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云这几天过去的时候,郝兰彩都在老太太那,两个老姐妹一起吃早饭,有说有笑。
当时郝兰彩来投奔老太太,老太太安顿了她在厨房帮佣,做做糕点什么的。
其实,她多半的时间,都是在陪老太太叙旧,忆往昔,真正做糕点的时候不多,孟白云至少迄今为止,就吃了一次南瓜饼。
不过良心说一句,味道是真的不粗。
郝兰彩对孟白云的态度,是热情中夹杂着一点点畏惧。
孟白云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郝兰彩和她又没有和老太太幼年交情,所以生分,生分叫上身份,自然会如此。
孟白云进去请安,没例外,郝兰彩也在。
两个老太太在商量春日快到了,去哪里郊游。
孟白云请了安,老夫人问了她进宫时间,知道还早,就拉她坐下一起唠嗑。
“白云,你说我们是去哪里郊游好呢?白塔湖每年都去,春日的时候踏青的人又多,没什么意思。可是落霞山又太高了,紫竹林如今多是些文人墨客,或者是成双佳偶去,我们两老太婆,也不好去凑热闹。泛舟芷江,你郝姨晕船,你说去哪里好?”
孟白云并没有敷衍老太太,很认真的想了几个地方:“说到踏春,如果是要看景,自然是没有一个地方能同白塔湖比了,官府投了大量的银钱进去,白塔湖两岸一到春日,垂柳绿茵,繁花碧水,风景极好,不过就是踏春的人多,若是凑不到好时候去,光看头去了,不过白塔湖中心有一片沙洲,倒是安静的去处,景致也不差。”
“看我,年纪大了,都忘记了那边的沙洲是翁君生所拥有的,让傲寒去说说,我们去那踏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还有一个地方,不过没什么名气,但是景致也是十分美好的……”
孟白云一连又说了好几个地方供参考。
这些地方,都要得益于以前的孟白云对秦王的那份心。
为了追求秦王,孟白云也是很拼的。
几乎把长安城里外所有好玩的,美好的,有情调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这些地方对于身居府邸之中的官女子来说,当然是闻所未闻。
所以,孟白云说了十来个地方,每一个龙老夫人都不曾去过,都跃跃欲试。
“娘,您看,这些地方,您喜欢哪个,就去哪个。”
郝兰彩一脸钦佩:“白云你见识可真广。”
儿媳妇被垮了,龙老夫人几分得意,不过并未表现出来:“兰彩啊,就白云说的这些地方,等天气暖和了一些,我们都去走走。”
郝兰彩点点头,眼中写着兴奋和感激。
孟白云看着进宫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身:“娘,那我先进宫了。”
孟白云走后,郝兰彩好奇多问了一句:“这白云天天进宫做什么?”
龙夫人是知道宣诗的事情的,但是知道这件事不好与外人之,于是笑道:“她有些医术,宫里头有个小主儿同她有些矫情,请她进宫帮忙调理身体。”
郝兰彩一脸的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儿媳妇,真羡慕你。”
龙老夫人知道没有子嗣,死了丈夫是郝兰彩的痛处,她轻声安慰:“以后你跟着我,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孩子。”
郝兰彩眼眶一湿。
来投奔之前,她以为龙府这样门第森严的地方,对于她这种克死了三个丈夫的寡妇肯定有所偏见,即便是碍于年少时候的交情不好不帮,也最多就是给点银子打发。
全然没想到,如今的生活会过的如此安稳幸福。
她对龙老夫人,对整个龙府,都充满了感激。
此生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回报龙府的。
*
正月见了底,日月岛没再折腾出什么事情,城里严加巡逻,进出城的人,都要接受严苛的盘查。
也许就是这样严谨之下,日月岛无从下手,所以暂时沉寂了。
皇帝果然如孟白云所料,迫于压力,不得不应了群臣觐见,让礼部着手选秀的事情。
孟白云依旧没有找到他潜藏在宫里的“倾世佳人”。
宫里那些关于孟白云的疯言疯语,砍了两个太监的脑袋,这血腥面前,人人都管好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谣传孟白云和皇帝的“奸情”。
而陈梓童,来看过孟白云,笑容疲惫,满脸憔悴,一副被生活打压的直不起腰的样子。
她问孟白云为什么那么相信不是她传出去的。
孟白云只是笑笑。
