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进东宫,我就被一队侍卫拿下。我在月宸宫里动了兵刃,本该就地正法,方才大家的心思都在澜依身上,皇甫宇浩现在才想起来处决我,我已经是多活了半刻,如今澜依被带回了东宫,皇甫宇浩可不是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深宫女子,必然知道云国公主要是好端端在夏国殒命,于情于理都无法向云国交代,定会悉心救治澜依,所以我连挣扎都不必要,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这样在皇宫内院大动干戈,判个斩立决都是便宜我了,哪知道我只是被扭送进司膳局。日夜舂米,作为惩罚。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从前我一直很向往那大漠风烟白雪满地的北国风光,以为既大气又浪漫,真到了夏国,才知道这里的冬季竟然是如此的难熬。随身的首饰珠宝被管事的公公悉数搜走,我只得脱下身上的狐皮袄贿赂为各宫主子娘娘进献香茗的小太监,打探出一丝半点来自澜依的消息,而贴身的小棉袄根本就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所以进入司膳局没有半月,我的双手就生满了冻疮,连自己都不忍心看。白日里用这样一双冻得和冰块一样的手握着木棒舂米,夜里睡在潮湿阴冷的被窝,地下的潮气上涌,侵入骨髓,身体疲劳至极,但神志却因为寒冷而异常清明,每每总要到凌晨破晓才能稍微熟睡片刻。而食物则是是残羹冷炙,幸而是冬季,饭菜不曾霉变,否则灵洛瑶或许无法活着走出这司膳局,幸而皇甫宇浩及时赶到,澜依才在脏腑都烈酒灼伤,呕血十日不止后,依旧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司膳局里的寒冷,睡眠的缺乏,身体的伤痛,让我时常有时会想,还不如当初直接被赐死来的干脆,然而,想到若是没有了我,澜依在天辉城的孤单与无助,我便一次又一次鼓励自己,去面对这一切痛苦。
司膳局里,我日复一日木然地舂着米,心神恍惚黯然。灵洛瑶和柳澜依,从来就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老天已经夺走了我们的亲人和爱人,如今的我们一无所有,除了平安度日以外,别无所求,为什么还要让澜依这般美好的女子受这样的苦楚?难道这些都是灵洛瑶辜负若枫带来的报应不成?想到若枫,想到往日他对我无尽的呵护,对比今日的委屈无助,我的眼泪流的更凶。若枫啊若枫,你若知道我与澜依如今在夏国受着这等苦楚,可还会再为洛瑶心疼?而那恋着澜依的黑衣公子,得知澜依嫁了夏国太子,是否会如若枫一般受伤至深至重,又是否会对澜依的痛感同身受。想到伤心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淌。
到夏国后的第一个寒冬,我就这样在司膳局里悲惨地度过,原以为我的后半生就要这样在没日没夜地舂米中过完,却不想三个月后一个夜晚,管事的公公忽然为我取来暖和的大裘,拈着兰花指用尖细的嗓音一边数落我一边忿忿不平我的幸运,那般胆大妄为,竟然还得了太子的怜悯,被释放出司膳局,照旧伺候太子妃。为防人说太子朝令夕改落人口舌,管事公公特意安排我夜间返回东宫。我可不会天真到真以为这是皇甫宇浩大发善心,在这天辉城中,除了澜依会为我周旋打算,还有谁会在意灵洛瑶一个异国宫女。定是澜依她不知想了什么法子说动皇甫宇浩网开一面。想到那日澜依的惨状,我到现在都有些后怕,匆匆梳洗一下,我披上大裘,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回去一趟,就直奔澜依寝宫。如此深夜,我知道进宫求见是不合时宜的,只想在窗前亲眼看一眼澜依的影子,确定她安好,我才能放下悬了几乎三个月的忧心。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宫门处两队守卫当值外,澜依寝宫门前就只有两个小宫女侍奉,虽是勉强站着,但已经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不住点头,十分困顿的样子。寝宫内依旧通明的灯火表示澜依还未入睡,我穿过寝宫两侧花圃,小心地向屋后绕去,想自后窗看看澜依动静,怎料刚探出身子,不期然一人已经先我一步,静立于澜依窗前,抬手抚上澜依随烛光晃动的剪影,发出一声温柔的轻笑。从他身上积雪可以推测,那人一定在窗前站了许久。