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只是一个比喻罢了。”陈平看了眼刘季,含笑解释道。
“那就好。”刘季放心地松了口气,连续吃鱼对他来讲简直是噩梦。
魏无羡缓慢高扬道,“对了,阿季这次还有你沛县熟人,今晚设宴时可要好好开解人家。”
“难道是萧何!?”刘季瞠目结舌,公子真把那倔强萧何请来了?不对,什么叫好好开解,难道是硬……
依公子行事风格,很有可能。
不由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老萧呀,老萧,叫你不给刘季面子,没想到吧,你也有离开沛县的时候。”
“阿嚏~~”脸色蜡黄,提不起丝毫精神气的萧何,在床侧了边身,纵然休息半天,却还是晕晃晃。
……
等人都散去之后,主帐空气没有那么浑浊,
“三娘,把左右的帷布掀开,我走之后几个月,你没帮我把它掀开透过气吧?”魏无羡用手扇扇鼻前,似乎还有一股闷,
“公子我忘了,但我每天都有帮你打扫,你看一点灰尘都没有。”梅三娘正擦拭公子的盔甲,闻言回头挤出一个笑容,扔下手中的粗布,去掀开帐篷帷布透气。
魏无羡坐下又站起,来回踱步后:“三娘我去走走,等下回来。”
“公子,等等我也去。”
“……”
梅三娘一路追着,终于在某个帐篷前停下,没多想,掀开帐篷道:“公子走这么快…”
只见一道身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
这时,梅三娘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是先前焱妃姑娘居住的地方。
……
伊人虽然已不在,却还残留一股细微清香。
环顾一眼后,将眼神停在身前的案台,还有台上的几卷竹简。
随手拿起一卷打开,端秀清新的字迹映入眼帘,是一卷杂书批注,
魏无羡抬头看着台后书架,还有十几卷更厚的竹筒,不禁露出微笑,这些都是佳人百无聊赖,他送过来给焱妃解闷的书籍。
微微低头仿佛还看到昨日,纤发披在腰后的焱妃在烛火下认真又安静,执笔注释她的见解。
一个穿着普通士卒盔甲,从站外偷偷摸摸地溜进来,手指放在嘴前“嘘!”
焱妃觉得特别有意思,忍不住掩着红唇失笑,
堂堂公子在自己营地却如同做贼一般。
魏无羡无奈地耸耸肩。
身为一城之主,一军之帅,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洒脱自在,要建立自己在其他人眼中威严的形象。
陈平在燕国蓟城出发前一晚,就认真对魏无羡说过:“公子,以前怎么随意都可以,但现在,从今夜起身系天下,公子的身份已和从前不同,望公子牢记:不管国号,是魏,亦或者汉,毋忘,王天下者——不可无威。”
从那时开始,就有点身不由己了。
不过这倒拦不住魏无羡,顶多费番功夫罢了,王威么,白天少年英主装的够多,晚上就让洒脱的魏无羡透透气也好,
拿两个枕头往被窝一塞,拿出备用的盔甲往身上一套,施展轻功溜烟从里跑出来,没有丝毫动静谁都不会注意到,
既没辜负张耳、陈余、陈平他们的期望,也没有辜负佳人。
……
想想几个月前的自己,魏无羡不觉哑然失笑。
“人在江湖,不管身处什么地位,总是身不由己呐。”
将手中竹筒轻轻放下,轻抚摸案台后,
转身走出帐篷,
没走几步,又折身返回,看了一眼手中的笔,又看看西边倾斜的太阳。
魏无羡嘴角浮浅笑:“我看中的人想跑都跑不了。”
梅三娘跟在后面有点迷,公子这进进出出,到底在干什么?
在绯烟帐篷里呆了一会儿,刚回到主帐打开竹简,就听见士卒禀报范增来访。
“请进来吧。”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勾勒竹筒。
虽然陈平大大小小的事都禀报过了,但这些三个月积累下来,该批阅的,该总结,该看的,还是不少。
“三娘,先帮我磨下墨。”
“公子,范增不请自来,还望恕罪。”范增走进来施礼道,
魏无羡停下笔,抬头笑道:“范先生可曾看完汉城的发展?”
“大开眼界,范增这一趟来得值。”
“范先生请先坐。”魏无羡指着一旁胡椅,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公子对于胡椅也颇为看重呀。”范增摸着椅子上的扶手,这种胡椅在几乎每家每户皆可见。
“对于能使得便利的事物,汉城一向来者不拒,如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般坚定。”魏无羡先是斩钉截铁,然后又扬起笑容,
“范先生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说说所见所感吧。”
范增闻言,目光如炬紧紧的盯着对方:“敢问公子,可有夺天下之志?”
帐篷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梅三娘也停止磨墨的手。
皱眉嘀咕道:这老头发什么疯……什么话都敢问,欸?
“有!”
魏无羡神态不变,微笑如旧。
尽管做不到像司马昭那样,内心所想路人皆知的磊落男子。
但是问到了,他还是敢承认。
“敢问公子可定策如何席卷天下,囊括四海?”范增追问道。
“先生计将安出?”魏无羡行礼向其请教。
范增摸着胡须,微微一笑,
“听闻燕国雁春君生性贪婪,却占着燕王信任,强横霸道燕国百姓皆受其苦,大将军晏懿外强中干,公子暂时给予好处,但贪欲会使人得寸进尺,时间长了定会索取更多好处,公子若是不给,届时雁春君反戈一击,公子如何应对?”
“依范先生之言,如何是好?”
“呵呵,若雁春君鼓动燕王攻汉城,乃公子之大幸也。”
“此话怎讲与燕国交恶,反而是我的幸运?”
“燕军攻来不过是自取灭亡,以公子的名声可联合赵国共同伐燕,赵、燕积怨不浅,重金请之赵王必允诺,而后收买齐国按兵不动,最强的秦国,以及楚国相隔太远鞭长莫及,魏国韩国早不如从前有心无力,公子就可收民心,拢旧贵。夺天下一角,以待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