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宁公主抿了一口酒,摇摇头,道:“美酒佳肴,妙极,然实在缺少点什么。”
这时胡碧儿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坏主意,她俯身出席,伏在地下:“公主殿下,臣女有一提议,不知当不当说?”
绥宁公主望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你但说无妨。”
胡碧儿道:“听闻国公府许小姐舞艺过人,不如就请许小姐舞一曲霸王别姬,如此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绥宁公主道:“哦,原来许小姐还有如此天赋?”
许妍心中暗骂胡碧儿,自己从小哪里学的什么霸王别姬,这坏丫头,是要她下不得台来。她支吾道:“我……”
这时,夜辞冷冷道:“这舞跳不得。”
绥宁公主疑惑的看向夜辞:“为何?”
“众所周知,西楚霸王乃亡国之君,我大楚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若跳此舞,岂不寓意我大楚将亡?所以这霸王别姬跳不得。”夜辞清澈干净的声线自带了那么一股刚强威严的意味。
胡碧儿大惊道:“是臣女不懂事,请公主赎罪。”
绥宁公主淡淡道:“念你父亲是朝中重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就不责罚你了,回去好好自我反省吧。”
胡碧儿强忍着泪意回到席上。
一个官宦千金模样的少女偷偷笑道:“瞧她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样子,现在倒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可不是吗?”
“恶人有恶报……”
胡碧儿面子扫地,她望了一眼许妍,心中更气,拿起一杯酒就往嘴里灌。
许妍感激的望了一眼夜辞,只见他也含笑望着自己,他清冷似星的眼眸里竟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情愫。许妍脸一红,别开脸去。
绥宁公主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日落西山。
宴会终于结束了。绥宁公主似乎很喜欢许妍,拉着她的手不舍的说道:“许姑娘,不知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很喜欢,就像喜欢自家孩子一样,你以后可要来公主府多陪陪姑姑。”
许妍柔声道:“是,臣女遵命。”
公主上了马车,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对夜辞。说:”阿辞,等会儿你送许小姐回府吧。”
夜辞淡淡道:“是。”
目送公主远去,许妍呼了口气。一抬眼,看见夜辞,四目相对,更是尴尬。
夜辞瞄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要和本宫说吗?”
许妍欠身道:“方才多亏殿下为小女解围,小女不胜感激。”
“你预备怎样谢本宫?”夜辞饶有趣味。
“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但是……”许妍道,“小女实非殿下良配,还请殿下放过小女……”
夜辞冷冷一笑:“放过你,可以,”夜辞附身至许妍耳畔,“陪我一夜。”
许妍愤然抬起头:“太子殿下,你不要把我当成你的玩物!”
夜辞笑了:“你可不就是我的玩物吗,你知道,自群芳楼那次,本宫对你可是魂牵梦萦,本宫的梦中,早就无数次把你压在身下任我摆布?”
许妍只觉得血一下子冲到了脑门,指着他颤声道:“你,你这个淫贼……”
夜辞嘲弄道:“你迟早都是本宫的女人,就算本宫现在要了你,你有能奈我何?”说着,一把拉过许妍,许妍被他按在怀里动不得,龙涎香的味道涌进许妍鼻中。
夜辞贴着许妍的耳畔,冷若星华,绝世出尘的面上竟划过一丝温柔,道:“安分点,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等着八抬大轿吧!”
许妍从他怀里挣开,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淫贼,你休想!”
“怎么了?”夜轩老远就看见许妍甩了夜辞一记耳光,急忙跑过来:“皇嫂啊,你怎么能够打皇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你未来的夫婿啊!”
夜辞轻轻擦过嘴角的鲜血,绝世容颜在鲜血的浸染下竟带了一丝魅惑,“不妨事。”他的声音清凉淡薄。这一瞬,他仿佛还是那个温润如玉,清冷出尘的少年。
许妍望着他的容颜,心中心想,这太子果然有祸国殃民的资本啊。她想了想,心中暗自呸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红着脸道:“一丘之貉!”便跑开了。
夜轩无辜道:“皇嫂,我怎么了,我和太子不是一伙的啊,”他可不想被那么美丽的姑娘唾弃,”我很喜欢你的啊!皇嫂!”夜辞冷寒的目光扫过来,他只好闭上嘴。
“回宫吧。“夜辞淡淡道。
两人坐在马车里,夜轩道:
“太子哥,你是真的对那许小姐上心了?”
夜辞瞥了他一眼:“你猜?”
