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之城【5】
她终于回来了。
窗外是无声的夜色,长久没有人住过的房子蔓延着尘埃的味道。
多洛雷斯手中还握着那把藏在花坛下面近一个月的钥匙，她轻轻地呼气，闭上眼睛,冬兵的的脸孔仍旧停留在两个人对视的那一刻,她合上门,将手中的钥匙随手扔到电脑桌上，钥匙发出“哐当——”一声,惊醒了这栋沉眠的房子。
墙角处，蓝色的电子光微微闪动,q自动开启。多洛雷斯面无表情大步越过障碍,重重地陷落于沙发之中，往后一仰，手臂撑上沙发背。
她看着天花板上，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晰,可是这样才好啊。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感受到那种由衷的安全感。
多洛雷斯没有出去，她当然不会妄想单凭自己渣一般的身体素质就能够从那群人当中救出冬兵——尤其是，冬兵似乎也不属于她这边。
听起来可真是悲哀。所谓的身体强化，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体现,如果在场的是任何一个超级英雄式的人物，估计也不会是这个结果——他们一定会冲出去,救下冬兵。
不过……这也是她和超级英雄不一样的地方吧。
多洛雷斯闭上眼睛。
庞大的记忆宫殿里,她在这一刻同时睁开眼睛，从皮质沙发上站起来，拉开了房间的窗户——光芒万丈,金灿灿的阳光照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抬高手挡了一下略显刺目的阳光，然后转过身，从桌子上拿起一只苹果，单手抛了一下，任由苹果重新落回手心，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甜的。
多洛雷斯绕过沙发，往前走去，门无声自动打开，门外是走廊——铺着深色花纹地毯，长的看不见尽头，走廊两旁是各种各样的门，每扇门上都标有各色标签，随着她的视线所及一一打开。
多洛雷斯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沿着地毯往前，那些门逐渐虚化，走廊两边所有的一切像是水中月无声晃动，逐渐消失，一切都在不停地散落，重新组合，直到变成巨大的圆形的大厅，多洛雷斯，墙壁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多洛雷斯站在正中央，坐了下去，沙发适时出现，接住了她。
她面无表情，手支着下巴，又啃了一口苹果。
“——从你的记忆宫殿展现形式就可以看出你的虚伪，哈耶克。”夏洛克的声音响起，他打了个呵欠，穿着修身的西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明明它就是一个图书馆，你却非要在这之前展现出无数的房间，还硬要把记忆分门别类强行塞进去。”
“因为它叫‘记忆宫·殿’。”多洛雷斯眼皮都不抬，“我只是喜欢按照字义去理解一个词语。”
“肤浅。”夏洛克说道，“麦考夫说的没错，你总是囿于形式。”
多洛雷斯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说。”
“真是浪费时间，还有那些花哨的变形，你以为自己是魔法师吗？”
“……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受到了至尊法师的影响。”多洛雷斯说，“我一直是一个崇尚简约的人，谢谢。”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多洛雷斯懒得理他，径直抬起头来。
这里出现了第三个人。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这真让人感到荣幸——对吧？”皮尔斯站在那里，仔细的擦拭着手中的眼镜，然后缓慢的戴上，冲多洛雷斯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我已经死了。”
“是啊，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你，”多洛雷斯点点头，“等一会儿我会把你彻底删除，你就是各种意义上都死了。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皮尔斯表情一顿，突然像是一个演员似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让人似曾相识的傲慢：“【……我们当然有其它的一些方式来保证他们听话，比如一些口令，一些有意思的方式，保证他们仍然在掌控之中。】”
“就是这句话。”多洛雷斯打了个响指，他瞬间消失在两人面前，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黑暗的巷子里，那个颤抖尖锐的男声。
“жeлahne，pжaвчnha……cemhaдцatь，paccвet——пeчь……！дeвrtь，дo6pota……дomon！oдnh……гpy3oвnk——”
“嗯哼，”多洛雷斯勾起唇角：“……看看我得到了什么？……简直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轻而易举……口令？有意思的方式？哈！这群混蛋——”
她的脸分明是笑着的，但是她的眼底燃烧着一层火焰一样的东西，只是那火焰是冰冷的：“他们还真的完全把冬兵当成组织资产了啊……”
“不然呢？”夏洛克在旁边插嘴道，“你以为他们是慈善组织，专门培养残疾人进行社会再就业？”
多洛雷斯双手合十，无视了这句听起来有点嘲讽意味的话：“……我记得你很擅长语言学习？”
“我的确很擅长，但你并不。”他毫不客气。
“我让你出来可不是跟我在这里互怼的，夏洛克。”多洛雷斯毫不客气，“——说你的结论。”
“什么结论？”夏洛克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挑了挑眉毛。
