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改建】

待封傲离开,周老爷子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让周三派人查封傲的底细。

他独自一人在书房坐了一阵,下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扳指,沉思不语,直到郑宥廷敲门进来。

周老爷子看向他,问道:“任佑,你怎么看。”

郑宥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想,才道:“周爷,我看不明白。”

周老爷子笑了,“是啊,聪慧如你尚且看不明白,老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的声音越变越低,最后几乎低沉得难以听清,眉眼露出在杀伐中汇聚在眼睛里的化不开的阴鸷。

这,哪里还是那位五区人人口中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周老爷子?

好一阵子,周老爷子才看向郑宥廷,身上的阴冷霎时又消失不见了:“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老三去查这位郑董事的来路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涉及那边的可能性不大。”

郑宥廷面容清冷,淡声道:“这不是掉以轻心的理由,周爷。”

周老爷子顿时笑得带出真意来,他起身拍了拍郑宥廷的肩膀,不吝赞誉地道:“好!不愧是苏老鬼中意的继承人!”

“便是你这份稳重谨慎,我才放心将事情交给你去办啊。”周老爷子这般慨叹,突然又是无话。

郑宥廷显然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沉默和阴冷,默不作声地等着他再次开口。

半晌,周老爷子才道:“任佑,和周大周二打好招呼,现在世道不太平,让他们凡事当心。”

郑宥廷点头应下。

其实周老爷子再清楚不过,由他传话,那两个本就不信服他的周大、周二怕只会阳奉阴违,不过这何尝又不是周老爷子无时无刻锻炼儿子心性的用心良苦呢?

临出门,周老爷子的声音又有些突兀地传来:“任佑,晓宁还小不懂事,你多担待。我就剩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女儿了,只要她这辈子平平安安,喜乐无忧,我就心满意足喽。”

言罢,又调侃似的说自己真是老喽,做事不比年轻人大胆,让人笑话了。

不用和郑宥廷多说,周老爷子相信他一定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对郑宥廷放下戒心,重用他是一回事,用小孙女锁住这个人又是另一回事。他对小孙女的情意真假同样不影响他对郑宥廷说出的决定。

或许真如他说的,道上的周爷也已经老了,老到不敢再拿孙辈的幸福冒险了。

封傲能猜到周家将会采取的行动,却没预料过事情的结果。

所以当周三找上门来时,他有些惊讶。

周三请他喝酒,同席的还有方董事。

周三是信奉先下手为强的人。

不管封傲图他周家什么,这样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人放心。再说了,他觉得老爷子是太高看这个只会卖弄文采的郑副董,不过是给他点小恩小惠让他替己方办事而已,就算他不上道想从周家身上捞点好处,说大了去他们也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有什么必要给你多余的脸面?

他丝毫不担心封傲能在他手心里蹦跶出去。

可以说,他们这是自行将封傲纳入自己的阵营。

封傲一入席就受到了两人极热情的招待,还是周三和方董事常来的私密茶馆,这一次摆在茶座上的除了名贵的茶还多了特地为封傲备下的酒水。

“我虚长你两岁,喊你郑老弟你不会介意吧?”周三这样说道。

封傲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将酒拿起在鼻尖嗅了嗅又放下:“周三少随意。”

“欸,怎么还喊什么三少,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这样见外,给个面子叫我周三就行了!”他将封傲漫不经心的神色看在眼里,笑意顿了顿,更浓了起来:“怎么,这酒不合老弟胃口?”

封傲向来是我行我素的人,自然不会去顾虑周三的脸面,直接道:“地方不对,酒水不对。我素来喝烈酒,这酒虽香,到底次了些。”

顿了顿,又道:“在下不识抬举,浪费你的心意还望海涵。”

周三脸上的表情一僵,一旁方董事忙将话题接了过去:“是我考虑不周到了,还不曾先问问郑老弟喜欢什么,只图这里清静将你和周三哥叫来了。还请不要见怪啊。”这番话,是舍了自己的面子圆周三的场了,说罢,还以茶代酒敬了封傲一杯,以表歉意。

封傲脸上也有了些笑:“不知三少和方董请我到这清静地方,有何要事?”

