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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十五)

将各个宗门都部署好了,殊意才意有所指道:“我不管诸位对我有什么误会,心里又是怎样埋汰我,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打败魔界。莫忘了现在已经倒了一座界碑了,很快便会有下一个了。无论有什么仇怨,我希望都能等到这一切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去计较。”

“是,说实话,我不算什么好人,世人皆有私心,我非圣贤,不能例外。但我也绝不是那等鼠目寸光的小人,竟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将整个人界置于不顾。是,论损伤,我崇和仙宗看上去好似是不如你们惨烈。而这仅仅是因为我还站在这儿,我没有陪着你们各自的宗主父亲长老去死。”

殊意说着,环视了一圈,目光缓缓从念岑滑到廿成泽,接着是兰归、一气剑宗的始元真人,最后是灵犀谷的灵境道人,他却看也不看擒斧门那朱江与普陀寺的无本大师。

“可是我崇和仙宗却绝不是为了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我崇和仙宗十二长老已因其而去三,而包括我在内所有长老都有派去自己的得意弟子,而他们也多数陨灭,活着回来的不及去的一半。”

殊意闭了闭眼,强忍悲痛道,“是,我没死,因为需要一个人坐守后方。这是当初我们几位商量好的,但我们都没想到,这一去……结果竟是如此惨烈。”

“但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更像是推卸责任。”

殊意道,“但我不希望因此,诸位便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所以我要再次提醒诸位一句,距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地方,坍塌的界碑后面,是虎视眈眈要将我们一口吞吃掉的魔界。”

念岑挑挑眉,似是冷笑了一下,到底被面纱挡住了,显得并不真切。

倒是廿成泽接话道:“是,殊意真人说的很是在理。在这个紧要关头,我们不该有任何离心之举。要我说,若有人想在这时候挑事,那多半是不想人族好。容我大胆猜测,是否早已倒戈魔界呢?”

殊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会站在自己这边,而且说话还这样肯定又偏激,有些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他不会是在给自己下套吧?

“这话倒是说的重了。”殊意便道,“倒不是什么挑事,我只是希望诸位可以冷静一些,理智看待问题,处理事情。”

“是,殊意真人说的很对。”

廿成泽又附和了一句,接着他画风一转,表明了他的真正意图,“既是如此,真人是否该做个表率呢?”

殊意暗自皱眉,就知道这廿成泽不会无故支持自己的。

“嗯?道友这是何意?我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

“是,真人的确一直在努力为我们做一个好的表率。只是,真人,要擒拿魔界尊主这样的大任务,您竟不亲自出马?”

廿成泽一脸认真道,“真人,要知道,我们在座里面就属您修行最久,修为最高,实战经验最多。我是这样想的,刚刚讨论那么久,可谓是万无一失了。可是真人,您要知道,就算计划布置得再详尽,现场也肯定会出现各种意外的。”

“而且真人,虽说您要让鸾鸟做主力——当然,我不是说鸾鸟不行,我是说,鸾鸟毕竟只是灵兽,灵智再高,也不如人脑子灵活。是说大本营肯定要有一厉害人物坐镇,但是这要紧计划,您再坐镇后方,怕是不太合适吧?”

殊意脸皮一抽,忍不住就想一巴掌抽死廿成泽,好歹忍住了,还不得不勉强自己做出一个笑来,十分和善地道:“道友误会了。我并无此意,我会和鸾鸟一起,在魔尊到来时出手一举擒下。”

“哦,是吗?”廿成泽挑眉,半真半假道,“刚刚真人没说这点,我便以为真人又要留守后方呢?原是我误会了啊。”

殊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自是如此。不过,我希望几位也不要临阵退缩,叫我们失望才是。”

廿成泽微微皱眉,笑道:“哪里。只是我廿氏如今人手不够,我若是走了,便只剩我二弟与老四了,偌大一个廿氏,我不放心只他俩。不过真人若是介意,我可以让我二弟前去协助。”

殊意心中暗骂,那绣花枕头顶什么用。面上却不得不道:“如此自是很好。”

他又看向念岑与兰归,非要他们也表态。

念岑面不改色将廿成泽的理由搬了过来:“我长仙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若是有个闪失,我们宗门便要乱了。真人倒还好,好歹还有个首席大弟子呢。”

这是咒我死吗?