“演绎法的结论，皮尔斯还有……”多洛雷斯停顿了一下，冬兵站在他们两个人的旁边，面无表情垂着眼，“——他。”
“有意义吗？”夏洛克说道，“记忆宫殿的一切都是依据你的大脑而存在的，换句话说——一切的对话，一切的结论，一切的方法，其实都只是你模拟出来的，是属于你的模型，是你脑海中的东西，只是借由他人之口按照他人的模式呈现出来……如果你需要演绎法，你应该问问自己。”
“可我喜欢这样。”多洛雷斯说道，“我很久没用记忆宫殿了。实际上我一直坚信自己再也不会用到了——但其实不然，我需要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ell，”夏洛克冷笑了一声，“你确定是这个词？”
“就是这个词。合作伙伴，”多洛雷斯看着自己的手，“或者说，找到合适的渠道雇佣一些家伙——我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事必躬亲。”
“是吗？”夏洛克不置可否，“但我想——你不需要在记忆宫殿里雇佣其它家伙……”
“……”多洛雷斯沉默的注视着他。
“——因为，”夏洛克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和多洛雷斯的笑容几乎一样，“我们其实都是你啊——”
下一刻他连着他坐着的沙发一起，砂砾一般粉碎，彻底消失在这个地方。
现在这座庞大的图书馆又剩下多洛雷斯一个人了。
这里是独属于她的地方，一个能够让人真正冷静下来的地方。
她记得冬日战士被洗脑之前和皮尔斯的对话，他说他认识某个人所以没法杀掉对方——而这个人是他的目标是皮尔斯要求他杀掉的人，一个九头蛇十分忌惮而且无力解决的人——超级英雄。
然后是那段口令——复杂的语言……
多洛雷斯沉思着，一本书从高高的书架慢慢挪动出来，飞到多洛雷斯的面前，快速的翻阅。
……斯拉夫语族……也许是俄语？
等一下——冬兵的那只金属手臂，多洛雷斯抬起头，他就站在她的眼前，那颗红色的五角星十分夺人眼球。
信息混杂在一起，此刻全部浮现，一层一层像是电影一样在多洛雷斯眼前晃动。
冬日战士、洗脑仪器、红色五角星、俄语、故人、九头蛇的敌人、高科技的机械手臂、资产……信息展示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多洛雷斯突然一顿。
那一天，她和朗姆洛去逛街，中途为了膈应对方，她进入了博物馆，博物馆里正在展示关于美国队长的历史——那时候在正前面摆放着一张巨型海报，是咆哮突击队的……
那张巨型海报此时投射在多洛雷斯面前，她缓缓的拉动那张海报——
在美国队长的旁边，正是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
那段当时被她忽略掉，但是此时却依旧可以被回想起来的博物馆旁白，慢慢回响起来。
“……巴基·巴恩斯和史蒂夫·罗杰斯从小就是好朋友，两人形影不离……巴恩斯是咆哮突击队里唯一一位为国捐躯的队员……”
多洛雷斯低下头捂住脸，无声勾起唇角。
……
多洛雷斯睁开眼睛，q立在她的腿边，一动不动，像是进入了待机状态。
她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表——只过了不到几分钟而已。于是走过去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熏黄色的灯光投诸下来，她揉了揉太阳穴。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被官方认定死亡的巴恩斯中士其实并没有真的死去，而是阴差阳错被九头蛇拿来洗了脑，换了个手臂，并且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活到了现在，一直被九头蛇当成组织资产……
噢，他还有个好兄弟叫做史蒂夫·罗杰斯，被大家称作美国队长，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也货到了现在。
……简直了。
如果她没有认识冬日战士，多洛雷斯会觉得自己在看一出离奇的时代剧。
如果是这样的话——显然就能够解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带走冬兵了。从各个方面来说，冬兵都是一张护身符，危险时刻更能够成为一张好牌。
“砍掉一个头，再长出两个。”
平安无事的熬过二战和冷战，甚至一度成功的控制了对手神盾局，这样的九头蛇怎么可能因为洞察计划曝光就彻底烟消云散？
她甚至可以大胆猜想，九头蛇庞大的内部帝国固然已经崩塌，但是一定还有余部分散，甚至各自为政，成为了所谓的“两个头”，甚至更多的头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掌握着那串口令，带走了冬兵的那群人，他们的首领会是谁呢？
不过，不管他们的首领是谁——
多洛雷斯慢慢的倾倒咖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冬兵的出场很重要的……成功给多总送来了口令。
不过现在的多总不会轻易地按照喜好去救人什么的……毕竟她对九头蛇那边的信息掌握的太少了，而且老实说，以前多总还处于正常状态【虽然能够看见超英但是没有接触过九头蛇直接灭绝人性】的时候，看到冬兵被当做资产才会世界颠覆三观炸裂很生气。
人是一种适应力很强的生物，有句话叫做“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想想看多总经历了什么……她依旧非常讨厌这种对人性的折辱，但是让她很轻易的热血上头就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
而且黑化肯定会越来越慢。以前她就像那种刚长大的小孩，从单纯的世界里突然被拉入了丛林法则一般的大人世界，现在她却已经适应了这种丛林法则，不会轻易撼动。
……而且她很有耐心，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忍耐很久。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