他一语切入了主题,没了应有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场面话,显得突兀。

周三和方董事心想这人心气高,可在待人接物上修为着实不够!这种人除非家底深厚,否则要在官场上混出什么名堂来,没人想给他机会。

封傲的威胁性在两人心中无形地降低了些,既然封傲已经这样说了,两人也不打算再兜圈子,便道:“是有一事,想请郑老弟帮忙。”

方董事顿了下,继续道:“想必郑老弟也清楚,眼下咱们公司头一件大事,就是几年前盘下来的那古玩街的善后事宜。”

那古玩街还是上一届董事会,也就是方董事岳母在时留下来的烂摊子。

五区地势山陵纵横,虽然在这个时代地势已经不能造成信息闭塞,但千百年下来,五区的文化比其他几区相对保留得更加完整,五区人也注重本土文化的传承,因此一些古雅的事物非常受人追捧。

恰巧,五区盛产玉石,在这个人文环境下,市场非常可观。

当年有不少外来的集团想要在玉石市场上分一杯羹,怎奈,周家鼎盛的时候称霸玉石市场,现在在老本行上稍显没落,让一些人有可趁之机分得了一些市场占有率,但总体上而言整体供求早已被把控,基本达到饱和。

要在这里头做文章,难。

但上一届董事中有几人心思活跃,将主意打到了和玉石地位相差无几的古玩上。将东郊的一大片地圈出来,盖上了两幢双子大楼,分割出商铺无数,以招揽古玩大商。虽然起步晚了,华夏古玩大家比比皆是,但子公司另辟蹊径,将目标市场转向了国外。

这本是一件好事,当年董事会提交上去的策划也受到很多人看好。

可谁也想不到,大楼方落成,那位负责人因贪污公款入狱,由他从头到尾负责的这个项目一时让别人难以入手。这么一搁置,董事会已将预算投放到了别的项目上,再过两三年,那阵热潮过去,海外玉石市场也被别人抢先占有,双子楼也失去了最佳兴起的机会。

韩总经理等人接手后花过大心思开办第一届展览会,会展还算热闹,可结果大大的不尽人意。

那之后东郊古玩市场更是寂寥,两栋大楼好不容易卖出的几家店面相继被退租,到现在,分公司不仅要付固定的物业费和管理费,单是要维持大楼的体面,都要耗费一定的人力财力。

古玩市场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董事会上下势要铲除这颗毒瘤,但又舍不得前期投入,只得换汤不换药,企图以别的项目将这个工程搞活起来。

但怎样将这个腐朽的豆腐业绩烹烩成一锅好菜,方董与韩总经理等人的建议再一次未能统一。

双方都认为耗巨资建起的两栋大楼不能就这么拆了,壳摆着,里头的芯子换一换说不准就化腐朽为神奇。

五区地势丘陵,最不缺的就是木材。

恰巧,双子楼附近有几家经营不错的建材厂,其中便有周家的产业,因此方董事等人便主张将原来的古玩市场换成家居建材市场。而韩总经理等人则认为,五区的建材销售到外地已经有了固定的销售模式,扩建成建材市场完全是画蛇添足,除了拍周家的马屁一点实质用途也没有。

他们的想法是要将古玩市场变作科技大楼。

华夏常用电子产品如通讯器这样的技术和市场由几个大家族掌控,其中就有七区的何家。韩栋正式何家的女婿,虽然这些年何家比起方海军所在的杨家对子公司的关注更少,但韩栋相信如果策划案好的话,完全可以取得何家的支持。

这种没有底气的现状他当然不会表露在外,对人言从来都是何家将如何如何地支持项目开发,三分话也要说得七分满。

有这样的技术支持,而五区这一块的市场本土还没有人掌舵,新产品从来都比一区二区九区来得更新得慢。但五区人的消费水平完全足够负担这些,这样的科技大楼建起来,除了专门的展示厅足以吸引年轻人外,能够更快买到新产品实物的商铺不用担心带不动消费。

