蓉这一回，芙蓉发誓，以后都不敢了。”
沈霏虞一愣，只是看着芙蓉，不做任何言语。
她倒想要看看，芙蓉一人自导自演，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子妃……”
芙蓉忽然伸手抓住沈霏虞的手，眼泪流的更多。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直被沈霏虞虐的要死要活般。
她凄然笑道：“您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出嫁前，是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出嫁后，有太子妃一位为您增添荣光。而芙蓉，不过是一介卑贱的丫鬟，生如蝼蚁，任谁都可以将其置于死地。”
“幸好，承蒙上天庇佑，太子怜惜我，我在东宫里才有了一方立足之地。可我到底是一个女子，时日渐长，也就多了不该有的情愫。我爱太子。”
“太子妃，您爱过吗？您为太子而深夜在烛光下穿针引线缝制衣裳吗？您在太子外出时可否牵肠挂肚翘首等待过吗？”
“可我，有！”
“我爱他，爱到忘记自己本不过是卑贱之身，爱到不惜自不量力与太子妃您为敌。”
虽内心厌恶芙蓉，可听着芙蓉这番话，不知为何，沈霏虞的眼角不由也湿润起来。
或许芙蓉是真心深爱太子吧。
沈霏虞的心也软了下来。
为情所困的女子，无论犯了怎样的过错，皆是值得同情和原谅的。
没有人看见，芙蓉眼底深处的那抹讥诮笑意。
她是何等擅于筹谋的人儿，否则的话，又何至于以卑贱之身荣获太子多年的宠爱呢？
沈霏虞终究还是低估了芙蓉做戏的能力。
芙蓉抓着沈霏虞的手忽然使力，面上却越发凄楚可怜。
一双秋水般的明眸里雾气萦绕，低低哭道：“姐姐，芙蓉真的错了真的错了……”
沈霏虞的手被她箍得紧紧的，半分都动不了，疼痛顿时席卷全身。
又见芙蓉言语失常，两眼无神，当下心中不免后怕，慌乱之下忙用另一只手去拉芙蓉的手。
芙蓉修剪得又长又尖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沈霏虞的手背里。
沈霏虞吃痛，另一只手猛然一挥，整个人拼命地往后挣脱。
她挣脱掉了。
但……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有清晰的落水声抵达耳膜。
沈霏虞的心骤然抽紧，她还尚未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已经有人跳下荷花池。
那个身影，分明是太子无误。
呵，看来自己又一次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不远处听见落水声的绿袖和兰儿跑了过来，绿袖见沈霏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会没事的。”
沈霏虞咬着下唇，满脸薄凉之色。
兰儿坐在池边，望着只有几片荷叶孤独挺立的池面，捂住脸哭起来。
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走到沈霏虞跟前，狠狠抹了把泪，质问道：“太子妃，您为何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