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一下,我得告知刘叔叔,请他安心。”
“你请便。”
“刘叔叔,咋的啦?为啥不追上来呢……我没有事,我们都在楼顶,准备要好好谈谈,你呢?……啥?被一个小女孩缠上了?很麻烦?别不是你把持不住吧,嘿嘿……才4岁?哪有乱想,要不要我下去帮忙……好好好,我帮不上忙正好……我还得跟沙叔叔说一下…….你通知?那就最好了,叔叔最好了。刘叔叔好好与那女孩缠着吧,不打搅你俩的好事了……对对对,4岁4岁,信了信了,不是14岁也不是41岁,没有说不信么?嗬嗬,年轻的刘叔叔,祝你好!运拜拜!”
听得辛知完了通话,另两人眼碌碌地盯着他,像不认识他似的。
“你们这是咋啦,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就碰邪了?这叫情调,懂不?年轻人,与上年纪的人相交,就要会无伤大雅地逗点乐子,会不会?当然与你们这样的小鬼交往也是可以这样的。这里连的道理可深了,你们有时间就多来马炳的店子里聊聊,就能明白为啥这边有理点了。”
李马二人相视一眼,原来这位小胖子也很健谈的,说起话来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古板,这就好,不会冷场。
辛知几句话活络了气氛,大家放松不少,马可波为三人点上火,第51栋就开始冒烟。
马可波敬烟时,辛知倒是很坦然就接受了,毕竟他还有一个假烟盒难免会出现在人前,所以他早有定见,虽然平时是不抽,但应酬时抽上一两支也无妨。李打鲤却有点迟疑,可见他也并不想抽,但见到辛知已经在吸了,不抽反觉不太礼貌,还是勉强接过。
就从这一点点接烟细节上的差别,像舒出、施彤这样会观察的人就能看出很多的情报。一个是从容应对一个在勉强自己,而且是在迟疑之后再勉强,就这一点点心态的差异,比较两人遇事的应对能力,会推演出李打鲤做不了辛知多久的对手,很快就会失去一战的资格。
在高明人眼中从一点点的细微末节延展开去,所提取出来的情报力,就能求出胜负的趋势,甚至是未来胜负的结局。对于会看的人来说,洞若观火并不难,一眼就可以看穿。舒出、施彤就是这样的高明人,这三人呢?谁距高明更近一点?
一个不由自主的迟疑泄露出太多的讯息,关于这一点,身为当事人的李打鲤却全无所感,这是一种普遍现象,到底是谁在屏蔽他们本人了解真像的感官?
李打鲤还不能从智慧人与常人拉开差距的那一点,即‘放纵情性在自己的上下限之内’的怀想中游离出来,他自己目前所在意的,还是悉由自然。
悉由自然这四个字,就是从放纵性情中升级出来的修心诀窍,概括了成为智慧人的本真,常人却不当回事。哼!
悉由自然有利有弊,要分级高手以上才能善用,不到境界的人用来,可能得不尝失。就是因为他已经进了这一境界,才会如此在意这四个字。
辛知目前关心的是‘谁主浮沉’?即便是在毫无心机的谈话中,由谁在主导话题,围绕谁的意志为主在引发议论?这就是一种在人群中确立意志主体的事,常人并不会注重到这些,但在智者之间,特别是女性智者中,常常有意无意地形成争夺攀比。
谁的意志主导了别人思维的动作,谁就能获得无形的利益。其中一点就是在对方的潜意识中,确立自己崇高的地位。在以后的交往中,这种潜在的地位就会继续影响到对方的发挥。
这一点道理,也不是辛知想出来的,还是那个人的句子。那个本子上的句子,辛知是越来越不敢忘记。
这时,辛知在身心上已经完全轻装了自己,不去做无谓的感叹,当没心没肺的马可波还在点烟时,当别有算计的李打鲤还沉湎于智慧人放纵性情的关键点上时,辛知却已经拉开了话题,他一反常态地话多了起来。
“好吧,那咱三人就随便谈谈,李兄弟特别提到那几句中饱含深意,好像特别有针对性,不会是有关刘叔叔的事吧?”
“我有种感觉,你提到的‘对准目标’,可能很不简单,深有奥妙。”
“李兄弟的感觉果然常人难及,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系统论中提出的新概念,这些年来也少人问津了,偶尔说出来,一般是被人当成普通目标含义轻轻忽略过去。李兄弟,咱们不如就来说说忽略这个话题,好不好。”
“你这个题目太宽泛,反而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了,不如还是由辛知先开始。”马可波说。“这是应该的,我就说一点来抛砖引玉,咱们就从眼前说起吧。在这楼顶望来望去,总会忽略一些东西,我要不说,你们无论看多久,也不会去在意,还会继续忽视这东西。你们信不信?”