黑暗中我狐疑暗生,觉得那人身形很是熟悉,再加上这阵子几乎忧虑怀旧成病,我下意识一句“公子”就脱口而出,那人闻声回头,目光凛冽,我才意识到原来是皇甫宇浩。我慌忙后退一步,暗骂自己一声愚蠢,深夜出现在太子妃寝宫的男人除了太子,还能有谁?大云公主远嫁夏国谁人不知,不管幽云别院中的黑衣公子是什么来头,总也不会为了澜依,连夏国东宫都敢闯吧,即使有那样的魄力,天辉城的守卫也都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是他呢。如今贸然出声,正好碰到了皇甫宇浩的枪口上,想到他一贯的严厉狠绝,我嗫嚅地改口叫一声“太子”,以皇甫宇浩的精明,不可能没发觉我的失常,我连忙跪倒对着皇甫宇浩一边叩头一边谢恩道:“奴婢被释放出司膳局,全凭太子仁慈,灵惜谢过太子大恩。。。”我嘴上说着对皇甫宇浩的奉承,大脑却在飞速地思索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方才的失言。因为任何一丝一毫引起他怀疑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成为我和澜依葬身异国的导火线。
出乎我的意料,皇甫宇浩见来人是我,反而收了目光中的戒备,看似无心地回头瞥一眼窗上倩影,压低声音道:“夜深了,莫要聒噪,明日梳洗妥当后,再来拜见你主子。”说着紧了紧身上貂裘,转身离去,好像根本没听到我方才的话。我答一声“是”后,也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退下,步履缓慢地向未入司膳局时的住所走去,脑子里不住地回想方才所见所闻。白日里的皇甫宇浩,一言一行都透着庄严和霸气,然而今夜的他却好像是另外一个人,眼眸中蕴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迷蒙与失落,如同给璀璨的宝石蒙上一抹轻纱,掩去了咄咄逼人的光华。尊贵的夏国太子,何曾这般压低音色讲过话?小心翼翼好似怕扰了谁的清静一般,而那低沉的声音我分明是在哪里听到过的,像若枫吗?不,虽说都是低沉,但若枫的声线里少了那两分浑厚。突然,我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怀疑,难道是他?不,不可能,皇甫宇浩怎么可能和黑衣公子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台上唱戏,男女主角会因各式各样的巧合相遇,连关公和秦琼都能同台比武,现实中,夏国的太子怎么会有功夫跑去幽云别院胡闹什么凤求凰。澜依那般美好的女子,引皇甫宇浩动情也合情合理,总之可以确定,他对澜依绝对没有恶意,那么,澜依在夏国的日子,就不至于过不下去。
我一路假设,又不断推翻自己的怀疑,直到被脚下门槛绊了个趔趄,才发现已经到了住所。粗略擦洗一番后,我又对自己说一次,是我太希望澜依和黑衣公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才会有这样不可思议地想法,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去见澜依,别叫她因为我的憔悴而再次伤怀。
我想我是太累了,所以即便整夜都在做着各种噩梦,也始终没有惊醒过一次,待睁开眼,已经是接近午时了。若不是记挂着澜依,我只怕会睡上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起床梳洗后,我取过铜镜一照,发现自己不止面黄肌瘦,还因长期缺乏睡眠,眼周浮肿的厉害,下眼睑处顶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教我不得不弄些铅粉胭脂遮掩。还刻意穿上之前精致的衣衫,取来皮毛手套,把满手的冻疮遮住,才迈着端庄的步伐走进澜依的寝宫。
寝宫内,澜依着一身暗红锦缎棉服,静坐窗前,捧书细读。神态平静而安详,仿佛从未受过任何的折辱和欺负。“灵惜叩见太子妃,愿太子妃身体康泰,福寿无疆。”见到澜依的一刻,我几番吞咽,才掩去哭音,说出那一番婢女觐见主子时的说辞。若不是身在夏国的东宫,若不是忌惮隐可能藏于暗处的无数耳目,我此时一定会伏在澜依肩头黯然饮泣。从我进门,澜依就放下了手中书卷,随后起身扶我,既显主仆情深,又不失了太子妃的尊贵。我抬头,知道自己该守的礼仪,不能多话,受宠若惊般起身,目光却在澜依脸上逡巡。只见她脸上上了很浓的飞霞妆,满头珠翠。澜依的脏腑是受了重创的,我虽没亲眼见到,但呕血十日不止,靠想象也能知道,她如今绝对没什么好气色。定是怕我伤心,才浓妆艳抹遮掩病气。而我又何尝不是?
