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1 / 1)

从车上下来,周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雾,邢栎阳坐在花坛边无声地抽烟,无边夜色里,他的身影看起来孤单寂寥。

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刚去世那阵子,每天放学,眼巴巴看着别的同学家长来接,只有他孤单单的,一个人背着大书包回家。

学校到家路很近,可是他却觉得那么长那么长,他不想回家,回到家家里也没人,奶奶外出捡废品,不到天黑不会回家,他只能四处去逛,路过游戏室,想进去玩玩,口袋空空,他连一毛钱也抠不出。

肚子饿了,也没有钱买吃的,看到街上那些美食,馋得口水都掉下来,也只能是看看,有一次实在饿得狠了,他趁炸鸡店的老板不注意,抓起一个鸡腿就跑,还没等吃到,就被老板追到,一顿拳打脚踢。

旁边的人看到炸鸡店老板这么殴打一个年幼的孩子,纷纷上去劝,炸鸡店老板才骂骂咧咧走开,他坐在地上,眼睛肿了、流着鼻血放声大哭。

以前常去的那家小吃店老板娘偶尔会把他拉进店里给他一碗云吞面吃,几次之后,他不再去了,尽管他才十一岁,也受不了大人因为可怜他而流露出来的奇怪眼神。

只有姑姑来的日子,他才能吃点好的,姑姑还给他买衣服买文具,但是等姑姑和姑父去外地工作后,他连仅剩的好日子也没了。

难怪有人说,童年的记忆能影响一个人一辈子,哪怕他现在的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内心还是缺乏一种安全感,以前得不到的一切,他现在都想拥有。

烟抽完了,邢栎阳大步走向华灯初上的街头,沉重的脚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僵硬,街灯将他的背影长长地投在地上,夜雾弥漫,烘托出一种难以描绘的氛围,有些苍凉,还有些寥落。

走到附近超市,他买了一瓶矿泉水喝,心情稍微平复,随手把剩下的半瓶水扔进垃圾桶,穿过马路,回到顾忆湄住的小区里去开车。

还没等走进,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提着袋东西下来,看侧影像是顾忆湄,邢栎阳猛吸了口烟,迎上去,却见她把手里的东西丢进垃圾箱。

原来是下楼倒垃圾,邢栎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顾忆湄,见她穿着很普通的运动衫和运动裤,粉嫩脖颈上那条项链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猜测她是不是还想在小区里跑上几圈。

白天忙工作,很多人到晚上才有时间锻炼,她以前不用工作,有的是时间和金钱去健身房,现在只能因地制宜。

每次看到这个女孩,心底都压抑着一种既狂热又不安的情绪,怕惊扰她,又舍不得就此远离,她的一切都令他疼惜,令他不知该如何对待她是好。

自从那次她拒绝他的邀请,他又打过几次电话给她,她都没接,他没有机会再约她出来,只能在她家楼下傻等。

顾忆湄一回头,猛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认清楚是邢栎阳,更害怕了,他从哪里来,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住的地方?

街灯光照不明,他那张很男性的脸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发丝带着雾气,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灰蒙蒙的,轮廓冷峻迷人,他天生有种黑夜的气质,能突然闯入别人的领地,令人措手不及,顾忆湄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讷讷地看着他。

夜风吹起她一头秀发,像是在两人中间架起天然屏障,谁也没有往前迈出一步,月色勾勒出彼此的剪影,模糊而又陌生。

他先开口,声音沙哑又温柔,“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来跑步不安全,快回去吧。”顾忆湄怔住,见他也没再跟自己说什么就转身而去,像一阵风,来去无踪。

看样子他一直在她家楼下徘徊,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听他的声音,像是抽了不少烟,不得不说,他真是有点痴,顾忆湄不知不觉就被那个背影传递出来的萧索和孤寂感染,有一点点惆怅,还有一点点迷惘。

顾家花园拍卖那一天,顾忆湄一天都在公司上班,尽管苏芷汐早就把拍卖时间地点告诉她,她也没有去。

直到傍晚,苏芷汐又打来电话,告诉她,顾家花园被一个姓林的富商买走。

“林?是哪一家的?”顾忆湄想不起本地姓林的大户能有谁。她耳熟能详的那些,都不姓林。

“听说是外地的,也可能是这边的人化名,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苏芷汐道。

“好的,知道了,谢谢。”顾忆湄对买主是谁并不是很感兴趣,反正不管是谁,她们一家都没有机会再住回去。

苏芷汐挂断电话,看到谭屹行色匆匆走进邢栎阳办公室,像是发生了大事一样,不由得有些好奇,竖起耳朵想听听。

办公室里,谭屹把一叠报纸扔到邢栎阳桌上,“你不是说不接江雨的案子吗,怎么又接了?”

