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真正的宝物,都被好好收藏在里面。”
亚瑟唇角上翘,笑意若隐若现,他的声音轻缓,让人心中听了十分宁静,恍惚间便格外期待他口中的“宝物”。
取出一把金色的十字剑,亚瑟在狭窄黑暗的通道中,展开了洁白的翅羽。因为地点的压制,并没有完全伸展,而是环住身躯,形成一个壁垒。
金色十字剑抵在胸膛,照亮了面前一片浑浊的黑暗。他扬起剑尖,正如所向披靡的骑士,向前凭空斩去。
那一刹那涌出的光,几乎给人撕裂空间般的错觉,不知是谁惊诧一声,脚步踉跄,差点扑到了地上。
路的尽头是一个颇空旷的房间,只摆着几张沙发和一张茶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四周透明的玻璃墙壁——有一面是空的,风呼噜噜的从其中灌进来。
脚步高高悬在空中,踩着的也是透明玻璃壁,低头望去便能看到万丈高空,只要摔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作他想。
风声飒飒,从底下深渊吹来的哭嚎,萦绕在耳边。
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几乎想要立刻晕倒在地。心脏仿佛被高高提起,脚下每一步都绵软的如踩在棉花上。高空漫步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对于恐高患者来说尤甚,伤害加成翻倍。
房间门牌上写着“十人戏”,除此之外,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弧形场地,举目便能看到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房,镶嵌在墙壁上,璀璨如珠宝。
但哪怕是眼力再尖细的人,也看不透那薄薄一层透明玻璃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诺佩尔和亚瑟首先落座,早已习惯了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环境。其余人也都坐下了,只是这样危险的境地下,能保持心情平稳的也并无几人,多半心里都轻轻蒙上一层骇然的阴翳。
反倒是楚封瓷,眼不见心不烦,只觉得身上有些凉,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
第五涉远无奈的把他抱在腿上,免去他乱跑,一不小心蹦跶下去就乐极生悲了。
楚封瓷挣了两下,第五涉远还是牢牢锁住他,便顺其自然的靠下去,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一边抱怨:“第五你真是越来越爱粘着人了。”
第五涉远:“……”好想现在就把他丢下去。
各方落座,拍卖会还未开始,场面一时陷入有些尴尬的寂静中。
诺佩尔这个死话唠不知为何精神恹恹,独自看着外面的高空出神,一点没有要搭理人的样子。
一向恶意满满但是很靠谱的亚瑟,给自己倒了壶咖啡,随手拿起茶桌上的文件,兀自看了起来,唇角含笑,仿佛现在的气氛多和谐一般。
于是众人只好僵硬的坐在那里对视,数着对面人眼睛上睫毛有几根。
第五涉远和楚封瓷的娱乐项目就多很多了,别人只能数睫毛,他们还能玩对方的头发。(……
楚封瓷的头发很软。第五涉远轻轻的扯着,乌黑的发丝像丝绸一样润手,凉凉滑滑的,与肌肤接触分外清凉,于是忍不住将整个手都贴进他的黑发。
楚封瓷:“……”等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为什么没在摸第五涉远的头发!
他试探着轻轻摸了一下……
没摸着。
又努力伸长了手,半起身,露出半截柔软细腻的腰身。
依旧没够着。
第五涉远只是轻轻往后躲了一下,发梢正好擦过楚封瓷的指尖。此时他脸上一本正经,严谨的像在编写教科书,可惜眼里闷着满腔的坏水。
难道真的是手短?
楚封瓷恍惚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正在他开始怀疑人生之际,旁边一个挺温和的声音说话了……听上去就特别没有攻击性,十分纯良柔软,透着一股书香气,应该是家世、修养都十分好的男性。
“不如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徐秉欢,喜欢音乐和茶道,和朋友旅行途中来到了这里。”
徐秉欢介绍简洁,只有短短一两句,偏偏给人一种很讲礼貌的感觉,他默默说完后,含笑看着旁边的男人,似乎想把话题传递下去。
他说到茶道的时候,第五涉远低头看了楚封瓷一眼。楚封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玩头发,并没有因为遇见同行就投以更多关注和侧目。
第五涉远:怎么办好忧心,总感觉天才少年被我养成了弱智儿童。
徐秉欢旁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说:“杨俊。和他一起来的。”他指了指徐秉欢,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杨俊旁边是个长相非常好看精致,但有些瘦弱的男人,他这时脸色不太好,软在沙发上不动弹。听到前面两人的自我简介,也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理的样子。
楚封瓷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第五涉远腿上,接过话茬:“楚封瓷,擅长茶道。”
他小小年纪说这话有点打眼,毕竟前面那位说的也只是“爱好”而已,他却直接说“擅长”。引得那个长相精致的男人直接嗤笑一声,仿佛在嘲讽现在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张口胡来。
既然楚封瓷说完了,第五涉远也跟着说了:“第五涉远,擅长虚操术。”
这口气简直和楚封瓷如出一辙,还自带了挑衅技能加成。
第五涉远旁边也是熟人,正是被诺佩尔大咧咧围观过的那对夫妻,因为两人身份悬殊,关系古怪。还特意被诺佩尔拿出来唱作俱佳的盘点一番,顺便提到了他们可爱又可怜的女儿。
此时女人冷静下来,有着岁月沉积许久的贵妇风范,她表情端庄而又含蓄的点了点头,眼带傲慢:“各位贵安。我是茱莉亚。”
茱莉亚这个名字……或者说是姓氏其实偏于大众了,偏偏她这么肯定的说出来,仿佛大家都了然她是谁一般,顿时就有些意料之内的尴尬。
她身后的男人便飞快接上:“我叫雷尔。”
便不再说话了。
另外一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双手无意识扭绞着膝盖上的布料。自我介绍轮到他了,他才突然被惊醒般,磕磕绊绊的说:“我叫王林,我来到这里是想……”
他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诺佩尔回过神来,直接就插/入了对话:“我是诺佩尔,你们的引路人之一呢。”
没想到引路人也会加入自我介绍,徐秉欢显然有点惊讶。
亚瑟放下了文件,也跟着凑热闹,笑着说:“我是亚瑟,同样是你们的引路人之一。”
连两位引路人都参与介绍了,唯一拒绝介绍的美貌男子就显得有点扎眼了。他软趴趴的爬起来,无精打采的说着自己的名字:“我是陈虚宫,你们可真有够无聊的,拍卖会都快开始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仿佛一个预兆还是怎样,头顶传来梵古铜铃的声音,震耳欲聋,足足响了十二下,才听见有个机械电子音说:“拍卖会开始。”
半空中突然凝聚了一道光,慢慢集于一点,十分明亮。简直像通往天堂的阶梯,延伸至最深沉的黑域,救赎原罪的众人。
亚瑟和诺佩尔的表情极为凝重与尊敬,他们向着光柱下跪鞠躬,在内心念诵祷词。
他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光,亚瑟甚至情不自禁的叫出声:“父神。”
父神究竟是什么?
