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蓝很辽阔,云很白很低。
非常好的天气本来可以让人神清气爽,心情舒悦。可当周纤纤看到那架在云层中忽隐忽现的直升机时,她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跃过一抹浓浓的复杂。
“纤纤……”
半响,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同样复杂难辨。
她缓缓的转身,只见秦子言正站在林子口,手里提着用外套包着的果子,俊逸的脸上带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良久,他缓缓的朝着她走来,抬眸看向天空那架渐渐飞出云层的直升机,沉默不语。
周纤纤也抬眸看上空,那架直升机离他们似乎越来越近。
她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唇边的笑意复杂难辨,像苦涩,又像释然,半响,她垂眸盯着他,低声说:“看来,那架直升机好像是专程来找我们的。”
秦子言依旧沉默,平静的脸色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开口,似自言自语:“他们……终究还是找来了。”
末了,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那辆直升机在海岛上空盘旋。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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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透过直升机的窗口,看到那座海岛上的一个茅草屋时,秦子悦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希望。然而等她看清海边站着两抹身影时,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闷闷的道:“那个女人肯定也没死,这么多天,那个女人肯定跟大哥在一起,瞧,那站在海边的两个身影,肯定是她跟大哥。”
秦子哲听罢,微微的怔了一下,半响,眸中悄然闪过一抹猜测。
秦子寒没说话,操作着直升机朝着那座海岛降落,俊逸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这么多天了,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在这座孤岛上,到底会干些什么?
*****
直升机渐渐的朝着他们飞来。秦子言静静的看着,脸色平静。周纤纤微垂着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在直升机快落下来时,秦子言骤然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沉声开口:“别怕,在岛上我们是什么关系,回到秦家我们依旧是什么关系。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周纤纤怔怔的盯着那只温暖的大手,下一秒,便迅速甩开,轻轻的笑道:“在岛上,我们能抵死缠绵,在秦家,我却只能是你的五妈,为了我好,也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忘记这里的一切。”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身侧的手慢慢收紧,直至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
在那架直升机停落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沙滩上时,他盯着她淡漠的眸色,自嘲般的笑了笑:“好,既然如此,回去后,我会如你所愿。”
周纤纤垂了垂眸,没说话,心中却悄然越过一抹苦涩。
直升机一停稳,秦子悦便第一个从机舱里冲了出来。
在看到秦子言的时候,她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激动的朝着秦子言跑去。
“大哥……”一头扎进秦子言的怀里,秦子悦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泣不成声,“大哥……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秦子言下意识的看向周纤纤,却只看到一张平静的侧脸。
他垂了垂眸,眸中快速的跃过一抹自嘲。
于她而言,他终究不重要。又或者说,这些日子以来,在这孤岛上,只有他们两人,他便是她唯一的陪伴,而一旦岛上的人多了,亦或者是回到了秦家,一切便都不一样了,他便再也不是她的唯一。
秦子哲是第二个从机舱里出来的,看到秦子言和周纤纤时,先是不正经的笑了笑,随即调侃他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的。
秦子寒最后从机舱里出来,那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周纤纤,眸中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只是那幽深复杂的眸色最后慢慢的染上了一抹让人生畏的冷戾。
周纤纤也看着他,面色平静。她知道他眼里的冷戾来自哪里,无非是她身上这件男士衬衣,不用想,谁都知道她身上穿着的是谁的衬衣。
秦子哲先是惊诧他们还活着,后来才慢慢的发觉哪里不对劲,狐疑的视线在秦子言光裸的上身和周纤纤身上的衬衣上来回流转,眸中的猜测越来越浓。
猛的想到了那次他在冰凌山庄救秦子言和周纤纤的那一次,他忽的又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又不是那么的震惊人心。
只是,若是秦子言和周纤纤真的有什么,那事情可就复杂了,毕竟那周纤纤可算得上是秦子言的长辈了,更是他父亲的女人。
秦子言微微推开秦子悦,垂眸盯着她满是泪痕的清瘦小脸,低声说:“好了,别哭了,我没事。”
“大哥,我快担心死了,每天都做噩梦,梦见你浑身是血……”秦子悦说着,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哭得异常的伤心,声音里满是后怕,“好在你没事了,大哥,好在你还活着,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子言一直静静的看着她,脸色平静,半响,声音淡淡的开口:“别怕,没事了。”
“嗯,我们回家,大哥,你看你都瘦了,回去后,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秦子悦说着,抬手狼狈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忽的,她的视线猛的被他胸前和手臂上的抓痕所吸引。
那袭抓痕细细的,长短不一,胸口和手臂上有好几道,肩膀上也有。
她抬手轻抚着他胸口的抓痕,秦子言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明显感觉他的躲避,秦子悦不禁暗淡了眸色,她扯唇笑了笑,笑得却比哭的还难看,极其的牵强。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胸口和肩膀上的抓痕,心疼的问:“大哥,你这抓痕都是怎么来的啊,怎么这么多,一定很疼吧。”
听到秦子悦的这个问题,周纤纤下意识的看向秦子言,心微微的沉了沉。
这一刻,似乎什么都隐藏不了了。秦子悦是不懂,可是秦子寒和秦子哲向来是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久经风场,他们又岂会不知那些所谓的“抓痕”真正代表的是什么?
