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玄毫不介意地接过咬一口,认真品尝后点头:“果然甜,比椰子肉脆。”
“嗯,不过椰子肉嚼着比较香。”
肖佑捏着只咬了一口的半个果子,觉得嘴里发苦发酸,他深呼吸,努力控制情绪。
——你给我等着,狐狸尾巴迟早露出来!
幸好青哲在场,小辈们表面上相处得还算融洽,偶尔几句暗藏锋芒的,被希图巧妙化解了。
他们在圣湖又休整一天一夜,不管怎么说,精神都养得不错,憋住了劲儿,浩浩荡荡飞向鳄兽谷。
*****
如果不是跟猛禽部落合作的话,海族永远也体会不到乘着气流翱翔高空、俯瞰茂密翠绿丛林的感觉。
由于人数众多,他们是分批前往的。
“哎呀,哈哈哈,真有意思!”容革兴奋得不行,半空中迎风四处看,羡慕地对他的鹰人搭档说:“嗳,你们鹰人真好,长着翅膀,我们海鹿怎么就不会飞呢?”
“哇哇哇,哟吼~”后面还有个欢呼雀跃的敖康,他也特别兴奋,惊喜道:“真高啊,哎呀,看底下我头好晕。”
沂王子被俩弟弟吵得头疼,耐着性子建议:“那就别朝底下看,闭着眼睛。”
“可是我特别想看啊。”敖康恳切道。
敖沂:“……”
容革的搭档是肖佑基于种种考虑用心挑选的,性格稳重宽厚,名叫于顺,他憨笑着说:“容革兄弟,坐好啊,动作别太大,小心摔下去。我们鹰人蒙受兽神的眷顾,能乘风飞翔;但你们海鹿族也很好啊,既能在陆地上打猎,又能下海捕鲨,我们鹰人天生不善水的。”
是的,因为肖佑答应过会照顾好容革,所以他花了大力气,潜移默化地让族人们把注意力放到“容革是可怜的海鹿族遗孤”上面,极力淡化“容革是容拓的养子”这个要命的关系。
“嗨,那有什么难的!”容革抬头迎着猎猎劲风,神气活现道:“我是吃鲨鱼肉长大的!你要是感兴趣啊,等我回家了,咱们约个时间,你在石湾海滩等着,我给你送条鲨鱼尝尝鲜。”
于顺惊喜道:“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哎哟~”容革用力一挥手,险些一头栽下去。
“小心!”旁边的敖沂大喝,无奈道“你就不能安静坐好吗?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于顺敏捷地调整了一下身姿,容革重新坐好,但只老实片刻,就又不安份地开始动,毫不在意地表示:“我就是好好坐着啊,不会摔下去的。”
肖佑再了解容革不过,丝毫没有尝试去劝阻他,而是严肃嘱咐手下道:“于顺,稳着点儿,你背上带着的是全世界最后一只海鹿。”
海鹿族遗孤!
于顺郑重点头,感觉自己背了一座大山,聚精会神战战兢兢地往鳄兽谷飞。
“最后一只”海鹿不厌其烦地东张西望,兴致勃勃地俯瞰西西里大陆,心情甚好,施施然对肖佑说:
“嗳,待会儿到鳄兽谷,咱们住哪儿啊?”
肖佑带着敖沂,温和道:“住树屋。放心吧,不会让你睡草地的。”
容革点头,毫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就算是草地我也没问题!”
敖沂笑着说:“我们在家里也经常出去荒海办事,运气好的时候能住礁洞,运气不好就直接睡海床,有时候睡着了不小心会被急流冲走哈哈哈~”
一群陆地鹰人很感兴趣地听龙族王子讲述海里的趣事,双方是合作熟了的,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这次老天爷开眼,没下连绵瓢泼大雨,而是天高气爽,温湿正合适。
途中他们休息了两次,于午后飞抵目的地。
容革极力朝下张望,可怜见的,这是他第一次来鳄兽谷,之前长辈们担心部分鹰人把当年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一直拦着,容革费尽力气才获得这次的允许。
“到了。”敖沂吁口气,再次叮嘱道:“容革,康弟,你们俩初次来,千万别乱跑,知道吗?先不说猛兽,就是流浪兽人和冒险队就够危险的。”
敖康出发前被家里人灌了一脑袋的“要听话”,遂立即表示:“沂哥放心,我会跟着大家行动的!”
“嗯,这就对了。”敖沂欣慰点头。
容革傲然表示:“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鹰人的翅膀搅起小旋风,降落在东谷口空地上,海族们利落翻身跳下,拿着自己和搭档的行李,按照事先的安排,有秩序地去寻各自歇息的树屋。
东海龙族是先一批到达的,还有敖玄,敖玄的搭档还是上次那个,两人都死里逃生,后福有没有暂时不知道,但庆幸唏嘘是少不了的,真正有了“出生入死”的交情。
“敖沂,这边。”见后一批同伴到了,敖玄赶紧下去寻找伴侣,接过对方手上的行李。
“累不累?树屋已经收拾好了,我跟着鹰人兄弟去摘了果子,走,带你上去。”
敖沂看一眼对面山洞,笑道:“不知道南海龙族和走兽部落什么时候到,再过几天,鳄兽谷估计热闹得很。”
“小心有人趁乱生事。”敖玄不无担忧地提醒,“无主之地,没有部落,没有族规,全靠自觉。”
“放心,有岗哨的。”敖沂小声告知,扭头招呼:“容革,康弟,走了!”