楚封瓷在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着这个词。
“拍卖物品01。传说之龙的龙角。”
光柱照耀的地方,渐渐凝结出了一个黑色匣子。
听到第一件拍卖物品,第五涉远猛的抬起了头,皱眉紧紧盯着那个拍卖物品,似乎有些不悦,怒气明显到楚封瓷能轻易感知。
亚瑟微笑着在旁边解释,他刚刚所看的文件就是这次拍卖会物品的部分资料详解。
“传说之龙的龙角……那还真是不得了的东西啊。传说之龙,奥德帝国的守护圣兽,据说掌管着一国的气运。只要得到它身上的某一部分,就身具‘王气’,兴兵夺帅,翻江倒海具可。”亚瑟解释完毕,似乎有些感慨的叹气:“这次的拍卖会倒是大手笔,以前也没注意到这样的阵仗。”
第五涉远双手成拳紧握,压抑的近乎颤抖。楚封瓷直接一把搂在他脖子上,问:“你在生气?”
“……”
“生气也没用。”楚封瓷压低声音:“看是谁拍下来了,一出拍卖场我们就去抢。”
第五涉远:等等强取豪夺这个技能点我好像没有给你点上吧……
虽然内心这么吐槽着,但第五涉远还是把手放在楚封瓷头上揉了揉,一脸衣冠禽兽的正经样,唇角却是已经忍不住翘起来:“乖。”
两人玩的正欢,那边价钱却是飙涨。
三个奴隶、五个奴隶……
十个奴隶、十二个奴隶……
最终价钱定在十九个奴隶那里。
比不得黄金白银来得更刺激感官,可对于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的人们来说,都很清楚这价值意味着什么,实在太过“昂贵了”。
王林脸都青了,他全身僵硬:“我已经没有奴隶了,我拿什么去换……他、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奴隶……难道……”
“请您尽可不必担心这点。”亚瑟对他微笑,犹如恶魔在低声诱惑“您可以尽情拍下想要的东西。只要您可以在事后的争夺战中,抢夺到足够的奴隶。”
王林感觉自己舌头都被石化住了一般,但是巨大的惊喜砸得他飘飘然。如果可以抢夺别人的奴隶……只要他够拼,不仅能够救回死去的妻子,还能换得一些千年难见的宝物。到时候财富、权势、甚至于生命,有什么得不到呢?
他眯起眼睛巡视四周,观察众人缠着褐红色红线的手指。在这里带了奴隶的主人就有三个。那个叫陈虚宫的人和他一样是穷光蛋,奴隶一个也没有。
那个叫雷尔的男人,态度懦弱卑微,搞不好只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那个徐秉欢就更可笑了,一脸娘炮样,一拳下去就倒了,还怕抢不来他的奴隶?
至于楚封瓷,这么个小孩还是瞎子,根本没被王林放进眼里,而是早已视为囊中之物,只要防着别人来分一杯羹而已。
这么一下就找好了三个目标,要想这样的人只会多不会少,王林一下子松了口气,贪念无法抑制的涌上来。
他骨子里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可惜一直被妻子家族压的狠狠的,不得不“俯首称臣、委曲求全”。自从来到星海之市,妻子处处顺着他,很少和他发生争执,除了那一次“小小”的意外,不小心害死了妻子外,一切都是圆满的。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掌握他人生死,践踏他人尊严的感觉了。
便不可抑制的膨胀起来。
第五涉远看着王林看楚封瓷的眼神,眉头一拧就想发火,只可惜被楚封瓷拽住了。
亚瑟说话并没有避讳着众人,此时大家都听见了“抢夺奴隶”的说法,几乎都添上了一层防范与警惕。
楚封瓷拉拉第五涉远让他低下头来,压低声音说:“这里有四个问题。”
“第一,拍卖会过后无法抢夺到相应的奴隶会有什么惩罚?
第二,被抢夺了奴隶的人将会怎样?
第三,抢夺以什么方式进行,是否可以二次抢夺?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进餐?”
原本严肃认真的听着问题的第五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