邢栎阳扫视一眼她丢过来的报纸,抬头看她,“我改变主意了。”

“我看你是受了刺激!江雨这次的案子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影响非常恶劣,老张前几天还跟我说,幸好我们所没接,避开了风口浪尖。”谭屹语气咄咄逼人。

邢栎阳也不反驳她的话,只淡然道:“法盲太多。”

“是啊,被告犯了什么罪跟律师没关系,可大多数人不这么想,他们会觉得你利欲熏心,才接了江雨的案子,如今江海天父子俩声名狼藉,你是聪明人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谭屹着急道。

邢栎阳打开手里的卷宗,隔了一会儿才道:“总要有人接手这个案子,关注度这么高,老张应该高兴。”

“这不像你。”谭屹有点痛心。

邢栎阳没说话。

“是因为顾忆湄?”谭屹试探地问,见邢栎阳的手指微微一动,显然是心不在焉,继续道:“她拒绝了你,你就赌气接了江雨的案子。”

“我没那么儿戏。”

“不是儿戏,你是灰心。”谭屹一针见血地说。

唯一能让他开始在乎自己名誉的人,却一点也不在乎他,让他的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邢栎阳此时的心态,谭屹猜得透彻。

“我劝你想清楚,这只会更加拉大你们之间的距离。”谭屹说完就离开了。

看到谭屹从邢栎阳办公室出来那副表情,苏芷汐偷偷观察着,暗自猜测她和邢律师说了什么,怎么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谭屹关门的声音把苏芷汐吓一跳,不一会儿,邢栎阳开门出来的声音又把苏芷汐吓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邢栎阳看到苏芷汐,冷不丁问她。

“我还,还有点事情。”苏芷汐见他脸色吓人,期期艾艾地说。

邢栎阳意识到什么,脸色稍和,“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苏芷汐连连点头。

邢栎阳下楼,刚走到大厦门口,就有一群记者围上来,询问江雨案的有关情况。邢栎阳烦不胜烦,怒吼一声:“你们有完没完。”

镜头刷刷刷对准他,闪光灯亮后,他来不及躲闪,被拍了许多张。这时候,有辆车开过来,车里人招呼邢栎阳,“快上车。”

邢栎阳见是虹姐,来不及多想,上车离开。

离开现场很远,虹姐才道:“我看到网上说你接了江雨的案子,正想找你问问,你为什么又引火上身?”

邢栎阳无力地摸了把脸,过了很久才道:“人的出生是无法改变的,无论我怎么努力,总不能获人谅解。”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虹姐拍醒邢栎阳。

“你说得对。”邢栎阳自嘲地苦笑。

车开到某个路口,虹姐把邢栎阳推下车,“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快滚吧!”

邢栎阳无奈,在路口徘徊一阵,发现这里离顾忆湄工作的地方不远,信步走到她公司楼下,坐在路边花坛上。

正是下班高峰期,周围各色人等穿梭,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悠闲自得,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心区发呆。抬头仰望,某个大型商场门口,宝格丽的银蛇图腾在夜空中尤其显眼,象征着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一面。

这个城市能让人雄心万丈,也能让人一败涂地,转瞬之间,世界已大不同。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巅峰,有时候,又觉得自己还挣扎在底层。

邢栎阳坐了很久,看到顾忆湄从大厦出来,穿一件短袖上衣、细瘦的铅笔裤,看起来既干练又清爽。她似乎没看到坐在路边的他,一路行色匆匆。邢栎阳快步跟上去。

顾忆湄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回头去看,果然看到有人跟着自己,再一看,竟然是邢栎阳,心中一阵乱跳,他怎么还不死心?

