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安长公主这都不是在暗示她了,这是明示啊!
就差直截了当的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沈婉不孕,可你不能告诉六皇子!”
想着,贺芷就头疼不已。
她真的不太愿意参与这些权贵之间的博弈之中。
可是,沈姝待她极好,哪怕她已经离开慧王府了,还在帮着她在贵妇中打响名声。
纠结了一会儿,贺芷才若无其事地将沈婉的手放下,只淡淡道:“六皇子妃这是寒气入体,伤了经脉,得好好调理。”
宝安长公主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满意,随后就有些尴尬道:“我这女儿……唉!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为了争宠,她竟是假装怀孕,如今这么一闹,宫里都要派贺院判来了,她这条命,怕是难保哦!”
说罢,她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犹豫再三,她终究还是拉住贺芷的衣袖道:“不知……不知贺女医能否救小女一命?”
说着,似是担忧贺芷不肯答应一样,她又连忙道:“本宫和青州沈氏一族都不会让贺女医白白帮忙的,我们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沈姝也接话道:“贺女医,您应该是知道的,沈氏一族最重承诺了!我们绝对不会让您白白冒险的!”
听着她们的话,贺芷的眉头拧得越发严重了。
虽然她在青锋请她来的时候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棘手。
这位六皇子妃假孕,这可是犯了天家的大忌啊!
她祖父又是个耿直不过的性子,若是她祖父来诊脉,只怕是,这位六皇子妃就真的要彻底倒霉了!
说实话,她不觉得她能说动她那执拗的祖父来帮六皇子妃隐瞒。
眼瞧着贺芷的神色肃穆,半句话都不说,沈姝和宝安长公主的心便又沉了沉。
倒是一旁的沈婉哭卿卿道:“贺女医,我……我一时糊涂做下了这等子事,如今已经是无法好好收场了!还请您……请您好生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救我!”
贺芷冷冷地瞥了眼沈婉,随后才对宝安长公主道:“并非是民女不肯帮忙,实在是……说服我那祖父太难了!”
宝安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是本宫强人所难了!贺女医去给阿婉重新写方子调养身子吧!至于其他的,本宫自己同贺院判去交涉吧!”
她原本也没有对贺芷抱多么大的期待,如今这结果,虽然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时,贺芷却皱着眉头道:“不过……民女倒是可以用银针给六皇子妃改脉象,也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医术超群的祖父!”
她方才又努力想了想,好像,是有典籍上说了能用银针给人更改脉象。
她虽然说的并不是很自信,这屋子里的人的眼睛却都齐刷刷地亮了起来。
“那就多谢贺女医了!”宝安长公主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沈婉亦是一脸真心的笑意,温声道:“还请贺女医施针!”
贺芷点点头,随后就取了银针开始施针。
约摸过了一刻钟,贺芷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只要祖父不发现六皇子妃穴位上的银针,就不会发觉这滑了胎的脉象是假的!”她笃定道。
她已经试着把过脉了,的确同滑了胎的脉象一模一样。
“有劳了!待今日过后,本宫和整个青州沈氏,都会将您当成恩人!只要您有需要,我们一定会义不容辞的去帮忙!”宝安长公主郑重道。
这话,可不是什么客套话。
无论是她,还是她夫君以及其他族人,都是极其重诺的人。
她既然许了诺,那她就一定会努力兑现。
“长公主客气了!慧王妃待民女甚好,这不过是民女该做的!”贺芷谦恭道。
虽然她成功更改了沈婉的脉象,但她也不居功。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她对沈姝的报答罢了。
毕竟,在沈姝的帮助下,这京都的贵妇们已经越来越喜欢请她和其他女医到府里给女眷们看诊了。
假以时日,女医们一定会再现她先祖那时的荣光。
“你这孩子倒是个好的!罢了,你先避一避吧!本宫估摸着,你祖父也快要到了!”宝安长公主轻笑道。
经此一事,她对这位备受沈姝信赖的女医是越发看重了。
贺芷点点头,随后就出去了。
宝安长公主估摸的一点儿都没错,贺芷不过堪堪出了这院子,贺院判和其余几个太医就在宫人的引领下来了。
待他们进了屋子,瞧见宝安长公主和沈姝时,皆是一愣。
显然,他们没有料到这二位会对这位出自沈氏一族的六皇子妃如此看重。
不过是才出了岔子没多久,平日里待这位六皇子妃爱答不理的贵人们居然就先他们一步到了。
虽然心生疑虑,面上,他们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待行了礼之后,贺院判才斟酌道:“外界谣言盛传,陛下特让微臣来给六皇子妃诊脉,以证皇子妃的清白!”