“嗯,有点意思。我也读过叶延滨的一首诗,他说‘最晴朗时,看得见天边的山。’此情此景,正是如此。登高望远,连天边都能收入眼底,更何况近处,还不巨细不遗?辛知你有何所指?”
“也许就是因为我们眼里挤进的东西太多,看在眼中却入不了心里去。又可能是我们给自己无端地设置了眼界,有的东东我们明明是看见了,却又瞧不上眼,等于没有看见。”
马可波道:“你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
“先举一例,我们多数人天天在劳动,对劳动的重视率又能占几分之几?对天天相处的劳动忽视太多,与此相似,我们在这里看来看去,见到阳光满地,见到高楼林立,见到人行如织,听到九月的熏风带来各个角落的低语。静静地展开我们的灵思,甚至能入微地体察到有些树叶,正在把自己从指使了自己两个多季节的枝头剥离。还能感觉到我们座下的51栋正在借助声波的振动,正在抖擞自身的细小颗粒……我们登上如斯高度,看得又是如此全面如此细致,还会有我们忽视了的东西?”
“有肯定是有,只是一时之间却也举不出来。”这是马可波的话,这句话中,辛知提取出了马可波的相关能力数据:此人是秒级中的强者,超强的秒杀能力,但想在短期内达到分级还不行,他与分级的“分明”二字缘分还浅,不能分明,难以分寸!马可波分秒之间的壁障坚似金钢,难以穿越。除非是奇迹发生,突然福至心明。
“不瞒辛兄弟,眼前所见,已经全部摊开在我心里,我能确信自己没有忽视一切外在的东西,除非是具有特殊含义,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另类。”
听到李打鲤的话,辛知肃然起敬,毫不掩饰自己的动容神情:“李兄弟好高明!难怪能远远超出那群‘昂首阔步’的人,还差点被你翻了盘去,原来竟然已经达到了分级的水准,真是奇迹在发生,我从未想到过分级高手也能这么年青。”
“辛兄弟这是在损我还是在呛我?你的境界明明已经在我之上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成心气我不是?”“哪有,你们一定是高看我了,我是今天才机缘奇巧,被破格优容才勉强拉进到秒级的行列,评为零秒。跟我评级的是位绝对不可能出错的高人,辛知要走完这六十秒,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呢,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
“秒级?还零秒?辛兄弟真是谦虚到家了,打死我马可波也不会相信!”
“我只是位志愿者,说起来还不是你们这一行中人,还不能依照你们的标准来认定的。”
“好啦,先放过你,境界如何,很难瞒过明眼之人。施彤的情报人员等级制度已经被越来越多的行业沿用,辛兄弟是完可以用这种标准来检视自己的。还没有请教辛兄弟,你对忽略的话题有什么要说的?”李打鲤用出‘悉由自然’的理念,不再勉强辛知,把话题扯回到先前。
“李兄弟其实已经说出了奥妙,‘不是肉眼能看出来的’正是忽视的关键问题之一,肉眼人人可见,看不出所以然来,看不看见,有多大实质性的区别?
“就说这楼,在我们眼中,上也是楼下也是楼,前后左右都是楼,只见楼高,更知楼多列,我们有没有看出来这些楼群都是些同类在相互压迫,在相互把持,相互支撑,才能在这世界上长得这样高,站得这样稳?就有点像那些网络写手们相互间的关系。
“还有,世界再拥挤,楼与楼之间总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哪怕是一群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相互独立,才能相待相期。二位说是不是?我是就物论物,可不是在挑拨你俩宛如一体的默契。”
这最后一句,辛知干脆挑明了说,弄得李马两人相对摇头又相视无语。这……嘿嘿。
“辛兄弟果然见解超人,说得我们完全无语。你这样了说,我也想起一点我忽视了的,就是这些楼的多字。我们这样年纪的青少年,不少人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现代的楼越来越多。登楼怀想的人就有更多的机率。这也是一种被忽视了的现象。”
“李兄弟这一条说到了点子上。一个人是‘无言独上高楼’,可是有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从整个南朝来看,那么多的楼台,上高楼的人就不会是独自了,总还会有另外的人也在楼上。到了现在,楼台更是多出了千倍万倍,这天下此刻像我们一样正在楼顶闲聊的肯定在所多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