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博弘一早发来了一份订购单,总金额9.6万美金,约60万人民币。
秦曼看着他发过来的订购单,百味陈杂。接着,电话就响了,是楚博弘,说的是公事。
“订单刚刚已经发过去了,尽快做一份PI给我,确定交期。”
秦曼答:“好,没问题。”
“关于包装材料,明天我会亲自过去你们公司一趟,也会带一个样板给你们参考。”
秦曼明天请了假要去看女儿,“楚总,能改时间吗,我明天请假。”
楚博弘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秦曼说:“我女儿满周岁。”
楚博弘听到她说‘女儿满周岁’的话,有片刻的怔愣,其实她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七年前的那个少女,当她说‘女儿’的时候,他才想起,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
楚博弘说:“那我后天过去。”
“好。”
挂了电话后,秦曼立即做了一份PI,并打印了出来,拿给陆琴珠签名。
陆琴珠看了PI后,比秦曼还高兴,“没想到不用半年就把意嘉引进来了,秦曼,看来,你那个老同学对你还是不错的。”
陆琴珠话里的意思是默认了秦曼是靠关系才拉到订单的,毕竟当初一开始把这个客户交给秦曼跟踪,就是看中了她和楚博弘认识。
秦曼倒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她点了点头,“其实,能引进意嘉,最重要的还是我们公司的实力够强。”
“当然,否则意嘉这种国际大品牌怎么会选择我们。”陆琴珠含着笑,看了PI后,在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交给她,“总之,你好好跟进吧,跟好这个客户,他一个订单都够你吃一年的了。”
“会的。”秦曼接过PI,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
出了陆琴珠的办公室,秦曼再去了营销总监办公室,其实找领导签名的工作可以让助理去做,但是秦曼喜欢亲力亲为,除非真的忙不过来了,才会让助理帮忙分担一下。
——
陈雨涵满一周岁,秦曼跟陈子昊说好了,要带她去拍艺术照。
她起了个大早,去车站搭车,坐两个小时的车去约好的摄影楼,陈子昊比她还先到,他并不是一个人带着女儿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挺乖巧温顺,是郭华梅喜欢的那种儿媳妇。
秦曼没问陈子昊他们两的关系,甚至不关心他们是不是会结婚。
陈雨涵还记得她这个妈妈,她对秦曼有着天生的亲近感,秦曼在摄影师的指导下亲自给女儿换衣服,教她摆姿势,陈子昊和那个女孩在一旁看着。
结束了拍摄后,已经到了中午。
秦曼把女儿交给了陈子昊,说要回去了。
陈子昊说:“家里买了蛋糕给涵涵庆祝,你也一块去吧。”
秦曼看了一眼她旁边的女孩,“我就不去了。”她过去,只会讨郭华梅的嫌。
陈子昊旁边的女孩说:“去吧,怎么说你也是涵涵的生母,涵涵抓周,你怎么也要在啊。”
她这句话听上去没有攻击性,但明显是在宣导主权,强调秦曼是生母,而她将会是继母,她怎么也要表现得大方点。
但是按照正常情况,她内心是不欢迎秦曼跟过去的。
秦曼找了个借口推脱,在摄影楼楼下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回到住的小区,才下午三点,秦曼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奔波,午饭还没吃,于是在小区门口的饺子店吃了一碗饺子。
上电梯的时候正好和隔壁的阿姨一块,电梯里两个人,阿姨热心地跟她搭话,“闵太太,今天怎么没上班?”
秦曼第一反应是阿姨认错人了,但是也不可能吧,这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也不像老年痴呆,她解释,“我不是闵太太。”
阿姨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和闵先生还没结婚呐。”
秦曼一头雾水,“你说的是哪个闵先生?”
“那个跟你一块住的啊。”
秦曼有点尴尬,“我自己一个人住的。”
这回轮到阿姨惊讶,“原来那个闵先生租了房子自己没住,是给你住的啊,难怪,我怎么说老是看不到他呢。”
闵先生?是她认识的那个闵先生吗?秦曼多问了一句,“你说的闵先生是闵智轩吗?”
“对啊。”
秦曼心里一怔,“你说,这房子是他租的?”
“对啊,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阿姨也变得一头雾水。
秦曼问她,“你怎么知道是他租的?”
阿姨笑了笑,“哎哟,我怎么能不知道,楼上那一层的房子都是我的,他还一口气交了两年的房租给我,特别爽快。”
秦曼僵在了电梯里,原来许瑞杰是骗她的,骗她说着房子是他和父母吵架才租的,租了三年还剩两年,原来都是假的。
其实,房子是闵智轩租的,还一次性给了两年的房租。
所以这房子是闵智轩特意给她准备的。
回到家里,秦曼靠坐在沙发上,搂着一个抱枕发呆。
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说清楚了,只要时间足够,那么他们还是朋友。
但是她错了,她并不知道闵智轩还在默默为她付出,他的付出让她感到愧疚,感到心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同情她吗?还是……喜欢?
她想不出任何闵智轩会喜欢她的理由。
在她眼里,闵智轩有风度,有气质,有魅力,是办公室年轻女孩常挂在嘴边的男神。
那样的他,身边不缺优质女性,门当户对的,美丽动人的,典雅有气质的,只要他愿意,随手都可得。
可是为什么偏偏对她好呢,她一个离婚的女人。
屋子里很安静,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陈子昊发过来的小视频,录的是陈雨涵抓周的过程,陈雨涵抓到了钢琴玩具。
陈子昊:女儿像你。
秦曼看完了视频,没回复消息,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上天特意在考验她,她说她不会再爱别人,不会再结婚,但偏偏就安排了楚博弘和闵智轩,一个是她的初恋,一个是……
闵智轩是什么呢?