沈婉的眸光沉了沉,这贺院判果然是个老狐狸!
这话听着极为恭敬,其实已经在用昭德帝压他们了。
想来,这糟老头子应该是怕她那位名义上的母亲搅局吧?
就在她腹诽之际,一脸忧愁的宝安长公主就缓缓道:“谣言猛于虎,本宫是明白的!还请贺院判为小女诊脉!”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子。
临走远之时还淡淡地扫了眼明显紧张起来的云子豪一眼。
而后,沈姝和云子豪也走到了纱幔外面。
“贺院判请!”沈姝温声道。
贺院判轻笑着点点头,随后就拿着一块帕子往纱幔走了。
按理来说,他是应该隔着纱幔用金线悬脉的方式来诊脉的。
可是,这位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
昭德帝特意交代了他要好好诊脉,出不得任何差错,所以,他就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帕子来为沈婉诊脉了。
宝安长公主他们也明白这点,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对他此举有意见。
反倒是,做贼心虚的云子豪和沈婉都紧张起来了。
随着诊脉的时间增长,贺院判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了。
过了许久,他才深深地望了沈婉一眼,意味深长道:“此前……可是已经有人为皇子妃诊脉开方了?”
沈婉这脉象,初一看,的确是妇人滑胎之后的样子。
可再认真把把,就能察觉出来一些猫腻。
她这……是有贺氏嫡脉给她用了贺氏一族不外传的封脉手法给她改了脉象!
沈婉的瞳孔猛得一缩,随后暗藏深意道:“是,母亲请了个女医给我开了方子,如今已经服了一遍药汤了。”
贺院判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后道:“这女医倒是有些本事!开的药竟是同微臣所想的相差无几呢!”
说着,他就收回了诊脉的手。
沈婉同云子豪立即舒了口气,宝安长公主则轻笑道:“那可真是瞧了!这女医年纪轻轻就能开出同院判所想一样的方子,倒真是天纵英才,未来可期啊!”
贺院判的眸光沉了沉,随后淡淡一笑道:“长公主说得是!”
随后,他就走到了同他一起前来的太医身边,肃然道:“六皇子妃的确是滑胎了,那谣言,当真是可笑又可恶!”
说完,他又道:“若是不信任老朽,你们也去诊诊吧!”
闻言,原本还有些疑虑的几个人也没了疑虑。
不过,碍于那几个宫人锐利的目光,他们还是轮流为沈婉诊了脉。
因着贺芷那针在,这几个太医自然诊不出什么,只得附和着贺院判的说法。
见他们说法一致,那几个宫人眸中的警惕和怀疑才彻底消除。
“既然如此,那就是杨氏胡说八道,攀诬六皇子妃了!咱家这就回去回禀给陛下!”那为首的太监堆笑道。
说罢,又对榻上的沈婉道:“皇子妃遭遇如此一难,实属是太……太苦了!陛下特意赐了些滋补之物给您调养身子!”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将金丝燕窝和雪莲之类的珍贵药材放在了桌子上。
“多谢父皇隆恩,儿媳感激不尽!”沈婉温声谢恩。
那太监又同她客套了几句,才领着太医和宫人们往外走。
都快要走到门口时,贺院判突然回头道:“微臣倒是想见见那位女医,不知长公主殿下可方便安排引力见一番?”
宝安长公主的眉头跳了跳,随后温声道:“待本宫去问问那位女医!若是可以,一定会将他引见给您!”
听到她答应了,贺院判的眸中才浮现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沈婉和云子豪才彻底放下心来。
“今日,多亏了母亲和五妹妹,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将我心中的感激之情表达出千万分之一!”沈婉垂眸道。
说真的,虽然她妒忌沈姝居然招揽了贺芷这样厉害的人才,但她还是很感激沈姝的帮助的。
毕竟,沈姝同她之间还隔着几条鲜活的性命呢!
沈姝的眉头蹙了蹙,正待回话,就听得云子豪道:“阿婉说得对!多谢二位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