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床边,床头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昨夜和衣而睡,身上的衣服睡的皱巴巴,钟玉真是贴心。
抱着衣服到屏风后换好,打开窗透透气,又走到门口,伙计们忙的热火朝天,原来是一个车队路过了客栈,要住下。
孟白云拉住了其中一人:“请问,昨天和我一起来的人,住在哪个房间?”
伙计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姑娘,那个人昨天就走了,送你过来没多久,他就走了。”
“走了?昨天,你确定?”
“是啊,姑娘是不是丢了什么?”
她能丢什么?
只是如果钟玉走了,那么她枕了一晚上的手。
难道是别人:“昨天有谁进过我房间没?”
“没有,不过姑娘,那个男人走之前让我们去镇口等一个车夫,说是你的车夫,人领来了,睡在廊尽头的房间,早上就起来了,出去逛了。”
“他进过我房间没?”
“没有,他昨天也喝了不少,找到了人后半程都是我们伙计放马车上赶车带他回来的,您的马车就停在我们的后院,马儿给您喂好了,那位公子交了两天的钱,您这会儿要退房吗?”
“不用。”
所以,昨天给她枕了一晚上手心的,不是钟玉,也不是马车夫。
那会是谁,总不是采花大盗进了房间,却这么好心的不碰她,给她做了一晚上的枕头吧。
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房看看线索。
可是房间里除了桌子上留着一封信,什么都没有。
也怪起先她光顾着脸上的印子,没发现那封信。
现在拆开一看,是钟玉留的。
“长安城来了人,此地我不宜久留,你早上起来记得喝一碗醒酒茶,免得头疼。”
长安城来人了,孟白云懂这是什么意思。
长安城周围,当年通缉钟玉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
这个小镇靠近长安城,自然肯定也在广贴通缉令的范围内。
昨天钟玉去相亲大会露了脸,闹出的动静很大,不怪会引人来,怪就怪她没思虑周全。
信在此,看来昨天他确实走了。
孟白云忽然想起了那套衣服,又出去,随手抓了个伙计。
“我房间里的衣服是谁送进来的。”
伙计有些结巴,半天也没说完全一句话。
给孟白云急的,掌柜的刚也上来,以为是伙计犯了事情惹恼了这位客人,忙上前赔笑:“姑娘姑娘,新来的小伙计不懂事,不知道何处冲撞了姑娘,我这里献给姑娘道个歉。”
“老板?”
“是是,鄙人是这里的掌柜的。”
“我房间昨天晚上除了送我来的男人,进出过谁?”
“姑娘,谁也不曾进出过,因为那个人特意叮嘱,所以我还特别留心,让伙计给您守了门,不曾见谁进出过。”
“他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好像是送姑娘来不久,有个人来找他,他问我借笔墨写了一封信给姑娘,送进房就走了,还没到子时吧,那会儿还没放烟火呢,对,没到子时。”
“那他是不是也送了一套衣服进来?”
掌柜的摇摇头:“他走的很匆忙,好像很着急,来找他的人还一直催,好像,没有去买什么衣服。不过姑娘的马车夫拿了个包裹进来,说是里头有您的衣服,您是要换衣服吗?那包东西在我那,我们不敢贸然进您的房间,我给您送上来。”
孟白云头有点疼,昨天是谁?
不是钟玉。
不是车夫。
更不可能是采花贼。
那么是谁,竟然让她任性的枕了一晚上,早上她醒来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还贴心的给她留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想不起来了,果然不该喝醉的。
罢了罢了,兴许是钟玉安排在这里照顾她的人。
脸颊上粗糙温暖的触感还在,很真实,莫名的熟悉。
她摇摇头,一脸惑色的回了房间。
看着窗户,才想起开窗的时候没有上闩,那人应该是从窗户进出的吧。
看着窗外,看半天也是白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只当又是一个奇怪的梦。
她现在已经很豁达,会把一切想不通的,过不去的事情,都当作是梦。
美梦,噩梦,怪梦。
至少,昨天是一场怪梦而已,不是什么噩梦。
要是是个采花贼,嘶,孟白云想起来就一阵发寒。
昨儿她虽然嚷嚷着小倌小倌的,可是她真的不缺“爱爱”。
*
离开这座小镇的时候,孟白云到处转了转。
比起昨天晚上热闹,寻常时候的这座小镇很是清冷。
听街边的老人说,这里靠近长安城,年轻人有理想抱负的都去了长安城。
姑娘们一个个都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对于留守在小镇上的年轻人不大瞧得上眼,于是,就导致了这座小镇的未婚男女越来越多。
孟白云在一家面馆吃了午饭,简简单单葱油面,倒合胃口。
早上醒来的事情,其实她也没太在意了。
她现在看人待物,比之以前,想的更为豁达和通透。
既是无损,又安慰睡了一夜,又却管这个人是谁呢?
