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外面晕倒,多危险啊。”黎国勋一边摸棋一边问。
曾巩在旁边笑着解释:“她是发烧加上情绪激动,本来身体素质不好还不知道收敛一点成天往外跑,能不晕么?”
凌柒罂瞪了他一眼:“就你多事!”
黎维汀若有所思地看向凌柒罂。
黎国勋指着自己的侄子刚想介绍,忽然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磁场有些奇怪,细细打量了两秒,便断定了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他看了眼脸上有着无奈之色的曾巩,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曾巩冲他使使眼色,收起手上的病历本,对他说:“那黎伯伯你们先下着,我去其他病房看一下。”
“嗯,去吧。”
黎国勋话音刚落凌柒罂就急急开了口:“我也一起吧,我想去看看小安。黎伯伯,我改个时间再来看您。”
凌柒罂说完就随着曾巩一起离开了,黎国勋看了眼跟前捏着棋子却半晌没有动作的黎维汀,提醒他该落棋了。
“维汀,下棋最忌分心。”
黎维汀愣了愣,看到黎国勋眼中的深意,只低下头说了声:“知道了。”
黎国勋又盯着他的手臂,忽然眯了眯眼,问道:“你的手是旧伤未愈又舔新伤吧?昨天本来已经包扎好了,怎么会突然又裂开?”
黎维汀觑了眼自己的手臂,低声说:“是,因为搬了重物,又被雨水淋了一下,有些发炎。”
黎国勋关心地说:“你不能总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再年轻也不能这么耗费资本!”
“是,叔叔。”
***
晚上七点多,从北京赶回来的凌非来了一趟,见她仍旧在发烧,忍不住去找了曾巩。而曾巩彼时刚刚下班回家,接到凌非的电话,颇为无奈地说:“你现在过来一趟吧,我刚好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凌非打完电话回到病房准备看看凌柒罂再走,赫然发现病房门外站着一个人,愣了愣,脚步停了一下才重新走上去。
黎维汀将视线从里面躺着的人身上移开,凌非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望了眼里面,凌柒罂睡得正沉,对门外的一切全然不知。
凌非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维汀说:“我不放心。”
凌非有些错愕,眉心一皱,双目沉沉地盯着他,一脸探究。“你什么意思?”
黎维汀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凌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颇有些不赞同地说:“维汀,你该知道,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现在的平静,不管是你还是蒋薇,对于柒罂来说性质是一样的,你们都是能让她过往的疤被揭出来的存在。”
黎维汀对上他打量的眼神,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隔了几秒之后才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说:“之前伤口有些感染,我来换一下药,顺便检查一下伤口有没有继续恶化。”
凌非一愣,有些赧然:“……原来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是怎样?”黎维汀追问。
凌非说:“没什么,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你也差不多要去公司了。”
黎维汀说:“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毕竟她现在躺在那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归结于我。不过,凌非,你难道打算让凌柒罂一辈子这么一个人下去吗?是不是每一个接近她的人你都要像现在筛选一遍?”
凌非皱了皱眉,对黎维汀打破砂锅问底的架势有些诧异,说:“当然,她是我妹妹,我不想有人来破坏她现在宁静的生活,尤其是跟蒋家有关的任何事情。维汀,你跟蒋家有着剪不清理还乱的关联,我自然不希望你跟柒罂之间有什么联系。”
黎维汀蹙了蹙眉:“小薇是小薇,我是我。”
“你能把你们之间的关系理清楚吗?维汀,无论蒋薇还是你,对于柒罂来说都是一样的。你们介入她的生活,就像是潜藏在她身体里的毒瘤,随时会让她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一个何绍阳已经让柒罂受尽了委屈,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把这段历史重演,柒罂她已经耗不起第二次了,我只希望她能平平静静地把她心头的罪恶感洗脱,平平静静地生活。”
正说着,里面的人忽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门外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滞。
凌非转过头对黎维汀说了一句“希望我刚刚的话你能听进去”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黎维汀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况,凌非坐下来不知道跟她说着什么,凌柒罂挤出一个笑容,接过凌非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额头。
他垂下眼睛,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忽握紧。
他会成为凌柒罂生活里的瘤吗?
可是凌非,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瘤,是能够跟寄生的的?
之后凌非正在曾巩的办公室里听他说着凌柒罂的状况,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黎维汀的信息,上面附上一个网页链接。
凌非在回去之后将那链接打开,只见上面是一个关于豆类植物根瘤的介绍,他愣了许久,才给黎维汀回过去一条信息:维汀,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沈多涵从外面回来,连续三天的跨国会议让她心力交瘁。
先是去医院看了一下凌柒罂,回来见到凌非正对着手机发呆,她站在门边沉默了一下,随后换了鞋,走过来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
凌非想跟她说话,但是沈多涵很快地将头往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下一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说:“你这次跟她见过面了吗?”
凌非说:“嗯。”
“嗯。”
“定下来了?”
“嗯,她说她父亲的手术拖不了了,元旦前后英国的专家团会过来,所以时间也定在了那时候。”
沈多涵喉头哽了一下,嘴唇动了好几次,才微微颤着声音说:“还有一个多月,那么快……柒罂她知道吗?”
凌非说:“你想让她知道吗?”
眼角一滴泪缓缓滑下来,沈多涵重新闭上眼睛,以手覆面。她说:“不,她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我们两个承担就可以了,她不需要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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