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第二十七章

这年冬天,从不爱说话的俩个人恶吵

不断。以前干活配合默契,自觉分工

的俩个人,开始互相攻击,各自觉得

自己干得多,对方干得少。鸡毛蒜皮

的小事也开始斤斤计较。犹其是白毛

风天。

这一天半夜风起,呼啸的西北风声把

人从睡梦中唤醒,失控的风力发电机

转动的声音像飞机在房子一角徘徊“

嗡嗡”做响。

潘美凤听着武永在那边的炕头上来回

翻身,不肯起床去拴风力发电机。她

只好喊他了:

“武永,你不起来拴风力,等着风把

风力机头刮掉吗?没了风力你打算天

天摸黑过日子吗?”

炕头那边的武永听到潘美凤的话一下

子翻身趴在炕上,冲着炕尾的潘美凤

喊道:

“你和谁说话呢?你怎么不起来去拴

风力?凭什么我去。”

潘美凤听到武永的话,也感到生气。

以往一向自觉起来拴风力的人,从杨

金莲的父亲得病开始,无论干什么都

要计较,她忍不住问:

“你在横什么?你知道这么大的风我

拽不动那个风力;即使能拽动,也拴

不死它,它依然发疯地转。起也是白

起。”

“你拽不动是吧?,那就让它掉头摔

烂好了,摸黑过日子更好,省得看见

你那张脸心烦。”武永回答着潘美凤

的话,可更是在借题吵架,说话是豪

不留情。

潘美凤被武永的话呛的火起,还击着

他:

“不想看见我这张脸,那就离婚好了

,我没求你非得看我这张脸。”

武永听到潘美凤的话,从那边一翻身

坐起来,大着嗓门喊道:

“天天离婚,你不提离婚能死?”

潘美凤听着武永变调的声音,想象着

他那放光的俩眼,想着他的霸道:

‘只许他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在武永的眼里自己已经成了他的私有

财产。这个财产如同一个不能有自主

意识的机器人,要唯他命是从;这个

财产如同他不愿丢弃的“鸡肋”一般,

支配权在他手里。

潘美凤不想再和他吵下去,起身穿衣

去拴风力。

潘美凤顶着呼啸的白毛风走到风力发

电机跟前,找到风力尾巴上的绳子拽

住,风力的转动声“呜—”地一下子

小了下去。可是它依旧发出“嗡嗡”

的声音,还有机头发出“咣当,咣当”

的声音。让人觉得机头随时会飞出去。

潘美凤想再往紧拴一下,可自己拽了

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正准备作罢。一

阵猛风刮过来,她被风吹倒,右腿小

腿重重磕在拴风力的大石头上,好半

天她都没有站起来。

当潘美凤一瘸一拐走进家的时候,武

永在背窝里抬起头斜着眼睛白棱了她

一眼,冷冷地说道:

“你不是拽不动吗?怎么能拽动了?

以后轮班拽,这样公平。”

潘美凤不想再和武永争执什么,什么

也争不出来。与其无谓地争执,不如

沉默。她无声地上炕脱衣睡觉。

风雪中的潘美凤回忆到这,下意识地

用戴着手套的手抚了抚那条曾磕青的腿。此时她的腿脚和胳膊及手再次麻

木,她用麻木的手敲打着麻木的腿脚。

感觉稍好,便爬起来离开那个快要埋

住自己的地方,换个地方重新坐下来

。接着陷入了回忆。

这天给羊添草,俩人也是争吵不断。

冒烟的西北风让人的睫毛不时地结上

冰霜。武永拿着二股铁爬一下一下地

往下挠,潘美凤则是拿着叉子一叉子

一叉子地往绳子上摆。武永挠着挠着

突然把铁爬一仍说道:

“你挠,我摆,别尽我干累的。”

看到武永的样子,潘美凤拿起二股铁

爬用力地刨下去,可是她只能一次挠

下一小把。旁边的武永见状厉声喝道:

“用劲,你这样子还添草不啦?”

潘美凤再次用劲全身的力气刨下去,

这次比上次多挠下那么一点。旁边的

武永瞅着她再次喝道:

“你不是觉得和我干得一般多吗?怎

么挠不动?”

潘美凤被武永训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忍住不让它掉下来,开始还击:

“我是挠不动,可家里做饭,收拾屋

子,洗你的衣服都是谁做的,那个时

候你可是在坐着,我在干。干外面的

活是咱俩同出同回。还有你在她家的

时候是谁在看家?是谁给羊官做饭?”

武永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潘美凤跟前,

他的眼毛被雪霜结成了冰瘤,可从冰

瘤后面仍能看见一道寒光从里面射出。

“那些活是你自己愿意干,没人强迫

你,你活该。你给谁报辛苦?”

听到武永的话,潘美凤无言以对,武

永说得都对,是自己愿意干。是自己

犯贱。那天上午给羊添完草后,潘美

凤不想再做饭。可是不争气的肚子一

个劲地叫,仿佛再说:

“我早饭还没吃,你让我等到下午才

吃早饭吗?”她想了想,不吃饭下午

怎么干活?还是犯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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