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宁远侯府和英国公府联姻。东京城里大半的显贵人家都来参加了婚宴。
齐衡应着科考的日子临近,也被顾宁意叫了回来。
当初让她外出历练,顾宁意特意让顾四跟在他身边。又带着他去体验民生疾苦,让顾四每日给他讲一件阴私之事。去头去尾的编成那个故事,让他猜事中的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是怎么做的。
弄得齐衡苦不堪言,还写信回来说自己都快因此怀疑人生了。
顾宁意便回复道:“你只是听着便觉得痛苦,却不知许多人就是这么活着的。听故事猜答案尚且可以一次不中猜第二次。而有些人,一旦行差踏错,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顾庭烨大婚时,齐衡回到京中。喜宴过后,齐衡便回到盛家,继续上庄学究的课,做最后的考前准备。
一日齐衡回到家中,对顾宁意道:“今日先生于课堂上问: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顾宁意听了有些兴致,道:“哦这倒是如今人人都关心的事情,你怎么答得”
齐衡道:“若是几个月前,我只怕会觉得应当立嫡,庶子若真贤能,也当好好辅佐嫡子,振兴家业。
如今我才知道,于政见上,我从前竟还不如六妹妹来的清明。六妹妹道大丈夫当忠君爱国,不如做个纯臣。”
顾宁意道:“她竟是这么说得这份见识倒是难得。你能知道自己得不足,便也不枉这些日子出去一趟了。”
一个月后,齐嘉诚和顾宁意亲自送了齐衡入考场。而新婚不久的顾庭烨则被顾家安排着去了军中。因南边频有动乱,他去那里倒也能立些军功回来。有顾家张家的护持,即便是不承爵,他也能有个好前程。
而他那个亲弟弟顾庭炜,大概因为是家中幼子。虽然白氏和顾偃开也管教他,但却是个天生散漫的性子。连白氏都不得不放弃的说:“这孩子以后也就能做个富贵闲人了,好在他两个哥哥都争气,对他也亲厚,以后我也能放心些。”
顾庭煜是早早立了世子的。他几年前便成亲了,如今膝下也有个快六岁的女儿和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了。
齐衡考完回来时,顾宁意猜对他说:“当初你离京之时,我便已经去盛家和老太太说好了你和六姑娘的亲事。如今你也考完了,两家的亲事也可以正是提了。
只是我还要最后问清楚你,你不论此科能不能中,将来都一定是要入仕的。盛家门第低,盛纮自己也不过是个五品的工部侍郎,他那大儿子和你同届科考,便是再出息,想要和你互相提携也得二十年的功夫。
我听说他家有意为他求娶海家的女儿,便是也考虑了这一点。
你若娶盛明兰,那你将来的一切便只能靠自身。家里虽有爵位,但有实权的爵位和无权的公爵有什么不同,想来你也应该明白了。
你要考虑清楚,将来会不会在遇到事求告无门的时候抱怨后悔”
齐衡在听到顾宁意去盛家提亲的时候便已经嗖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神色惊喜紧张的看着顾宁意,等她问道后面的话的时候,他便立刻回复道:“不后悔,能娶六妹妹我此生绝不会后悔,我会努力上进护她周全。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不会让她惶恐不安。
娘,我决不会后悔”
顾宁意道:“你既这样说了,我自是相信的。放榜后随我去趟盛家吧。既要做亲了,也该正式去拜会一下了。”
几日后放榜,齐衡和盛长柏均榜上有名。顾宁意便出动抛出橄榄枝,建议两家一起摆谢师宴流水席,好好庆贺一番。
都是喜事,盛家人自然也是同意的。
流水席摆了三天。顾宁意也借此机会和盛家敲定了齐衡和盛明兰的婚事。为了给盛明兰抬个体面,顾宁意还特意进宫去跟皇后娘娘求了赐婚的懿旨。
皇后知道后,还疑惑的问:“元若既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新科的探花郎。那盛家的门第本就不配,怎么求娶的还是个庶女
你又不是那黑心的后母,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
顾宁意便将那日盛明兰在盛家学塾上说的关于立嫡立长的话说了一遍。在皇后面前,顾宁意也不能说两个孩子是两情相悦,以免被人误会,便只说是自己听了这番话,觉得盛家这六姑娘是个明事理,知大体的人。娶妻娶贤德,所以才替儿子求娶盛家这个六姑娘。
谁知正好官家也在皇后宫里,听了这番话,从屏风后走出道:“不如做个纯臣盛家这姑娘能有这番见地,便是配得上元若了。皇后,既然平宁自己也喜欢这个儿媳妇,你便给她这个体面。赐婚吧。”
皇家赐婚,婚期自然是由钦天监选取。日子便定在了来年的开春。
而盛家和海家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在几个月后。
接连两桩喜事,盛家一时光耀起来。
盛明兰虽然在老太太身边长大,但毕竟是庶女,老太太虽能给她存些体己。但许多女儿家从小便该开始准备的东西却并不齐全。如千功拔步床之类虽不十分名贵但却繁琐的东西,一时也难以找出来。盛纮有意挪用王夫人为自己女儿准备的东西,王夫人自是不乐意,两人又是一番争吵。
顾宁意从暗桩那里得知了,便让手下的人去搜罗,然后以各种渠道送到盛家面前。
毕竟是儿子娶媳妇,她也不希望女家在这关头上被难住。
所谓成家立业,齐衡自婚事定下后每日便春风得意,笑得合不拢嘴。顾宁意偶尔见了他看着花也笑,看着云也笑,便对齐嘉诚吐槽道:“你儿子怕不是傻了”
齐嘉诚便笑道:“儿子这点随我,能娶心仪之人,自是每日都要笑醒的。能理解,能理解。我便是如今时常梦里醒来都觉满心欢喜。”
顾宁意便也跟着笑道:“我也是,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