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就到了九月了,月初几天依然风平浪静,然而到了初十这天,探马来报,王世充率领两万精锐,火速东进,于次日进抵偃师西面的洛水,迅速架设了三座浮桥。李密接到战报,轻哼一声,来的好快!随后针锋相对,命王伯当留守金镛,自率精兵驰援偃师,在邙山南麓扎营,然后命单雄信率前锋骑兵进至偃师城北扎营。
九月十一日,李密召集众将议事,讨论如何对付王世充。裴仁基率先说道,“如今王世充气势汹汹而来,我军恐怕不是对手,不如深沟高垒不战,然后派遣一支人马紧逼洛阳。若是王世充撤兵,咱们就按兵不动,若是王世充再次东进,咱们就进攻洛阳。如此一来,王世充往返疲于奔命,必然为我所擒!”
李密听完点点头,刚要说话,另外一人却抢先说道,“魏公,我军前番于童山大战,虽然打败了宇文化及,但是咱们也损失惨重。而且军中又无府库,导致将士有功不能赏,士气低落。而王世充如今粮尽计穷,意在死战,我军不如派军守住险要,不和他交战,用不了多久,敌人粮尽就可以不战而退,到时候咱们趁胜追击,定然能够击破王世充,夺取洛阳!”
众人一看说话这人,原来是魏征。大伙都没想到他一个读书人竟然能有这么有见识的想法。李密也朝魏征投来赞赏的目光,继而分析道,“隋军如今有三样锐不可当。其一,武器精良;其二,决意东进;其三,粮尽而战。所以我们只需据城固守,蓄力以待,王世充欲战不得,欲走无路,不出十天,他的首级就会送到我们的麾下。”言下之意是赞同裴仁基和魏征的坚守不战之策。
然而李密话音刚落,单雄信就急忙反对,“魏公,我不这么认为!王世充屡次被咱们打败,此刻他早已丧胆,如今他出城找我们决战乃是自寻死路!我看可以一举成擒!”
单雄信一说这话,在座的绿林豪杰都同意他的意见,唯独裴仁基的官军系统不说话。出乎意料的,那些刚刚投降的江都军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这个策略,岭南将领陈智略说道,“魏公,想那王世充不过区区两万人马,有什么好怕的!他江淮兵是精锐,我岭南兵就不是精锐吗?!如今咱们投降魏公寸功未立,将士们都觉得对不起魏公您的大恩,所以请求魏公您让咱们出战,以报魏公收留之恩!”
陈智略此话一出,那些从前江都军的将领纷纷附和,“没错,陈将军说的对,我等情愿决一死战以报魏公收留之恩!”
看到手下将士纷纷请战,李密心动了,军心如此,何愁战事不定呢?随即大声宣布,“好,既然众位将士都有心一战,我又怎么好忤了众位的意!我决定,战!”
裴仁基见李密下达这个命令,急忙来劝,“魏公,不可啊!如今王世充粮尽而战,锐气正盛,我军绝不是对手,不能打呀!”
魏征也跟着劝,“魏公,裴老将军说的有道理,放此奇策不用是自取败亡啊!”
裴仁基再三劝,“魏公不能打呀!”身后秦琼罗士信等人也跟着劝,“不能打呀!魏公三思!”
而此时江都军降将樊文超说道,“怎么了裴老将军,是不是怕我们立了军功超过你啊,直说嘛,我把征战的机会让你啊!”此话一出,那些刚刚投降的将领纷纷鼓噪,“我说难怪这老小子不让咱打呢,原来是怕咱们立功啊。这家伙安的什么心啊!”一时间,大伙纷纷攻击裴仁基,而裴行俨护住自己的父亲,和对方骂了起来,秦琼罗士信一看,也纷纷加入骂阵。
这个时候裴仁基再次向李密进言,“魏公,您要三思啊。若是真打,败多胜少啊!”
然而李密良久没有回复裴仁基,也不看他,裴仁基只到李密心意已定,顿足长叹,“魏公,你一定会后悔的!”随后拂袖而去。李密看着裴仁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魏征在看到裴仁基离去以后,知道李密心意已定,也不在相劝。随后李密和众将开始商议破敌之策。
士信和裴仁基一道出来了,他问裴仁基,“老将军,真的打不赢吗?”
还没等裴仁基回答,背后却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王世充的江淮精锐。此次他们粮尽而战,士气正盛,此次出击锐不可当。但是只要等他们过了这段时间,粮食一吃完,积攒的士气就会泄光,到时候不用打咱们都能赢,可笑魏公竟然还想一战而胜!”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秘书丞魏征。
这个时候旁边又有人说话了,乃是长史郑颋,他斜了一眼魏征,“哼哼,这不过是老生常谈罢了。”
魏征听到这话,顿时气急,“此乃奇策,怎么能说是老生常谈!”随即拂袖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郑颋,他朝裴仁基士信看了一眼,尴尬的说道,“官不大脾气倒不小!”随后也走开了。
裴仁基摇了摇头,对士信说,“此次咱们就不出战了,整顿一下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士信急道,“将军,您忘了翟让的前车之鉴吗?如今魏公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跋扈,您顶这个时候私调兵马,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杀您了。而且翟让一死,您在瓦岗基本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也是魏公为什么要厚待新降之人的原因。”
裴仁基摇头叹息,“唉……士信啊,想不到你能够看的这么深,可比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出息多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天降奇迹,保佑我瓦岗能够战胜隋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