殊意顿时目光不善起来,看着念岑的目光表面平和内里淬毒,偏生他为了维持表面的平和,不得不怄下这口气,道:“道友言重了。你放心,我可以保证,这回绝不会有任何一人有闪失。若是有……”

“若是有,你偿命吗?”念岑打断他,冷笑一声道,“廿道友有一句说得好,您是我们之中修行最久,修为最高,实战经验最多的。有您出马,有没有我们又有什么分别呢?小女子且在此祝您马到成功,功成名就。”

她再一次将殊意堵得无话可说。

殊意也不愿再和她伪装,冷哼道:“那你长仙门是打算坐视不管,任由人界遭难?”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念岑却慌也不慌,十分淡定道:“我也没说我不出人手啊,真人你急什么呢?。我长仙门可没有那样无情无义的人。”

殊意便冷笑一声,不再理她,转而看向兰归。

兰归想了想,看了看廿成泽与念岑,道:“我是该去的,只是师兄为寻仙药,暂时回不来,所以……”

“说起来,我听闻道友擅阵法?”

殊意忽然打断道,“我倒还真有一事忘了。这计划有一环绝对缺不得的,便是阵法。我亦是担心光凭我与鸾鸟奈何不得魔尊,因此准备布下一改进过的阵法,魔族进到这阵法里,会一点一点封住魔气。因为是一点一点,不会叫他们察觉,等他们察觉了,却也逃不出去。”

“这阵法听上去简单,要布下却难。我先前便有重宝聘阵法师,但聚起来的仍差一人。现我所知擅阵法的便只剩道友一人了。希望道友莫要在找借口,若是计划因此出现闪失,怕不是道友能够承担的了。”

兰归闻言不由抿了抿唇,素来没甚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带出一丝明显的嘲意。

他道:“我听说过这个阵法。这阵法是很有用,但是需要有人在阵心看守不动,否则立刻可破。”

殊意面不改色道:“是,我可做那守阵的人。”

兰归的嘲意更明显了一些,道:“这阵法,布阵的人也不能离开,必须时刻进行推衍。一旦阵法出现空缺,陷入阵法的人立时便会察觉。所有布阵人都会暴露出来。唯有阵心处,本便有一防御阵法,当布阵人暴露时,阵心便会自动衍生更高阶的防护阵,以保阵法不破。而只要布阵人没死完,阵法便会继续,直到布阵人全死或者阵心处者死,再或者,便是陷入阵法的人彻底无力反抗为止。”

殊意闻言却做出惊讶的样子:“什么?这阵法竟有这等限制?……若兰道友害怕,我可以在阵法完成后代替你的位置,你去那阵心的地方。”

兰归也不管他这话后其余人的眼神,只接道:“真人会阵法么?阵法每一刻演变真人可跟得上?”

他也不等殊意答话,便道,“无妨,我去便去。只希望真人能说到做到,让我们去的人无一有闪失。否则……”

兰归没有再说,殊意却再三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但没人还想继续呆下去了,是以便各自散了。

离开崇和仙宗范围,念岑立马啐了一口,道:“怕死怕成这样,真不知这样的人如何坐上宗主之位的。”

廿成泽闲闲扇着折扇,靠在马车厢壁上笑道:“若是不怕死,他哪里当得上宗主。你可知他崇和仙宗上一任有可能继任的人选,除了他全都死了吗?”

“什么?”念岑惊讶地瞪大了眼,“竟还有这等事?”

“是呀,不可思议吧?这可是他崇和仙宗最大的丑闻,现在剩下的那几位长老,不是想粉饰太平的,就是和他一伙的。当初我还是偷听我老子的床事时知道的,结果被我老子发现丢去猎场,半个月后才把我放出来呢。”

廿成泽浑然不觉自己又抖落一件自己儿时的伟大事迹,笑眯眯道,“所以殊意这人啊,我从来不看好。他有野心,却没有能够治理好一个宗门的能力。不然他怎么处心积虑要让我们三家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呢。”

“因为啊,崇和仙宗日益衰败,总有一天会被其后宗门替代他老大的位置。他这样的人,这么会甘心呢?”

“所以啊,我们接下来要当心了。搜集他罪证一定要注意安全。虽说我和他打太极,将注意力全拉到了对付魔界上,但他肯定也会对自己手下严加嘱咐,免得后门失火。”

念岑点点头,又担心地看向兰归:“兰道友……你真要去?”