秦子哲盯着秦子言身上那些所谓的抓痕,脸上微微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
这下好了,不用猜,也基本已经确定他大哥跟那个女人有一腿了,只是这下该怎么办。那个女人可是他们父亲的女人啊,要是被他们父亲知道了,大哥跟那个女人可都要遭殃了。
他虽然不会在父亲的面前乱嚼舌根,可是秦子寒就不敢担保了。
秦子寒没有看秦子言,只是眸光沉沉的盯着周纤纤,眸色冷戾阴寒。
周纤纤始终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那淡然的脸色让人丝毫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情绪。
秦子言淡淡的瞥了一眼秦子寒,半响,盯着胸口的抓痕,脑中却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女人在他身下妖娆妩媚的模样,他微微的牵了牵唇,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低声说:“这抓痕其实是……”
“树枝划的。”秦子言还没说完,周纤纤骤然截断了他的话,“这林子里有很多细小的树枝,为了摘果子解渴,我们经常会去林子的树上摘果子吃,被树枝划伤也是难免的。”
听完她的话,秦子言垂眸笑了笑,笑得极其的讽刺和自嘲,良久,他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对,树枝划的。”
周纤纤忍不住看向他,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复杂,快得令人无法捕捉。
秦子悦对他们的回答半信半疑,秦子寒和秦子哲却是心知肚明,但是谁也没说白。至于那不说白的原因,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
因为周纤纤的出声,秦子悦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她的脸色便沉冷了下来,眸中划过一抹浓浓的厌恶和排斥。
她快步冲到周纤纤的面前,拽着她身上的衬衣,低吼:“谁叫你穿我大哥的衣服,你自己没有衣服穿吗?你都已经做了我爸的小老婆,为什么还这么的不知廉耻,穿我大哥的衣服,故意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意图?难不成是看这岛上无人,所以就用这种低俗的把戏勾引我大哥?”
周纤纤听罢,骤然轻笑了两声,盯着她愤怒的眸色,淡淡的道:“小悦,你想多了,我的裙子穿了很多天,想拿去洗洗,所以才会穿你大哥的衣服,反正他是男人,不穿上衣也没什么,可我不一样,我是女人,若是不穿衣服,岂不是更证实了我勾引你大哥的说法?”
“你……”秦子悦顿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秦子寒盯着周纤纤看了半响,忽然沉声开口:“好了,既然人找到了,那也该回去了。”说着,视线瞥过那间茅草屋,眸中的戾气更甚。
那间茅草屋看似简陋,实则温馨。这么多天,她跟那个男人就是在这茅草屋里同床共枕,在这茅草屋里恩爱缠绵?
身侧的手悄然握紧,他沉沉的盯着周纤纤,那阴寒冷戾的眸色像是要杀了她一般。
秦子言眸色幽深的看了一眼秦子寒,半响,淡漠的道:“就算是要回去,也要等她把衣服还给我。”说完,他便走过去,抓着周纤纤的手臂,拽着她往林子里走。
周纤纤心底微惊,怔怔的盯着他的大手。
秦子寒眸色一凛,盯着他们冷哼:“既是还衣服,何必两人一起进林子,待五妈独自进去,将衬衣换下来还给你就是。”
“是啊,大哥,你干嘛拉着她一起进去啊?”秦子悦急急的看口,看向周纤纤时,眸中永远都是厌恶。
秦子哲倒是没说话,只是在一旁皱着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秦子言骤然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抓着周纤纤的那只手也没松开,他淡漠的笑道:“她是我五妈,我们只是进林子里换衣服罢了,你们又在担心什么?”
说完,拽着周纤纤头也不回的走进林子。
秦子寒沉沉的盯着他们的背影,眸中的寒意一阵强过一阵,连站在一旁的秦子哲都发觉了。
而之前心中的那抹猜想也慢慢的变得清晰透明。
难不成,秦子寒亲自寻找的这一趟,为的不是秦子言,而是……周纤纤?
“你干什么?”走到林子深处,周纤纤一把甩开秦子言的大手。
秦子言也没再去拉她,只是沉沉的盯着她,语气认真的开口:“周纤纤,我们不回去了,永远在这无忧无虑的地方生活,可以吗?”
周纤纤心底狠狠一颤,良久,轻声笑道:“他们都找来了,再怎么逃避现实,也无济于事。”
秦子言握着身侧的说,沉沉的问她:“回去之后,我们真的只能以长辈跟晚辈的身份相处?你真的只能是我的五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