“我们站一会儿,跟肖佑说几句话。”容革吆喝道。
敖沂不忘叮嘱:“赶紧的,别走远,我先上去看看。”
容平容安依旧贴身保护王子,但他们对敖玄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了——朝夕相处,就算再粗线条的兽人,也能发觉王子的变化。
“真臭啊。”容革拧巴着一张脸,眉头紧皱,海鹿出色的嗅觉此时起了负面作用,容革有些崩溃地问:“咱们就住上面树屋吗?”
肖佑点头:“是。你们第一次来,突然闻到沼泽的味道不习惯是正常的,慢慢来,明天才进谷。”
“那,里面是不是更臭?”敖康小心翼翼地问,当想起芝莲就是生长在沼泽里时,他不由得浑身一震,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明天的模样。
肖佑很小的时候就家破人亡,没有亲人,心里是把敖康容革当弟弟看待的,他拍拍敖康的肩,安慰道:
“别怕,你到时跟着沣王子,先熟悉芝莲的情况,不用太拼,有事叫搭档带你来找我,记住了吗?”
基本没离开过家人出门办事的敖康连连点头,懂事又听劝,一贯深得兄长们的宠爱照顾。
“还有你,容革。”肖佑银灰色的眸子闪着戏谑的光,“这次来的人多一倍,虽然临时加建了几个树屋,但还是不够,大家都得挤一挤——”
容革立即梗着脖子强调:“我跟敖沂一起,早说好了的!”
肖佑投降般抬手:“我知道我知道,但康弟呢?你不管他了吗?抱歉,我们部落有规定,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族长外出一般带本族勇士。”
敖康:
“……怎么不管?”容革立即觉得心虚愧疚,咬牙道:“那就我、敖沂、容平容安、敖康,五个人挤一个树屋!”
幸好谷口淤泥肥沃,孕育了一片参天古木,才承载得下一大群兽人。
入夜,每个树屋都透出橘红的温暖火光,他们在烤肉吃,猎物五花八门,逮到什么烤什么。
最终沂王子的树屋里,一共挤了四个成年兽人:敖沂、敖康、容革、敖玄……那是因为容平容安几番权衡之后,主动让了出去,退居隔壁,以免遭受鱼池之灾。
容革嘀咕几句,但觉得局面还算在掌握之中,勉强忍受了。
“来,康弟喝水;容革,这是你的。”敖沂把刚打回来的水囊分下去,严肃嘱咐道:“来到这儿比不得家里,只有刚才带你们去看的那处泉水才可以喝,鳄兽谷里面只有臭泥巴,没有干净水,每个人都必须随身携带水囊。哦,还有药囊!记得戴脖子上,别摘了,那是祭司特配的,专对付沼泽毒气。”
“戴着呢。”敖康抬头挺胸,笑嘻嘻道:“沂哥,这个像小时候母父给我缝的果脯肉干袋子,嘿嘿嘿~”
“是吗?”敖沂莞尔,紧接着关切问:“容革,你好点儿了吗?”
咳咳,可怜的感官敏锐的海鹿,对沼泽毒气的反应最大,待在谷口半天就被熏得头晕胸闷……
“我没事。”容革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明显在强忍。
“容革,你过来,谷口刮东南风,但不强,这边刮西风,很新鲜,真的!”敖玄主动照顾伴侣的俩弟弟。
“不用了。”容革摇摇头,坚强地忍受道:“我多闻闻就会习惯的。”都是兽人,我也可以的!
敖玄无奈,眨了眨眼睛,拿超龄海鹿幼崽没办法。
“祭司让透气你不透气、让躺下你不躺下,你是皮痒欠揍吗?”一贯好脾气的敖沂终于爆发,黑着脸低声训斥,起身过去拽着容革的胳膊往西窗带,准备用武力解决问题。
容革挣扎,觉得特没面子,又确实不舒服,他开始觉得恶心想吐,但仍嘴硬道:“没事!我马上就好了!”
敖沂皱眉不说话,真生气了,不由分说地把容革拖过去按躺在窗口,窗大开,新鲜空气涌入,让人精神一震。
“容哥,我头特别晕,你陪我躺会儿好吗?”敖康急中生智,也过去躺着。
沂王子十分赞赏地看了一眼小堂弟。
“枕着这个,敖沣送来的。”敖玄把塞满药草的小枕头递过去,耐心哄劝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险些被毒死在鳄兽谷里,你们俩比我强多了。”
敖沂把药枕塞在俩弟弟脑袋下,眼神有些复杂,轻轻揉搓几下容革的脑袋瓜子。
“那你怎么没死呢?”容革躺下吹着风,枕头散发着清冽悠长的药香,当下好受多了,看敖玄也顺眼一点点。
敖玄笑着解释:“是因为上次刮风下暴雨,到处一片汪洋,很大程度上稀释了毒气。”
“哦~”
“好好休息,不舒服随时叫我。”敖沂威严嘱咐,板着脸说:“你们答应过的,会服从指挥,如果不听话,我直接叫肖佑送你们回家!”
“好,我们会听话的。”敖康忙点头。
“哼~”容革觉得自尊特受伤,但他不舒服,没法跳起来还嘴,憋屈得很。
敖玄看着威风凛凛训导弟弟的伴侣,眼里充满欣赏和爱意。
但屋子里刚静下来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传来容安不高不低的声音:“大王子?容哥?睡了吗?外面抓住个——”
“抓住……什么了?”容革大惊,当即弹起来紧张问,不由自主朝敖玄看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