屏退了侍女,我随澜依步入内室,关上房门,我和澜依就异口同声地互相嗔怪:“你怎么那么傻啊。”我说的是澜依明明不能饮酒,还那般逞能。澜依说的,自然是我无法无天大闹月宸宫的事情。话音一落,我们俩都露出了然的笑容。我蹭到澜依身旁,讪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向来就是一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嘛。倒是你,那样逞强是做什么,示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这样白白吃了大亏,我都差点被你吓死了,往后可再不许了。”澜依垂下眼眸,似笑非笑地牵动了一下唇角道:“我倒希望往后的时光,让我日日都那般醉着才好。”唉,我在心里暗叹一声,多年的好友,我自是知道她心里的苦,虽说是自愿嫁来夏国,但澜依的心毕竟不在太子身上,心心相印的男人天涯两隔,却要与相识不久的皇甫宇浩同床共枕,这心里该是什么滋味?换了是我,我也巴不得夜夜醉生梦死。怕惹澜依又想到皇甫宇浩,我忙絮絮叨叨地跟她讲这几个月的境况。说到伤心处,几度红了眼眶,但想到我们终究是各自平安,再次相聚,又数次破涕为笑。纵然在夏国的皇宫,日子不会好过,但能与澜依互相扶持,已经比司膳局里独自受苦不知强了多少倍。紫晏宫里的灵洛瑶和柳澜依,比起一般闺中女儿无疑是坚强的,但说到底也是被人悉心呵护着的两朵小花,如今被硬生生移植到了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天辉城,若是还拿自己当娇花,无疑是自寻死路。天辉城里,没有人会真心呵护我们,想要生存,就只有如野草般坚韧。
经历了那样一场风波,我和澜依明白,想要与夏宫女子相安无事地相处只能是奢望了。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我们除了善待自己,低调行事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但好在皇甫宇浩还算是个君子,对澜依并非冷酷无情,即便做不到万千宠爱,但也始终以礼相待,在上次澜依被灌酒后,还特求了夏皇许可,除了皇帝皇后,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接近太子妃。月宸宫里被我当做凶器使用的宝剑,也被夏皇赐给了澜依,声明若有人再对太子妃无礼,太子妃可以以此剑先斩后奏。我和澜依得到这样的保护,自然更是安守本分,除了觐见皇后,否则绝不迈出东宫的大门。
寝宫内放着从云国路远迢迢带回的绿漪,被束之高阁,从来也不见澜依弹拨,其实莫说澜依,就连我,想起幽云别院的那段往事,都很是心酸。往年待字闺中时常玩的纸鸢,陀螺,鸡毛毽子,因怕人说不端庄,再不能玩,填词作曲怕被人有心人挑出莫须有的毛病,也是不能,寂寞之余,我就只好跟澜依学做针线女红打发时间。这样的生活,与尼姑庵中相比,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还有肉吃,不用日日诵经。可是,我和澜依都还没厌倦这样平静如死水的生活,倒有人先沉不住气,上杆子要给这天辉城里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日澜依本是在房中专心绣着一幅长河落日图,作为两个月后皇甫宇浩千秋节上的献礼。不管澜依与皇甫宇浩之间有无感情,皇甫宇浩总是澜依后半生的依靠,一荣或许不会俱荣,但是一损,绝对是俱损,理应对他友善。何况皇甫宇浩对澜依也确实不错,虽然没有甜言蜜语,荣宠有加,但作为丈夫该有的担当,对妻子应有的呵护,他都做的无可挑剔,想到这儿我便很是上心,给澜依出主意,选绣线,还央告澜依,让我来绣那最简单的太阳,也算是这生辰寿礼有我一份。澜依答应后,我便高高兴兴地去取不足的绣线。待我抱着一堆彩色绣线回来时,原本冷冷清清的寝宫堵满了人,几个女子口中喊着“小郡主住手”“小郡主别闹”七手八脚地拉扯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娃,往门外拖,可是显然并非是真想让那女娃住手,否则几个成年女子怎会制服不了一个小女孩。那些女子头上都挽着发髻,表示都已嫁做人妇,依年纪推测,该是皇甫宇浩那几个不曾谋面的侧妃。
