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君臣对视,彼此各有心思。
墨翊一身白色袍子,墨发垂下,万年不变的脸上隐含着微微的冷意,还有一份从未表露出的冷然,是一种叫人看着便会心寒。这样的气场,南宫熙还是第一次见。
他虽为臣子,南宫熙对他,却是处处提防。当一个人的野心和谋略都未曾尽数展现过,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线是怎样的,更不知他的实力,所以不得不防。
相持片刻,终是为人臣子的墨翊低下了头,“微臣参见陛下。”
南宫熙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带着不深不浅地笑意,道:“墨卿免礼,方才……”
“宁安公主这件事,想必陛下已有定论。”墨翊毅然决然地打断了南宫熙的话,语中带着很明显的不满。
回想前天夜里,南宫熙突然召他入宫,紧接着南宫宁也唤了他去。他落入圈套,而恰好,南宫熙带着南宫紫汐来佳宁宫,这真的会是毫无关联?
想到此,墨翊心下冷笑。
“想来朕需要解释一下,前夜的确是突然收到的急报,这点你会不知?至于昨日晨上的事情,昭凰向朕说明了你们的关系,朕原本也已经同意了,可宁儿从中不愿,便决定与她去一趟佳宁宫,哪知……”
墨翊轻笑一声,“陛下是如何的想法,微臣不敢揣摩,至于与宁安公主一事,恕微臣难以从命。”
南宫熙并不惊讶于他的做法与态度,不但不生气,反倒是笑道:“你可知方才宁儿与朕说什么?”
墨翊没说话,只是将目光定定地看着南宫熙。
“昭凰失踪了,影魅楼找了一夜,一丝音讯都没有。”
墨翊一惊,连影魅楼都没有找到,这说明什么?蓦地,他有些后悔。他之所以不让暗风他们插手,正是料定影魅楼会去寻找,他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作太大,若是招来南宫熙的猜忌,连累的恐怕非他一人。
瞧着墨翊忽然黑下的脸色,南宫熙也渐渐收起了笑意,“宁儿说,你一定会答应与她的婚事,至于她为何如此肯定,想必你心中自有斟酌。”
墨翊望着南宫熙,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甚至连一句“告退”都没说。
“陛下,墨大人……”一旁的顾德见状道。
南宫熙只是微抬了下手,眉目中的深意千回百转,“由他去,不过是救人心怯罢了……”
出了御书房的墨翊,疾步追上了正回佳宁宫的南宫宁,拦在她的面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你做了什么?”
南宫宁也不反抗,视线缓缓下移,望着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墨哥哥,你弄疼我了。”
墨翊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是加重了力道,“说!”
手腕传来的疼痛令南宫宁瞬间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是气到了什么样的态度,心中的恨意随之加深,“墨哥哥,即便我俩的关系已经是人尽皆知,也不用如此亲密吧。”
“不知羞耻!”墨翊倏地撒开了手,那双墨般的凤眸里,是毫不掩饰地鄙夷与不屑。
“我是不知羞耻啊,那又如何?”南宫宁笑得怪异,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墨哥哥有什么话,随我回宫讲可好?这里人多眼杂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啊。”
南宫宁说完,莲步袅袅地朝着佳宁宫而去。
佳宁宫里,南宫宁屏退了所有人,厅中只剩下她与墨翊。
“你把紫儿弄哪去了?”墨翊先行开口,单刀直入,全然不给南宫宁回避的机会。
南宫宁微笑了下,抬手将自己肩上滑落些的衣衫提了提,“汐姐姐不见了么?墨哥哥找了没有?”
“南宫宁,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她待你如何,你竟毫无感激之心?”
南宫宁笑着表情一僵,随即竟笑出了声,“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秘密罢了,但我承认,她人还不错,便连墨倾那样的孩子她都收留,就不怕引火烧身?”
墨翊不想和她闲扯这些,“你到底想怎么样?”
“与我成亲,汐姐姐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归来。”
果然是她做的!可她只是从南楚回来的一个小公主,在北玄时日又那么短,哪来的人脉?怎么可能从无影的手下劫走了南宫紫汐?除非……
“墨哥哥大可以考虑一下,这段时间内,汐姐姐自然不会有事。但我若是没了耐心,结果可不一定哦。”
墨翊一怔,并没有多说,拂袖而去。
南宫宁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他说得没错,自从成为了公主,她也觉得自己变了,但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果然合适皇宫……
出了皇宫的墨翊,直接找到了东方晓天,与之询问关于影魅楼寻找的消息。初若与墨倾也在,她们耽于南宫紫汐的安危,非要出力。
如南宫熙所言,毫无音讯,只查探到有一辆马车出了城,别的一无所获。玄城附近的小镇,城池,山洞,皆寻找过,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走太远,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南宫宁做的。”墨翊神色不变,淡淡地道。
“逼你就范?”一句话就明了他的意思,东方晓天见他点了点头,无奈一笑,“看来这件事牵扯的甚广,南宫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能避开影魅楼与朝廷的追查,这点岂是南宫宁一个初来乍到的公主可以做到的?
初若忽地想到什么,道:“会不会和神秘人有关系?他利用了南宫宁?”
东方晓天缓缓摇了摇头,“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将他们俩拆开,目的呢?”
动机想不通,也就很难筛选出嫌疑人。其实事到如今,他们是极为被动的,找不到南宫紫汐,而南宫宁又不可能拥有那么大的势力,这背后,会是谁在暗中操作着一切?
墨翊垂下眼眸,沉默片刻,道:“或许我只能答应。”
东方晓天一愣,随即抬头看他,只见他的表情很是淡然,眼睛里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顿时心中也有了几分了然,“或许,是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