她也不清楚。
秦曼拿起手机,给闵智轩发了一条消息: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见面好吗?
闵智轩:现在有点事处理,下班后我过去你那里。
秦曼:好。
秦曼搬来这里之后,就跟闵智轩的家顺路了,他上下班都经过这里。
闵智轩六点钟就到了,秦曼开了门,看着他,“进来吧。”
闵智轩进了门,走向沙发。
秦曼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旁边坐下,闵智轩捧起水,“今天怎么请假了?”
“我女儿满周岁,我去看她了。”
闵智轩知道她有个女儿,所以并不惊讶,“嗯。”
秦曼问:“这房子,是你租的吧?”
闵智轩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我今天遇到房东了,她跟我说的。”
闵智轩也知道不会一直不被发现,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秦曼成功搬来了这里,“那就当是我租了,然后租给你。”
“为什么这么做?”
直到现在秦曼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闵智轩无奈地低笑一声,“我以为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是同情我吗?”
“不是。”
“那是?”
闵智轩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了三个字,“喜欢你。”
秦曼觉得脸很烫,心跳也加速了,她微微低下眉,不敢看他,“我不值得你喜欢。”
“但我就是喜欢上了。”
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被他喜欢?秦曼说:“我离过婚,也生过孩子,像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你。”
闵智轩放下手上的水杯,掌心覆上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我从来没想过配不配得上这个问题,我喜欢上的人,自然就是最合适我的人,你结过婚,离过婚,生过孩子,那是你的过去,我想要的是你的现在和将来。”
秦曼抬起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对爱情和婚姻还抱着美好的幻想,而我,却已经绝望了。”
闵智轩侧着身,面对着她,抬起手握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温柔的声音说:“我知道,所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给你希望。”
秦曼的额头正好点在他的胸口处,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跳得很快,她明显感觉到了脉搏的搏动。
她承认,这一刻她确实动心了,想要奋不顾身地点头,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这辈子,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婚姻,她只要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离婚的后遗症,她已经对爱情和婚姻感到恐惧,那些伤疤都还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口上,时常提醒着她。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对不起。”这是秦曼的回应,她不能接受。
闵智轩声音很沉,他低声说:“不要现在回答我,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
“你会失望的。”
“不会。”闵智轩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低头看着她,“我知道你心口的伤还没愈合,对于一段新的感情你没办法短时间内接受,我可以等,等到你心里的伤愈合,等到你忘记了曾经带给你痛苦的经历,就算最后还是等不到你,那我也不会失望。”
秦曼看着他,“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值得了吗?那么多比我好的女孩子,只要你愿意,她们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你何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而闵智轩却很认真地告诉她,“非常遗憾,我遇到过那么多人,能让我赴汤蹈火的,也只有你而已。”
秦曼心里一怔,他这句话让她彻底败下阵来,她不再说话,再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闵智轩接连的那几句话让她心猿意马,忐忑不安,她一下子陷入了迷茫。
六点多钟的天已经慢慢变暗,没开灯的客厅里,秦曼额头点在闵智轩的胸口上,两人的姿势维持很久。
过了很久,她离开了他的胸口,低声道:“你先走吧。”
闵智轩看着她,“我有点饿,可不可以留在这吃晚饭?”
秦曼抬眼看了看他,她应了一声,说好。
她起身去开灯,然后进了厨房准备晚饭,闵智轩也跟着进去,“要不要买菜,我看附近好像有个菜市场。”
“我昨天下班的时候带了不少回来,冰箱里还有。”秦曼一边系围裙,一边说。
闵智轩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秦曼背对着他洗米做饭,再洗菜切菜,等她转过身,发现他时,他问:“要不要帮忙?”
她说:“你去客厅坐着吧。”
“嗯。”闵智轩来到客厅,翻着秦曼放在茶几上的一本书。
秦曼做了两个菜,一个红烧排骨,一个韭黄鸡蛋,这是她冰箱里全部的食材。
客厅里的餐桌第一次坐了两个人,秦曼竟觉得有点不习惯。他们各自的脸上都异常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一场告白并不是真的。
秦曼说:“房子我会继续住下去,房租我给你吧。”
“我不缺钱。”闵智轩想了想,补充说:“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有空你可以去餐厅弹琴,那家餐厅有我的股份,你去弹琴,就算是抵了房租。”
秦曼说:“但是这房子每个月月租三千,我就算去弹琴,也补不回来。”
“并不会,一般餐厅的琴师时薪在200元左右,让你去弹琴,我还觉得亏待了。”
秦曼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轻抿着唇说:“谢谢。”
吃了饭,闵智轩离开时,他扭开了门,又回过头来看着秦曼,“给我一年的时间。”
秦曼愣了愣,没等她说话,闵智轩就拉开门出去了。
她看着那一扇门好一会儿,转身来到阳台,倚着栏杆看着夜景。
心里在想,所以她跟闵智轩到底算怎么样?
闵智轩在她耳边倾吐心意时,她怕自己软下心来答应他,所以让他先走,可是他偏偏提出了要留下来吃饭的请求。
秦曼不好拒绝,就留他下来了。
而之后,他们两谁也没提,彼此都把之前发生的事隐藏在心里,隐藏地好好地。
到最后他说给他一年时间。
不是她不给他机会,而是她对爱情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谈恋爱的能力。
所以她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