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阵痛,有太多人类无法选择,服从与反抗之间,都会有自愿的意识包含在里面。台下的湘军,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走到今天,却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望着满怀激情的曾国葆,自愿不自愿的说道:不需要。
是的,不需要休整,因为他们已经休整了三个月了。对于军人而言最难忍受的就是,长久的无聊和短暂的刺激。他们害怕战争,却渴望名利。然而只有两万的守军,对他们五万人而言,就意味着有一部分人会死去。但是他们的死亡,却可以换来更多人的功成名就,为他们平步青云,升官发财铺平了道路。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短短半天,就从苏州城到了扬州地带。曾国葆一声令下,五万大军包围了扬州城外的五座大营。曾国葆用人海战术不断冲击着五座大营,而那五所大营里,每营仅仅只有一千人。他们根本没有支撑多久,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瑞麟在扬州城内,方寸大乱。荣禄和僧格林沁仅仅走了一天,他就丢了五所大营。两万人马损失了四方之一,坚守扬州城变成了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不得以,瑞麟只好亲自上阵,镇守扬州城。看着源源不断向扬州城下汇聚的湘军士兵,瑞麟占在高台上,亲自擂鼓助威,开始了艰辛的扬州保卫战。
曾国葆一面集中兵力攻击扬州城最为薄弱的北门,一面命令士兵搬来沙子和石头,不断的填进护城河里。整整一个下午,虽然没有攻进扬州城,但是填平了扬州城的护城河。
扬州城的护城河极其特殊,它和京杭大运河连在了一起。大运河是穿过扬州城的,在城外和四周的护城河连接在了一起,就像一个倒写的“日”字。如今。曾国葆填平了扬州城的护城河,也就是把南北来往的大运河阻断了。大运河的水流是自北向南流动的,河水遇到了阻碍,不断上涨,扬州城北门外,已经滩涂一片了。如此下去,扬州城恐怕会被河水所淹没。
瑞麟下令给章知府,组织起全城的百姓,不断从运河里捞起石块,疏浚河道,大运河的河水不断冲击着河口的填满物,将堵塞运河的石块冲开,填埋大运河的异物顺着河水流进了长江里。
但是曾国葆并没有放弃,继续填埋着护城河,而瑞麟不断清理着异物,双方争执不下,几经反复。曾国葆放弃了。命令士兵,在运河离扬州城不远的地方,堵塞了河道。并且挖掘了河沟,将河水引向了扬州城的北门。一时间,北门外积水越来越多。曾国葆把北门的部队全部撤到了西门,空出了北门,对扬州城三面合围。而北门承受着河水的不断冲击,河水一点点向扬州城渗透。扬州城面领着被掩埋的危机。
就在瑞麟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十三衙门在扬州城的负责人。瑞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高兴的问来人:如今之际,为之奈何?
来人笑了笑,对瑞麟说道:运河水牢直通长江。
瑞麟高兴坏了,运河水牢直通长江,就意味着,扬州城有救了。想凭借运河之力,毁灭扬州城是白日做梦。瑞麟当即下令,挖出一条深沟,从北门通向城内的运河。城外的水通过深沟到了运河里,又通过运河水牢,直通长江。而十三衙门早已打通了水牢和运河之间最后的墙壁,汹涌的河水势不可挡的流进了水牢了。
夜幕慢慢的降临了,曾国葆观察到,水淹扬州城的办法并没有奏效。而且,由于进入扬州城的河水是被分流了的,一部分进入了运河水牢,另一部分,通过运河,流进了护城河,在倒“日”字型的护城河里不断循环着。导致曾国葆填埋护城河的办法一直没有奏效。令他很是头痛。
曾国葆所率的部队战力不强,装备多为冷兵器,而且多为贪生怕死之流,要想强攻扬州城怕是极其不现实的,会损失惨重。
曾国葆望着黑夜,并没有要停止进攻的意思。五万人,撤下了三万人集合在扬州城西门外数千米远,命令他们吃饭睡觉。剩下的两万人不舍昼夜,持续不断的进攻着。只是要用车轮战,消耗扬州城里的仅存的一万五千名八旗兵了。
虽然解决了水淹城池的问题,但是城外数万湘军依旧未除。瑞麟站在城门口,看着不断进攻的湘军,思考着如何要坚守十五天。一旁十三衙门的负责人说道:看情况。这些人并不是湘军主力,应该是驻守在苏州城的五万弱旅。曾国藩只是想让这些小虾米咬一咬诱饵。看看捕鱼人会不会拉钩。只要捕鱼人一出现,曾国藩就会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军,你的任务很重大啊,既要做好诱饵,又不能让虾米把诱饵吃掉。