韩总经理有一套说辞,方董事也自有自己的优势。两人相争,一时间董事会又十分热闹。

封傲没兴致掺和这些,与其将精力放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不如多练几套功法。

出谋划策不归他管,他就负责在表决会上点个卯。

此时方董事与周三找上他,目的也没有遮掩,就是要他投他们一票。

方董事道:“老韩他们出发点是好,可改建科技大楼完全是不现实的。”

“咱们五区连空轨都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现在也不过是连接了两座核心城市。华夏分出十三区,这么多年,难道五区没有先人动这个头脑将技术引为己用或是建这样的科技大楼让大家受惠吗?”

“有,而且不止一个。但他们都失败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是何家的女婿吗?”

方海军自问自答:“当然不是这样。”

“维权会对科技专利的管制是最严格的,一些项目要申请科技支援都必须经过专利人的同意,并且由他们派人来。这里面要付的专利费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更别说,改建这么一个科技大楼,改建的费用都足够再建两个双子楼了。别说现在科技支援申请还有着很多不确定因素,公司对于双子楼本来就是要挽回损失,现在大部分资金都投在别的项目上,在这上面能够动用的资金,可能连一层科技展厅都建不起来。”

对于韩总等人的决定苦口婆心一番,他才道:“可若是建成建材市场就不同了。”

“就咱们五区本土而言,市场就绝对不会小。虽然可能和几位同行会有竞争的可能,但我们除了开发商,也是经销商的身份,可以帮他们卖出更多的商品,这完全是互惠互利的事。况且,我调研之后发现,海外市场还有很大一片空白,我们完全大有可为啊!”

在科技分新秒异的时代,追求复古的人群比重也不小,稍微注重生活品味的家庭都十分乐意在家里摆放一两个复古的原木家具。尤其是在五区这样的人文环境下,市场也十分有优势。

再则,五区的污染问题并不严重,虽然维权会对于五区林木保护有着诸多限制和条例,但以方董事的能量要申请下一片工业用伐木林并不难。

方董事踌躇满志,他摊开一片大好蓝图,做了一番展望,才想起来看封傲的神色。

封傲的表情和他刚说话时比起来没什么变化,仔细分辨,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两分。

方董事摸不清他的态度,心想自己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封傲不可能听不懂。便又转向了周三,道:“这还要感谢三少和周家,是你们全力配合,我们这个项目才能开展下去。一旦家具市场建成,这不单单为公司解决了一个大疑难,更是带领五区走向富裕的一大举措啊!”

周三连称回馈社会是应该。

两人相互谦让夸耀了一番,却还不见封傲动静,彼此眼里的笑就冷了下去。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要有点什么表示,倘若封傲没有这个脑子,他们也没笼络他的必要了。

封傲听够了虚伪,往后一靠,交叠起双腿,道:“两位想要我怎么做呢?”

见他还算上道,方董事和周三这才略觉满意。

“现在最是讲究民主,哪里是我们替郑老弟做决定。何况,郑老弟是聪明人,要怎么做,自然不用我们多嘴。”

封傲别有意味地点了点头。

东道主达到了目的,也到下逐客令的时候,不过这逐客令还非要委婉,宾主又用了一顿饭,才真正退场。

末了,周三还递给封傲一张购物卡,言说是某酒庄的年卡,他这种不懂品酒的俗人也埋汰了,让封傲要买什么样的酒都随意。

封傲这才上车回去。

这一天的尔虞我诈却没有在这里止步。

当车子驶近政府宿舍,司机惊呼了起来:“起火了!郑董,好像是在七楼啊!”

封傲抬眼看去,火龙正从阳台吐舌冲出,晒着的衣服被点着,塑料衣架断开,挣扎着摇晃几下,跌进火红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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