没有理会,顾忆湄继续往前走,走进地下通道,拐个弯进地铁通道,站在站台边等车。邢栎阳也跟上来,地铁人多,他怕跟她走散了,紧紧看住她。

地铁开过来,顾忆湄上了车,邢栎阳也上车,找不到座位,两人都站着。

“你干嘛跟着我?”顾忆湄问。

“我回家。”邢栎阳道。

顾忆湄不好跟他争辩,转过脸去,地铁人多,她只能单手扶着把杆。

邢栎阳一直站在她身边,看到不时有人和她擦身而过,不知道是真的挤到必须贴身才能过去,还是趁机揩油。大概是怕走光,每当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她都轻轻捂住心口。然而,还是免不了一些无耻之徒借过路之机有意去碰她的背和臀。

“交出来!”邢栎阳忽然怒不可遏地训斥一个背着包的青年。

众人纷纷扭头看热闹,那个青年身形瘦小猥琐,在高大挺拔的邢栎阳面前不堪一击,不知道邢栎阳让他叫什么,他半天不动。

“不交信不信我废了你这只手!”邢栎阳给了青年一个耳光,单手钳住他手腕,要把他扔出去。

顾忆湄吓一跳,没想到他会在地铁上动手打人,这太不像他了,他一个声名在外的大律师怎么能打人呢?

那青年面如死灰,手臂酸麻不能动,只得把包交出去,邢栎阳把他的包拉开,包里的东西抖落在地上,众人惊讶的发现,竟是一套偷拍设备。

边上几个年轻女孩交头接耳,一脸嫌恶和愤怒,“偷拍的变态,好恶心龌龊,地铁里好多这种人。”

邢栎阳把矮小青年的手机捡起来,点开保存的图片看看,删掉其中两张,又把手机还回去,矮小青年刚要接,边上一个女孩的男朋友夺过手机,看一眼之后,拳头愤怒打在矮小青年脸上,把他痛揍一顿。

顾忆湄心有余悸,早就听说地铁上有偷拍女孩裙底的色狼出没,没想到竟撞上个活的,幸好邢栎阳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目光不经意和邢栎阳对上,顾忆湄心虚地低头转脸回避,哪知道他竟然靠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让边上的人再也没有占她便宜的机会。

这个人真是……顾忆湄可怜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又快又急,可是他之前的仗义出手又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偷偷看周围,好几个女孩子羡慕地看着她和邢栎阳,经过刚才的事,高大英俊的他无意中收获很多芳心。

眼看着一站又一站过去,顾忆湄到了目的地,挣脱他,匆匆下车去。

她走快,他就走快,她放慢脚步,他也跟着放慢脚步,正是下班晚高峰,地下通道来来往往人群如潮,他始终没有跟丢。

快走到自动扶梯时,顾忆湄下意识回头看看,竟然发现邢栎阳仍在三米之内。

“你,你怎么还跟着我?”顾忆湄没好气地问。虽然刚才他在地铁上也算为民除害,可和跟踪她是两回事。

“我回家。”邢栎阳好整以暇道,提醒她搭电梯,不要老站着。

两人走到地面上,顾忆湄道:“你家又不在这里。”“你怎么知道?你去过我家?”邢栎阳笑。

好吧,懒得理你。顾忆湄只顾走自己的路,不管邢栎阳是不是还跟在身后。

难怪冬平说这人不好惹,果然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想甩也甩不掉,顾忆湄有种感觉,邢栎阳不会轻易放过她。

在路边的水果摊,她挑选水果,拿了几个苹果,又挑选新鲜草莓,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放了几个黄桃在她的苹果袋子里。

顾忆湄生气地丢下挑好的水果,白眼瞪着邢栎阳,转身而去。

“好任性的丫头。”边上买水果的老太太忍不住嘀咕。邢栎阳笑而不语,一脸宠溺看着她背影。

眼看着快到自家小区外,顾忆湄回头看着邢栎阳,“你再跟着我,我要报警了。”“那正好,你报警吧,我是律师,可以自己保释自己。”邢栎阳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呢?”顾忆湄败下阵来。

“你明白一切,何必问我。”邢栎阳把两袋水果还给她。

“我又没惹你。”顾忆湄别过脸。

“已经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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