瑞麟在一旁摇头说道:荣禄将军走的时候,只告诉我如果曾国藩的五万精锐前来攻城,我守住十五天就算大功一件,可是没有想到,钓来的不是曾国藩的五万精锐,而是五万残兵。可就是这五万残兵,第一天就破了城门外的五所大营。要想守住扬州城,我等也只有尽力而为了。
“将军不必担心,既然战场的形势变化了,想来荣禄将军和僧格林沁将军必然会调整战略。扬州城是这场战争的核心,是诱惑曾国藩出兵的诱饵,放心吧,在大鱼没有出现之前,荣禄将军和僧格林沁将军是不会让诱饵被吃掉的。将军只要坚守城池,相信转机也就在这一两天了。我们十三衙门会全力配合将军守卫扬州城的,愿听凭将军调遣。”一旁的十三衙门负责人动情的说道。
瑞麟谢过负责人,问道:听闻十三衙门对暗杀很有研究,不知此时可否派上用场。
负责人冷静的分析道:从战场的全局来看,即使我们杀死了曾国葆。曾国藩还是会派其他将领来领导着五万湘军继续攻城,直到荣禄将军和僧格林沁将军露面为止。现在要进行暗杀,可操作性不强,未免得不偿失。此外,有一事本事我十三衙门的机密,不该向将军将军,但是此时可能关系道扬州城的安危,迫于形势我也只好说给将军听了。昨天夜里,我们十三衙门遭到了袭击。此时应该与塔齐布家人被救有关。虽然不能确定这两件事是不是同一伙人而为,但是,他们是如何知道运河水牢和犯人关押所在地的?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瑞麟若有所悟的说道:阁下的意思,扬州城里有湘军的内奸。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如此,但是此时却不可不提防。外部攻城很难,可是内部打开城门却很容易。这可是守城最为忌讳的事情了。”负责人忧患的说道。
瑞麟急忙对负责人说道:这查找内鬼,我很不在行,一切就拜托兄台了。
负责人应了一声,两人默默地看着湘军的攻城部队,思考着自己所面临的难题。
城外战火连天,城内百姓惴惴不安。只有一处是例外,那就是轩玉所在的醉国香。
即使城外风云际会,流血与死亡不停地上演着,但是并不影响醉国香的歌舞升平,依旧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在这场战争中,好似世外桃源,与世无争,超脱泰然。醉国香的后堂里,轩玉静静的陪着张老夫人,貌似在等待老夫人开口说话。
张老夫人闭目养神,手来拿着一份翻开的书信。貌似在思索什么重大的决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老夫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一身素衣的年轻人说道:轩玉,你下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你啊,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吧。老婆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选的路,我会一直走下去,你啊,过自己的人生吧。
轩玉两眼深情的望着张老夫人,往事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这位超脱的仙人两眼变得红润起来,但是很快平静了心情,淡淡的对张老妇人说道:人生很难,也很简单。退一步,也许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但是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坚持呢,选择走一条艰难的道路呢,说到底,人呐,始终是人,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痴嗔颠狂。终无一人,可得超脱。活着呢,选择放弃更难。我轩玉虽然平日里,自在得体,逍遥超脱,可这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我也终是凡人,夫人,我会陪你走完人生的。
张老夫人,双眼湿润,没有敢看轩玉,对他说道:去休息吧,小郑的决策有问题,不利于全局。让大伙都散了吧,这次行动取消了。
轩玉疑惑的问道:夫人,郑统领让我暗中协助曾国藩,打退荣禄和僧格林沁,对于我们天地会反清复明是极其有利的。更何况,上次我们已经出手帮助他们寻找曾纪鸿了,还攻击了运河水牢。不应该乘热打铁,加强和湘军的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