那小女孩显然是嚣张惯了,张口嚷着:“你们都别怕,上次她们大闹月宸宫,恰巧本郡主不在,今日我带了灵符狗血,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迷连表哥都迷惑了。看我泼-------”她一说我才注意到,她手中果然是捧了一个圆乎乎的罐子,散发着血腥,原来竟然是狗血。我慌忙扔下怀里丝线,挤进人群,想要夺下那罐子,却比不上那孩子动作快,一盆狗血伴着我徒劳的制止,就对着澜依泼了出去。
我大骂一声糟糕,料定了澜依是躲不过了,几乎是急火攻心,却见本来端坐于长河落日图后的澜依突然起身,左手抱起绣架旋身一转。原以为她是要用绣架遮挡,哪知就那么短短一瞬,她竟同时自右侧扯过纱帘一幅,密密遮挡于身前,瞬间一盆狗血全泼洒于纱帘之上。轻纱浸湿后,快速地坠落,众人看到的,便是澜依怀抱落日图旋转,裙角飞扬的翩然之姿,那动作与其说是慌忙闪躲,倒更像是带着英气的舞姿。就连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的我,都差点被魅惑。
澜依和云筝都擅长舞蹈,我们三人常常在一起编舞练习。云筝的舞姿,重点在华丽,最具盛名的一舞便是凤凰于飞。而澜依最擅舞梅雪惊鸿,胜在身姿飘逸,她二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而我,不用说,当然又是陪衬。只是我不知道,这舞蹈跳得好,还能提高人的反应能力,不过眨眼的功夫,澜依就能对人的动作做出这么准确的判断,实在叫人惊讶。
再看那方才嚣张万分的小郡主,此刻正张着大嘴巴,双手还保持着向外伸出的姿势,显然是呆住了。旁边一个略微年长些的女子一边唤着小郡主,一边轻轻摇晃她。那小女娃才算是“哦”了一声,一副如梦初醒状,却还很是仗义地伸手把一众女子护在身后,只是似乎已经有些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论断:“太子妃好美哦,姐姐们是不是弄错了,她是仙女不是妖精呢,不然我再用灵符试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所谓灵符,明明是有所畏惧的,却还是硬着头皮往澜依身上贴去。我哪能再容她如此放肆,冲上前去横在澜依与那女孩之间,一把就抢夺过那一堆狗屁灵符,准备往地上扔去,手腕却被澜依拉住。澜依将怀中绣屏立于身侧后,伸手自我手中取过灵符,竟然自己贴上胸口,直面小郡主道:“本宫抛舍家国,孤身远嫁,本是为罢兵戈,熄战火,两国生灵,免遭涂炭,奈何诸位姐妹屡次挑衅,非是本宫惧怕才一忍再忍,不过是不想授人以柄,引起争端。这灵符不劳郡主动手,本宫自行贴上,以排解郡主疑心。不过,本宫虽是云国公主,如今却是夏国的太子妃,诸位姐妹此举是完全不顾太子脸面。况且我云国皇帝若知本宫受此羞辱,爱女心切兵戎相向也未可知,可怜无定河边骨,谁能保证就不会有各位的春闺梦里人?还请诸位各自回宫反省,本宫不送。”说着蓦然转身,广袖一挥,一沓灵符扫向众人,却没一个人敢出声反驳。
澜依一贯是能隐忍的,却不代表会没有原则的退让。那小女娃不过十多岁年纪,圆圆的脸上婴儿肥还没退去,讲话间还频频嘟起一双肉嘟嘟的红唇,所作所为不过是小孩子顽皮之举,明眼人都看得出今天的事完全是有人教唆的结果。那些显然是皇甫宇浩侧妃的女子们,自然是头号嫌疑犯。澜依这般低调,完全不去争皇甫宇浩宠爱,竟然还被妾室打上门来欺负,难怪激起澜依的愤怒,端出云国公主,夏国太子妃的气势,倒叫那些挑事的侧妃,灰溜溜不敢抬头,面面相觑后,扯着那小郡主欲退出澜依寝宫,可还没跨出门槛,就慌忙为一个正推门而入的男子让开路,接着纷纷跪拜。
