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虎轮端坐在石座之上,圆睁的虎目草木知威,披散的红发艳若血洗,厚实的手掌按在双膝之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兽般霸道的气质。在他的左右,待立着两名身披白袍的女奴,她们的勃颈上套着铁索,跣足露出雪白的脚趾,安静的就像两尊石像。
听了崔翼凡的话后,猎虎轮的一对剑眉竖起,饶有兴致的说道:“你说你是来投降的,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两个呢?”
崔翼凡一边在脑中快速编排理由,一边顺嘴就说:“我们是在上一次跟随沙影豪到这里时被吞沙兽冲散了。迷了路,又在这周围徘徊了很长时间,水和食物都没了,想着沙影豪也不派人来救我们,所以心中不平。决定投靠沙猎大王您,又苦于找不到地方。正巧遇到这几位,反倒被误以为是来攻谷的了。”
猎虎轮听完这话一声不吭,反倒是一旁擒来崔翼凡两人的沙猎凑到近前,悄声道:“抓他们之前,这个男人的确朝我们挥手,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要投靠我们,看不出来是要来袭击谷中的样子。”
猎虎轮沉默片刻,随后转头盯着崔翼凡问道:“沙雪寒这个人我最了解他,不是那种轻易归降的人。”
崔翼凡立刻回答:“那是他清醒的时候,现在他完全疯掉了。”
猎虎轮奇道:“他是怎么疯的?”
崔翼凡道:“之前被吞沙兽冲散,他被撞倒在地上,头被吞沙兽踢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怎么合适怎么说,怎么能保命怎么来了。
猎虎轮闻言转头看向沙雪寒,见他语无伦次疯疯傻傻的样子,这才信了三分。又对崔翼凡道:“我可以收下你们两个,但是你之前帮沙影豪解了围,这又怎算啊?就算我同意让你加入沙猎,其他的兄弟也不能!”
猎虎轮此话一出,周围的沙猎都跟着起哄般吼叫起来,声音震得整个谷中都在颤抖一般。
崔翼凡心想这下可没慌话可编了,看来不放点血出来还真糊弄不过去,便对猎虎轮道:“我心里也清楚之前得罪了众位兄弟,所以备了两颗宝贝玉石拿来补过,还希望大王能看在这美玉的份上饶了我。”他心想此时身上也没有金贵之物,就先把这两颗潜沙巨兽之眼献出去保命,日后若有机会,再拿回来也不迟。
一名沙猎走上前来,伸手摸出崔翼凡怀中的两颗玉石,拿给猎虎轮观赏,果然是宝贝。猎虎轮的疑虑这才消除了七分,命令手下解开了两人的绳索,吩咐把他们带入一个石洞中暂住。
原来这弥留之谷内设有几百个大大小小的石洞,来往的沙猎们各有各的居所,既有贮备食物饮水的仓库,也有关押俘虏女奴的牢室。别看沙猎在外面的名声不好,内部却被猎虎轮管理的井井有条。
崔翼凡和沙雪寒两人最终被安排在一个狭窄的石洞里居住,到了晚上连油灯都没有,四周漆黑一片,却和在地下深渊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喝了沙猎送来腥味很浓的肉骨汤,崔翼凡才感觉身体稍稍有了些暖意,他和沙雪寒两个人挤在一张石床上,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心里只想着如何想办法脱离此地,却又想不出任何好点子来。接近黎明的时候,洞外传来一阵嘹亮的角笛声,他全无睡意便起身走出洞外来。
站在木材搭建的简易平台上,远远地便能看到一群沙猎用铁链牵着一只奔沙黑鳞兽入谷来。那只奔沙黑鳞兽比之前崔翼凡见到的一只还要大上一圈,剧烈晃动的身躯爆发出一股蛮横的气势,只是转个身便将四五个沙猎摔翻在地上。
“总算是抓来了!”猎虎轮缓步走到奔沙黑鳞兽的正面站定,那两名白袍女奴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一名沙猎道:“大王!这只比从前那只劲大多了,还咬死了我们三个弟兄,费了好大功夫才抓来的。”
猎虎轮闻言笑道:“有劲的才凶!不凶的我还不稀罕呢。让我来试试。”言毕走到那头奔沙黑鳞兽的面前,想要伸手去摸它的脑袋。却不料这畜生突然发难,张开血盆大口便咬。猎虎轮的反应更快,按下的手掌由掌变拳,猛一发力,便打在奔沙黑鳞兽的脑袋上。吃了一拳的奔沙黑鳞兽一头撞趴在地上,正要起身发狠时,却被猎虎轮抢先骑在背上,坐了个敦实。猎虎轮又命人取来锁链拴住奔沙黑鳞兽的脖颈,牵着它在弥留之谷中走了六七个来回,这才降服了它的野性。
崔翼凡在平台上看到猎虎轮比野兽还要勇猛的气魄,心中不禁暗暗赞叹真是英雄人物。如果这猎虎轮生在其他时代,那必定也是西楚霸王项羽或者人中吕布之类的角色了。