夜轩碰碰夜辞的手肘:“我是说真的,你们好了,那兰儿怎么办?”
夜辞目光冷冽:“她已然是父皇的妃子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夜轩道:“我看她是个难缠的主,你要想摆脱她不容易啊!”
夜辞默然。
夜辞和衣躺在榻上。迷迷糊糊间,一双手抚过他的眉间,冰凉透骨。夜辞浑身一颤,挣开双眼,女子美好的脸放大在眼前。
他连忙坐起来:“兰贵妃,你怎么在这里?”
那兰贵妃一身白衣,丽质动人,她凄楚道:“你为什么叫我兰贵妃,你以前不都是叫我兰儿的吗?”
夜辞想起从前种种,眸色痛楚一闪而过,“此一时,彼一时,你如今已经是父皇的妃子,本宫名义上的母妃……”
“母妃?”兰贵妃歇斯底里的笑了,“阿辞,听说你要成婚了,是国公府的那位小姐吗?”
夜辞眼底聚起温柔:“是的。”
“她美吗?”兰贵妃望着他道。“你爱她吗?”
“在我心里她无人能及。”夜辞想起许妍,心中竟有一丝微甜。“也许我是爱她的,但现在还我不确定这种感觉。”
兰贵妃自嘲笑了:“从前,你也是这样说我的,阿辞,你怎么能背叛我,爱上别的女子?”她眼角泪意分明。
夜辞冷冷道:“是,兰乔,我是曾经爱过你,但背叛我们的爱情的是你,你使尽手段,当上父皇的皇妃,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少年的背影高而修长,在朦胧光影下散发着沉静疏离的气息。兰乔感觉他即将离自己远去,他再也不属于自己。她紧紧抓住夜辞的衣角:
“阿辞,是我错了,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我们私奔吧,我们一起离开这个皇宫,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夜辞清凉淡薄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晚了,自从你决定进宫的那刻起,一切就已经改变了。”他扶起兰乔:“兰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们回不去了。”
“不!”兰乔抱住夜辞,“我错了,阿辞,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夜辞挣开她,眸色冷静透明:“兰乔,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有什么差错,只怕会殃及他人,包括你的父母族亲。”说罢他朝殿外走去。
兰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日光倾城,天色微暖。许府后院笼罩着一股芬芳昳丽的氛围。繁花似锦,绚烂生辉。许妍一身嫩绿,坐在花池旁,容颜娇艳如这园中花朵,着实美丽。
这时,小娥却从前厅匆匆赶来。
“小姐,宫里来人了。”
许妍望了她一眼:“谁?”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圣上的赏赐,对了满满一屋……”
许妍:“好,我且与你同去。”整了整衣服,匆匆赶去前厅。
前厅,宫里来的嬷嬷与许泰之闲聊。
许妍看了一眼屋里,是些玉如意,花瓶,妆奁,字画古董,还有数不尽的白银真金,珠宝首饰。
“这就是许小姐吧?”嬷嬷一脸笑意望她道,“真真是个雪玉做的人儿呢。”
许泰之道:“妍儿,严嬷嬷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你先见过她。”
“见过严嬷嬷。”许妍欠身道。
“不敢当,不敢当,您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奴婢万万受不起。”严嬷嬷扶起许妍。
她笑道:“这些都是太后的赏赐,还有您的嫁衣,尚衣局花了几个月也缝制好了,许小姐,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奴婢好回去吩咐他们整改。”说罢,两个宫女将嫁衣小心翼翼呈了上来。
许妍见了一眼那嫁衣,皆为金丝银线绣成,裙身绣着大幅牡丹,鲜艳夺目,整件衣服华美异常,高贵冷艳,谁穿上它,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好美的礼服啊!”小娥惊叹道:“能穿上它,这辈子也值了。”
许妍难掩对嫁衣的喜爱,只是想起那位夫君太子殿下,就……她淡淡道:“多谢严嬷嬷,嫁衣很好看。”
严嬷嬷眼角堆满笑意:“小姐欢喜便好。小姐与太子大婚在即,过一阵子,宫会来人接您进宫,以便教您宫廷礼仪规矩。”
许妍愣了:“还要教规矩啊?”
严嬷嬷道:“彼时小姐将是太子妃殿下,未来的国母,尊贵无比,自是要学会规矩的。”
“哦。”许妍点点头。
“既然如此,老身便告退了。”
许妍望着华贵的嫁衣,心中突然惆怅起来,想起郊外夜辞对她说的话,脸一红,这个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