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熙言语之间很是淡然,并无多少无奈,似乎发生这一切,于他来说早已料到。
南宫紫汐越听越糊涂,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宫熙,“陛下,那蝶妃娘娘的真实身份你早知道了?之前的一切也都是……”
南宫熙轻笑一声,抬眼道:“汐儿当朕真的昏庸了?”
原来如此,之前的迷恋蝶妃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做出来的。果然凭南宫熙的智谋,不可能昏庸至此。
南宫紫汐有些不适应,毕竟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先是南宫卿被毒杀,紧接着是蝶妃被刺杀,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
偌大的殿中只有三人,当然床|上还躺着一个。空气渐渐变得平静,也充满了释然的气息。
南宫紫汐忽然想到先前南宫卿的死,道:“凶手应当不是一个人。”
南宫熙问:“何以如此肯定?”
南宫紫汐抬眼,分析道:“如容誉所言,先前的那个凶手被打伤逃走了,那人自然不可能还有余力绕过层层防守再来刺杀蝶妃。”
南宫熙慢慢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躺着的蝶妃,眼中没有一丝情绪,“蝶妃的真实身份尚未证明,朕也只是怀疑而已,但她确实是细作。朕本想放之任之,却不曾想还是被他人瞧出了端倪。”
南宫紫汐听着他的话,脑袋里将所有的片段相串联,一些不清楚的疑惑也渐渐了明起来。
“恐怕宁儿说得没错,凶手的真正目标的确是卿儿,目的难道真的是为了阻止这场大婚么?那样的话又是为什么呢?”南宫紫汐将自己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道出,然后盯着另外二人。
墨翊微微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到南宫熙身上,“确实很奇怪。”
而南宫熙,同样是一副茫然的眼神,唇边却是扬起一丝怪异的微笑,“朕相信宁儿的话,绑架你的并不是她,而是蝶妃派的人。所以,墨翊,你错怪她了。”
南宫熙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让南宫紫汐顿时愣了一下,她看向墨翊,见他也是有些错愕,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来墨翊是以为她在南宫宁的手上,这才答应的婚事。可是南宫熙却是知晓一切的,他钦赐这门婚事又是为何?难道他料到不会成功?
墨翊看出她的不对劲,走到她那边,在她抬脸看他的时候,给予最坚定最柔情的眼神,他一直都是在她身边。
原本还有些别扭的南宫紫汐当看到那双只有她才懂得里面的丝丝情意,心中仿若划过一缕暖流,又仿佛是一条丝滑至极的锦缎,柔软的没有丝毫边缘,使得她整个人豁然开明。
其实说到底,她只是别人局中的一枚棋子,究竟可以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与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她并不知晓,她也无法选择与反抗,能做的,只是尽力。
“蝶妃必然不是真正幕后之人,她也不过是那人的一枚棋子罢了,当她不再有用或者不再听话时,便会被舍弃。”
南宫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听得南宫紫汐心中一跳,她转脸看去,他的眸子里似乎已经窥清一切,他是在提醒她么?
南宫熙深深地看了眼二人,然后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
南宫紫汐和墨翊并没有多说什么,告退。
两人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夜色虽深,宫灯却灿若明黄,明明是暖色的主调,却莫名给人一种幽冷的气息,其中还参杂着无数阴谋。
一想到南宫熙最后说的那段话,南宫紫汐便由心的感到心虚,她听得出来,南宫熙似乎是在间接地提醒她,让她记着,她不过也是一枚棋子。
突然觉得心也冷了下来,初秋的夜风拂在面上,吹进了心底,一阵颤栗。
南宫紫汐主动走了两步到墨翊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她身边有他陪着,其实不用怕的。
她手里传来的温度,让墨翊头一次感受到她的不安与害怕。想来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她有些不能适应也是正常的,他不会再让她置身险境,谁也不能伤她分毫。
不动神色,用他有力的大掌反握住她那微微颤抖又沁满汗水的手,彼此无言,相携着朝宫外走去……
秋夜寂寥,叶落纷飞,菊花千瓣,蝶蛾扑火。
某处贵府之中的暗室里,一个人的倒影对应着烛火映在墙上,被放大了些许,却依然比寻常人小了些。
这是一间密室,只有一张石桌和一张方方的石榻,还有一盏蜡烛。摆设简单至极,但最奇怪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间密室之中,无数飞蛾在胡乱地飞着。
随着那道人影移开目光,一个眉目清秀,模样英俊的孩子斜躺在石榻上,姿势随意。一双透着纯净的眸子里闪动着几分童真,然而映着跳跃的火光,竟是那么的深不见底。
他微微抬眸,视线淡淡地望着面前的那盏烛火,目光中带着几抹兴味。
让他如此饶有兴趣的事情,竟然是看着那一只只飞蛾不知死活地扑向那根蜡烛!
在他脚边,还跪着一个人,那人低垂着眉眼,一身暗红色衣衫,正是血幽。他的神色在微弱的烛火下显得凝重,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看到了么?知道什么叫自取灭亡了么?”
血幽心中一颤,抱拳道:“明白,属下不会步蝴蝶的后尘。”
别看躺在石榻上的是一个孩子,他的心智与谋略早已超越了无数成年人,他便是南宫锐扬。
“知道为何我让你杀了她么?”南宫锐扬幽幽出声,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烛火流光,在这不见无日光的石室中,显得柔和而冰冷。
“她自作主张绑架了昭凰公主,阻碍到了少宫主的计划。”
南宫锐扬微笑,目光依然是望着那一只只前赴后继的飞蛾,“她以为撮合墨翊与南宫宁的婚事,便可以从中挑拨南宫紫汐和南宫熙的关系,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血幽不太明白,硬着头皮道:“蝴蝶未料到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自以为是。”南宫锐扬闻言轻笑一声,目光慢慢看向那跪在地上的血幽,“且不说还有另一方暗势力,单单是南宫熙,恐怕早已察觉到她的身份了,即便她不做这件事,我也不会再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