兰归先一直看着窗外出神,被她一叫,才回过神来,道:“是,不得不去了。我已经传信与师兄,嘱他快些回来。”

念岑顿了顿,小声道:“若是道友信得过我,我可以在静溪君回来前帮忙照顾鹤轩真人。”

兰归有些惊讶地看向念岑,接着摇摇头道:“多谢好意,不过不用。我不会带太多人去的。”

念岑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廿成泽看看她,又看看兰归,折扇一展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微眯着的眼,漏出一丝看好戏的神情。

回到王城,廿成泽如之前一样邀请兰归与念岑去他宫内吃宴,但兰归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客栈,不知后面念岑也没有去王宫。

兰归走到房门前,正要推开房门时,忽然察觉门内有人,他暗自提高警惕,一柄通体暗沉的匕首便滑到左手里背到背后。

接着他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十分自然地打开了门,左手微微一动正要出手,目光触到眼前人时愣了愣:“怎么是你?”

坐在窗边托腮等待的,正是廿钰。

廿钰回过来看向他,道:“怎不是我?那是什么?龙吟匕?尊主竟将它也给了你?”

发现来人是廿钰,兰归便放松了下来,也将他握着的匕首露了出来。

兰归自然地收回匕首,道:“嗯。你怎么进来的?我分明布了阵法。”

“当然是我带进来的。”

一双手臂自背后拥住兰归,一道熟悉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打在他脸上,竟让他有几分恍惚。

抱住他的人便有些不满:“多日不见,玉琼就这反应?”

兰归看了看廿钰,廿钰便转过头佯做看风景道:“我不存在。”

“……”

兰归叹口气,转身捧住沉灼的脸,唇贴着唇低声道,“我很想你。”

沉灼便一手揽着他,一手捻着他下巴,伸出舌头抵开他的嘴唇,在他嘴里扫荡一番,很快松开,却一副“我已经十分克制了”的表情。

兰归眨眨眼,便又在他脸上一吻,接着迅速问道:“你怎么来了?……魔界那边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沉灼道,“我会将那罪魁祸首交于你们,你们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好。”兰归又看了看廿钰,对方还在看着窗外,他便道,“廿道友来是有什么事吗?”

廿钰头也不回道:“这么快?”

沉灼面无表情一弹指,廿钰反应迅速跳一下躲开,他原本所在的地方则被一丝魔气腐蚀出一个洞来。

廿钰回头道:“我说尊上,你这样让兰道友怎么解释?”

沉灼便又一挥手,那洞便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兰归倒是没想到廿钰并不怕沉灼,不由猜测沉灼平时与手下相处时的模样。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他的好奇,只再次问道:“廿道友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廿钰刚说完,不等沉灼出手立刻自己补救,“开个玩笑。我来是想说关于那个阵法的事。”

“什么阵法?”沉灼问道。

他来得匆忙,廿钰倒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

于是又花了少许时间告诉了他那阵法的事,沉灼不屑道:“这阵法哪里困得住我?异想天开。不过那殊意却是留不得。”居然敢算计玉琼?果然是活腻了。

“这事你别做。”兰归道,“你做了就说不清了。让我们来。”

沉灼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心疼我,害怕我被人误会,伤害。你从来都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那日你可以放开手脚施展,因为去的只可能是那个叛乱者,他已经穷途末路了,鸾鸟是他最后的希望。”廿钰道,“你不必忧心自己的安全。尊上那日会在暗中保护你的。”

兰归看了沉灼一眼,心里感动,嘴上却道:“你来做什么?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你把你的事做完便好。”

沉灼道:“你的事最重要。若不是廿钰的信来迟了,我早几日便该到你身边了。”

兰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忙道:“我师父他们——我是说,我知道他们的事与你无关,只是,你有没有从那个叛乱者嘴里问出一星半点关于他们的消息?”

沉灼便皱了眉,带着歉意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以他的性子,他若是真知道,一定会拿来换取的。所以你别急,若你师父他们真在他手上,那他被擒住时肯定会用作交易的。”

兰归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也知道不管沉灼的事,便转开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留下来陪你呀。不想我吗?”沉灼故意低头在他耳边吹口气,低声道,“不想我……在床上伺候伺候你?”