她不忍心告诉陈梓童,我相信你是因为你太惨了,惨到不会有力气做这些小动作。
陈梓童心里其实却是明白的。
那之后,孟白云就听说陈梓童又去乾坤殿门口跪了一天,请皇上将她打发去别宫。
别宫住的是什么人,是先帝的嫔妃们。
是一群被遗忘的女人。
皇帝同意了,陈梓童的一世,孟白云一眼就看到了结局:坐吃等死。
陈梓童俨然是个大悲剧,相对而言,徐素馨的在孟白云的鼓励下,渐渐从一个坐吃等死的无梦少女,变成了对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的积极少女。
她按照孟白云说的,告诉皇上太乐署的人和她配合的不好,说太乐署的演奏太过高雅,孟白云是想让她念的轻松活泼一点,她听着那样的配乐念不好也唱不好。
皇帝倒是比孟白云想的还配合,主动提出可以让徐素馨去教坊挑选几个未经雕琢过的新人。
这无疑让徐素馨欢喜不已,最近斗志昂扬,每天都本着初步目标努力前进前进前进进。
孟白云每天看着她鸡血满满的样子,其实挺为她高兴。
同样为她高兴的,还有鬼谷。
对了,两人通过孟白云这个“红娘”认识了。
一见钟情,只是不是什么爱情,而是友情。
于是,孟白云牵线不成,反倒把自己的男闺蜜拱手相让,哦不,算是分享给了徐素馨。
三人性格迥异,却脾气相投,每次聊天总会不约而同的往同一个方向想。
这种默契,让孟白云常常发出人生得一知己足以的感慨。
对于她和鬼谷频繁走动这件事,龙傲寒这个醋王当然是老大不爽。
不过,他能奈何?
蓝衣的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剥茧。
如今半月了,也没什么起色,只是勉强能下榻走动个一盏茶的功夫而已。
鬼谷十二个时辰住在龙府,龙傲寒缺不了鬼谷。
气死龙傲寒心知肚明,两人并无可能,却知道孟白云的性子,对男女之事不拘小节。
她却不曾知道,她的不拘小节多让他介意。
他有时候总在想,她的性子当真不同于他见过的所有女人,或许他为她所吸引的就是她的不拘小节和豪放不羁,谁能想到,如今,他却又头疼她这性子。
自然,他是不希望她改的,她改了就不是她了。
于是,就让自己习惯,一面盼着蓝衣的病早点好,鬼谷就能回烟翠庄,不必要和他们住在一起。
可是,蓝衣的病却如此缠绵。
病灶折磨的蓝衣形容枯槁,双颊深陷,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没了神,龙傲寒只恨不能替她病。
他开始后悔,不该留她在龙府。
如果还住在城南庄子,她或许就不会遭这个罪。
这半月,虽然调查不到什么,但是龙傲寒已然断定,蓝衣是给人下药了。
这日他下朝回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
孟白云今天正好没进宫,听苏儿说龙傲寒回来了,带着两个男人去了蓝衣的屋子,她眉心一紧,放下了手里的书。
“两个男人,认得吗?”
苏儿久居官宅,对朝廷中的官员多多少少认识一些。
但见她摇摇头:“不曾见过。”
“知道了,你去忙吧。”
孟白云重新拿起书。
现在派人过去看看,无疑是招惹龙傲寒怀疑。
只是,重新看书,心思却不在书上了。
御医?
或许吧。
不过纵然是御医,那盆迎春花早就开败了换了杜鹃在床头,毒源消失了,御医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她用的紫色曼陀罗花,中原少有,她有一次去太医院给宣诗配药的时候套过太医们的话,竟然只有几个知道这种药,而见过的更是一个没有。
所以,她安心的很。
鬼谷开的方子,就是解毒的方子,这些太医不可能不懂装懂,大约只要见到时解毒的方子,又知道鬼谷神医的名号,也不会多说什么。
想到这,孟白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看书。
兵书,她最近迷的很。
书里的排兵布阵,她都觉得很有意思。
年少时候被她爸爸逼着度过孙子兵法,当时每读一篇她爸都要她讲出这一篇的奥妙之处,那时候头疼的要死,不过归功于父亲的严苛,如今看着这本兵书,陆陆续续记起来孙子兵法,觉得如果两者结合一下,极为精妙。
她最近就在研究怎么把孙子兵法和她手里这本王岩兵书结合起来,以后龙傲寒再领兵打仗,好做他的军师,和他并肩作战。
当然,太平盛世是最好的了。
她翻了个身的,看累了调整姿势,蜷着侧躺着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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