吃了午饭,她就启程了,没带车夫,而是结算清了工钱,让车夫回东陵去了。
她买了一匹马,轻车简从,一路南下。
北梁和南楚,地域上分居于南北两段,可是不知道为何起名字时候是互相怄气还是怎么的,长安南方的反倒冠之以北,起名北梁。
而地处于北疆那边,则是起了个南楚。
两国的有些史学家就此做过许多功课,却也无从解释这样的名字从何而来。
不过随着诸小国陆续被吞并,天下以北梁南楚平分秋色之后,两国的名字叫什么都已无所谓,因为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如今旗鼓相当的两个国家,无关乎名字,只关乎实力。
相较于南楚的民风彪悍,北梁百姓显的鹌鹑一些。
不过,也只是面相而已。
实则论经济发展,北梁远远超过南楚,北梁人有南方人所特有的经济头脑。
一路出了小镇往长安城去,沿途风景优美,越渐繁华。
傍晚时分,孟白云就进了城。
回到龙府,天色刚刚擦黑。
芙蓉牡丹苏儿都没在身边伺候着,管家连忙拨了三个激灵的丫鬟过来。
这个家终于回来了一位主子,大家忙前忙后,新年似乎在龙府,从这一刻才开始。
孟白云并不累,这半日的路程走的不快。
回到家,沐浴一番,让丫鬟们送了饭菜进来,吃了之后,差人去叫了管家。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胡管家把这个家打理的井然有条。
孟白云自然少不了嘉许:“管家,我不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夫人,这是小人应该的。”
孟白云笑了笑,胡管家怔忡。
夫人这是在笑吗?
有多久,没见过夫人笑了。
似乎从将军失踪后,夫人的笑容就跟着失踪了。
就算偶尔勾起嘴角,那种笑容更多的是冷漠或者苦涩,这样淡然的笑容,真是多久没见到了,叫人不觉有些激动。
夫人出去了两年了,回来之后,总觉得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有些话想问,可是作为一个下人,又不敢逾越,于是只能安安静静的站着。
孟白云进屋打开了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把钥匙,当家钥匙。
“胡管家,我只在家里住一阵子,这把钥匙你拿着吧。”
胡管家连连摆手,他哪里敢拿,这可是当家钥匙,他一个下人。
“不不不,夫人。”
“拿着吧,没有这把钥匙,就库房里那点调动银子,怎供得起偌大一个家,这两年,你别不是自己填进去了钱吧?”
胡管家忙道:“不至于,巫大人和翁大人都帮忙照料着家里,每年过年丫鬟奴才们的红包,都是两人给的,今年给的特别多,翁大人说他生意好,赚了很多。”
“今天也太晚了,明天是要去给他们道个谢的。管家,你现在不想拿钥匙,拿等我离开的时候你再接过去吧,先拿着要是去银库里拿几千两银子,明日一早帮我准备两份厚礼,我要去巫府和翁府拜访。”
管家一听孟白云手要离开,就皱了眉:“夫人,您此次回来,还要走啊?”
“恩。”
“您还没放弃寻找将军吗?”
“……”
“老奴知道夫人您不爱听,可是夫人,茫茫人海,您要去哪里找将军啊?”
“……”
“夫人,您别不高兴,只是老奴年纪大了,这个家里也没个主子在,老奴做事心里总是不踏实,这座宅子,也总是冷冷清清的,每年过年都过的不是滋味。”
“不会出去很久,过一阵会回来一次。”
孟白云淡淡勾起了嘴角,神色很温柔:“胡管家,谢谢你,这些年帮我们撑着这个家。”
这声道谢,这个微笑,胡管家不知怎么的,感慨万千,心里很是感动。
“夫人,这些都是老奴应该的,夫人说过阵子回回来一次,是多久回来一次?”
“如果走的不远,就一个月,远些就两个月,钥匙让你拿着,只是以防万一,偌大一个家,总有需要急用钱的时候,总不能每次都靠人家救济,让人家笑话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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