沙猎的食物基本没有素食,而且每一餐必有兽骨熬制的浓汤,这种汤还被取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潀漓骼”。主餐还会给一块肉,有时是动物的一整块肉排,有时则是蒸熟的一大块兽肉,没有任何调味料,就这么吃。起初的时候崔翼凡连汤都要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到了后来逐渐习惯了,他也能像那些沙猎一样双手捧着一整块肉大嚼特嚼,简直就像是从文明时代退化到了野人时代。
沙猎是男人统治的部落,女人们在这里都要被套上锁链,是供男人消遣娱乐的工具。有的时候,女人的地位甚至还比不上一头坐骑。一个女人不能拒绝任何沙猎的需求,如果反抗就会遭受毒打,反抗激烈的甚至会被当场斩首示众。
沙猎的酷刑极多,什么枭首、腰斩之类常见的自不必说,单说有一种名为“柱坠”的最是残忍。先在地上挖出一个普通人无法爬出的地坑,用石料铺垫,随后用千斤重的石柱缠绕铁链吊在其上。行刑的时候,把受刑人驱赶进地坑之中,由几十名沙猎合力拉动铁链,将石柱抬起再放落。身处石坑中的人会被坠落的石柱击中,起先时头破血流,到了后来连骨带肉都给砸成了肉泥。沙猎们再用铁铲把血肉模糊的尸块铲出来,喂养那些食肉的猛兽。
崔翼凡在弥留之谷待了小半个月,这一日猎虎轮突然派人来找他过去。
“这些日子过得还适应吗?”猎虎轮手上端着酒碗问道。
一旁早有白袍女奴将酒碗递到崔翼凡的手上,当她来到面前时,崔翼凡能够闻到她身上有一种勾人魂魄的香味。喝了一口酒,对猎虎轮道:“都还好。”
猎虎轮却皱起了一双剑眉,“看你的样子,好像言不符实啊!是不是缺少女人啊?”他笑着便朝右手边的白袍女奴转了一下脑袋,那名白袍女奴立刻会意,迈开雪白的脚掌缓步走向崔翼凡,撩开袍子的下摆,露出一条诱人的长腿,伸双臂搂住了崔翼凡的脖颈。
崔翼凡霎时间手足无措,他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只感觉那白袍女奴的身子柔软的像是没有骨头,温柔的又像是被醉人的春风吹拂一般。身为男性的本能自然经不起如此诱惑,裤子里的东西不安分的鼓胀起来,羞得他立刻向后缩身子。谁知道崔翼凡越是缩身体,白袍女奴便贴得越紧,一来二去竟然把他压倒在地上。白袍女奴立时伸手去脱衣服,作势便要行那云雨之事。
男人嘛!虽然面上不肯,但心中却指不定产生了什么幻象。崔翼凡也是男人,而且还是个没有经验并且经不住诱惑的男人,索性便放开了手脚,任由那白袍女奴作为。只见白袍女奴掀开头上遮挡的面纱,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庞,金色的长发来回甩动,她身上的体香就像华丽的彩霞一样笼罩了崔翼凡的全身,也迷惑了崔翼凡的心志。
白袍女奴那张美丽的面容就像万花筒里的图案,在崔翼凡的眼中无限的复制。他满脑子里面都是眼前的女人,好像整个世界都成了一片空白似得。他的身体感受着女人的温柔,他的灵魂却也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翼凡哥哥!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随之出现在脑海中的那张可爱脸庞,一下子就让崔翼凡的理智清醒过来。不论是映在阳光下的笑脸,还是夜幕下哭红了眼睛的模样,一幕幕的画面都像烙印在心中的图章一样清晰。同时那也像是警醒他的明灯般,在这关键的时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猛地一把推开面前的白袍女奴,崔翼凡慌忙站起身来,将被脱了一半的裤子提起。他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白袍女奴,又瞧了一眼猎虎轮,说道:“我心里有人,不需要别的女人。”
猎虎轮只是露出霸气十足的笑容,并不说话。
那件事之后,崔翼凡便再没有被猎虎轮召见过。不知道是因为猎虎轮管理沙猎事情繁杂,还是因为对崔翼凡有了芥蒂。一晃又是小半个月,沙雪寒还是老样子,而崔翼凡也习惯了在弥留之谷的生活状态。
这天又有一个沙猎来找崔翼凡,一进洞便对他道:“大王说了!允许你跟随我们出外狩猎。”
崔翼凡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他早就在这谷中待得烦闷,要不是忌惮谷中的刑罚,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当下便跟着十几个沙猎离了弥留之谷,取来在地下密室中得到的狩具“射天响”,装备了沙猎自制的弩箭,跟随队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