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是白毛凤,潘美凤和武永
给羊添完草后进家不到俩个小时,外
面的狗狂叫起来。
‘怎么回事?这白毛风天怎么会有人
来?不会是这恶劣的天气吹来狼了吧?
’潘美凤猜测着看向武永,武永也正
看着她,俩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放下了
碗筷走了出去。
刚走到外屋门口,门被“咚咚”地敲
响,武永打开门,一个穿着皮袄戴着
皮帽子,脸上蒙着围巾的人走了进来。
来人一进屋便把脸上的围巾摘下,武
永看到来人脱口说道:
“小罗?怎么是你?这白毛风天你怎
么来了?”
“武哥,昨晚羊群没赶回家,现在跑
到你这来了,羊官在外面截着呢,怕
和你的羊掺伙,你出去看看把我的羊
往哪放,再给喂些你们的捆草。”
“你等一下,我穿上大衣和你出去看
看。”武永说着返进家穿戴好后和小
罗走了出去。
潘美凤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她不明
白:武永对外人很丈义,很有爱心。
可为什么唯独对自己冷漠,苛刻?难
道爱不在了就不能成为亲人或朋友吗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时时放在对手的
位置?
潘美凤想着又无奈地叹口气走进厨房
,她也该给那俩个突然道访的牧友做
饭了。牧业点的饭除了馒头就是面条
,馒头是没了,只能是擀面条。
半个小时后武永和小罗以及那个羊官
走了进来,大家脱掉皮袄进屋落座,
潘美凤给他们端上热面,忍不住好
奇心问:
“昨晚羊群没回去,你们人住到那里
了?”
“嫂子,我和羊官在山上截了一黑夜
羊。谢嫂子做饭。”那个小罗很会说
话,看他的岁数应该不比武永小。确
一口一口地叫着潘子,叫得好亲热。
潘美凤转脸看向那个羊官,虽说只有
三十多岁,可是脸上被冻得黑一块,
紫一块,白一块,简直就是一张活的
花旦脸谱。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四十多
了?还是五十多了?
“你俩没赶回去羊?”潘美凤瞅着羊
官狐疑地问。
那个羊官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个“嗯”
字便只顾吃饭,‘他可能是饿坏了吧?
’潘美凤猜测着不再问什么。
“我把咱家的羊赶到棚圈里喂了,要
不没法整。”武永对坐到炕上的潘美
凤说,声音里全是和气,和气得像是
一个模范家庭。这让潘美凤怀疑自己
是不是错觉。
“棚圈那么小,喂养能转过来吗?”
潘美凤不解地问。
“嫂子,为了老弟,你们只能是多瞎
一些草了。老弟在这先谢过了。”那
个小罗接过潘美凤的问话,说了一些
感激的话,这让潘美凤哑口无言。
第四天早晨的时候,风小了,小罗赶
着羊群离开。潘美凤和武永刚刚吃完
饭,邻居又赶了来,一进屋就说:
“小武,我打个电话,我的妻子在刮
白毛风那天没回家,找不到了。我让
亲戚来帮着找一下。”
听到这话,潘美凤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难道说那个能干的,好强的邻家嫂
子冻死了吗?’可她和武永又不能多
问什么,人家是一脸的着急,时间对
他们来说比金钱还珍贵。
邻家大哥打完电话后匆匆离开了,潘
美凤的眼泪不仅流了出来。为这个嫂
子的生命之火瞬间熄灭流泪;为她的
一生要强流泪;为多年的和平友谊流
泪。潘美凤正在流泪,电话响了,话
筒那边传来场长的声音:
“武永,你们俩口子人安全吗?羊群
没走失吧?”
“场长,我这里一切很好。你放心吧!”
武永接到场长电话有些意外,于是接
着说道:“场长,咱们场部是不是有
走失羊群的?”
“走失4000多只,还有人走失的。以
后变天不能放羊”场长在那边叮嘱着
武永,然后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武永坐到炕上瞅瞅流泪的
潘美凤突然说道:
“你哭啥?你命硬,即走失不了也死
不了。”
武永的一句话让潘美凤那天对他产生
的一份感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注:本文题材原于十多年前的一场真
实白毛风,在那场白毛风中,邻家嫂
子被冻死。此章全当是为了纪念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