“……”

兰归顿时红了脸。

沉灼便看向廿钰,廿钰一边叹气道:“哎,我也想我娘子啊。”,一边往外走,最后将门关得“砰”一声,巨响。

不过门内两人才不管他,他刚出去,两人便疯狂纠缠到了一起,用行动说明对互相的思念。

如此疯了一夜,第二天兰归差点起不来。

好在本是修士,体内灵力运转几回便好了。沉灼虽是万般不舍,但还是不得不离开回到魔界去。

他要将所有事都处理完,布置好,这才好放心呆在兰归身边,免得又中途生事——虽然这事是他半放任下发生的。

不过这却绝不能叫兰归知道了。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小兵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操控着一切,分明是惨剧始作俑者,却被万人敬仰。

如此,所有人都等着定好的日子到来那一天。

期间兰归一直来往于廿氏王城与崇和仙宗之间,因为他必须参与到阵法布置中去。

然而几位阵法师中属他资历最浅,浅到那几位在这个年纪还处在入门水平的时候。

所以其余几位都相当看不起他,认为他终归是来充数的,什么都不懂,故而并不告诉他阵法布置每一细节都有什么含义,只让他记住自己所在位置的推衍顺序。

兰归也不愿意搭理他们一群老阵法师,自顾自研究这个阵法,倒还真让他发现一处错误。

但他并没有告诉那些老阵法师,只暗自推算到那个错误最终会被他们漏掉,最后传到自己手里。

既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好办了。

说句实话,他才是真的有些看不起这些老阵法师。

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不能听取意见,无法吸取教训,固步自封还自鸣得意,认为自己已经是阵法一道的大家。

而在兰归看来,他们最多算个小家。

终于到了定下的日期,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出发去布置陷阱。

虽然一直呆在廿氏王城,但兰归还从未见过除了廿成泽与廿钰以外廿氏王族的人,这日也算终于见到了那廿氏王族二皇子,廿成泷。

这廿成泷与廿成泽相貌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撑不起那个气质,只一眼便可得出不过是表里如一的纨绔子弟罢了。

但他自己并不这样觉得,十分有自信地指挥手下,完全将旁边真正经历过战事有勇有谋的将领挤开。

那将领也不在意他,表情十分不屑,连掩藏都懒得。

虽然廿成泽与念岑并不亲去,但还是来为兰归送行,也都看见了这一幕。

但因为距离并不算太远,因此便没有人对此进行讨论,但私下人如何想却不得而知了。

那边,兰归支起隔音阵法,念岑便道:“你且要注意安全,我认为那殊意定会动些手脚。若是阵法出了岔子,你便别管其他人,径直躲开。他殊意倒是安稳,一直不动就好,你们却要直接面对那魔尊的攻击——还不知道是不是魔尊呢。”

“嗯。我自是省得。”

廿成泽也道:“你可千万保住自己啊,我们这联盟本来就人少,你要再出个岔子,我们人数上可就太不能看了。”

念岑瞪他一眼,也忍不住笑出来。

殊意在最前方道:“好了,多谢诸位送行。我们就此先别过,且等我们带好消息回来吧!”

他说的自信满满,但却不知有几人信了。

他又说了些鼓舞士气但并没什么实质的话语,直到廿钰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停下长篇大论,率先带领崇和仙宗的人走了。

他身后紧跟着擒斧门的人,廿成泷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还勉强自己与殊意并行,他自以为这是表明自己与殊意是同一层面的人,但别人看见的却是他谄媚的嘴脸。

是以,待所有人都走后,念岑才不屑道:“怪不得殊意要选你二弟。是我也选他。”简直是一枚为殊意操控廿氏王族量身打造的棋子。

“是啊。只是可惜他身边那范将军受苦了。”廿成泽叹气道,“我原本不想让他去的,范将军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他与廿成泷一路,被廿成泷捏住,让我有所忌惮,这样他就不会担心我乘机上位了。”

“你倒是与我想象中极为不同。”念岑道,“我以为为帝王者,都不会在意手下人。”

“嗯,你也不算错。”廿成泽道,“真正得人心的帝王,是身边随时有人愿意为他去死。”

他说着,看着范将军的眼里有惋惜,有欣赏,还有别的情绪,但无一都表明了,他没想过那范将军会回来。

念岑一愣:“你……”

廿成泽转头看她一眼,笑道:“廿成泷不会回来的。这一行后,也不过是在魔界头上再记一笔罢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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