除了皇甫宇浩,谁还能把那些主子娘娘架子摆惯了的女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和澜依也以大礼相迎。那小郡主虽未跪拜,却也收了顽劣,正正经经行一大礼,口中道:“欣儿参见太子哥哥。”说话间便牵上皇甫宇浩右手,一双杏核眼偷偷向上翻翻,瞄着皇甫宇浩脸色。原来这小郡主就是大名鼎鼎的慧敏郡主袁欣儿,原本太子妃内定的人选,难怪那些女子会带着她来澜依处闹事。
皇甫宇浩连慧敏郡主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澜依,动动手臂示意我起身后,亲手将澜依扶起,却不见叫那些女子平身。冷冷道:“除皇上皇后外,不许任何无关人等接近太子妃,违者严惩,本太子的命令在你们眼里不具效力是吗?”说罢不怒自威地扫视一遍殿中女子。“是我听说哥哥被云国来的狐狸精迷昏了头,特意来帮忙捉妖,姐姐们跟来是为了拦我,太子哥哥别错怪好人。”那小郡主显然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一被斥责便急忙辩驳,却没想到是为他人辩驳,小小年纪倒有几分敢作敢当的勇气,只是涉世未深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当了刀子使,那些女子哪里是为了拦她,分明是为了推波助澜外加看好戏而来。
皇甫宇浩显然平日是很疼爱这个小表妹的,郡主一开口,他脸上线条便柔和了几分。“欣儿倒是连谎都懒得撒一个,这样欺负哥哥的妻子,还如此理直气壮,是谁教你这般没上没下的?”皇甫宇浩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哥哥,欣儿知道错了,宫里人都说哥哥为了太子妃,把宫里所有的侧妃姐姐都冷落了,欣儿就以为太子妃是妲己那样的妖孽,否则哥哥那么聪明,怎么会被迷惑?现在欣儿知道,太子妃是仙女样的人物,哥哥迷恋仙女,是没有关系的。”听到这儿,皇甫宇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道:“好了好了,没正经的小丫头,念你年幼,这次便不罚你了,以后做事再不要这般毛躁。其他参与此事的侧妃,全部逐出东宫。”这话一出,就听咚的一声,有人瘫倒在地,正是那最为年长的侧妃李氏,寝宫内顿时哭声求饶声响成一片,连慧敏郡主和澜依都加入了求情的队伍。在太医的紧急救治下,那李氏悠悠转醒,一声悲泣后却爆出个大喜讯,“太子爷,您不能如此对待臣妾,臣妾有了您的骨肉,皇家血脉怎可流落在外啊。呜呜呜。。。”说着又继续哭了起来。哼,怪不得敢闹这么大阵仗,原来母凭子贵,仗着有护身符啊。
这消息一出,澜依身子猛然一震,面色顷刻间变得煞白。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柔柔道一声:“恭喜太子与姐姐得育麟儿,姐姐将养身体要紧,看在孩子份上,太子就莫就要再提将诸位姐妹逐出东宫的事了吧。”皇甫宇浩也不见有几分欢喜,扭头向澜依望去,似是有话要说,但终于还是一语未发,瞥一眼被众人包围的李妃,冷冷扔下一句:“那你们就好好待在东宫吧。”拂袖而去。
看着皇甫宇浩远去的背影,我有些奇怪今日他怎么这般好说话,还有那慧敏郡主的说辞也很是奇怪,她竟然认为皇甫宇浩对澜依是迷恋。说起来,澜依秀外慧中,皇甫宇浩对澜依有好感是正常,但虽然他对澜依也算是体贴温柔,但是绝对称不上到迷恋的程度,云国公主的身份也是两人间不易填平的鸿沟,否则皇甫宇浩怎会和其他女子有孩子,怎么就惹得小郡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奇怪的是澜依,方才还气势逼人,一听说李妃有了身孕,就一下子萎靡了下来,她心中恋着的,明明另有其人,怎么皇甫宇浩有侧妃有喜,她会这般介意。转念一想,她或许是担心李妃生下男孩,自己的地位便更岌岌可危吧。于是连忙握住澜依的手,在她耳边悄声安慰道:“就算李妃生下男孩也不要紧,你和皇甫宇浩的儿子,才是夏国的皇长孙,皇甫宇浩的嫡长子。”言尽于此,聪明的澜依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她轻轻笑笑,不置可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