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前行。
秘道并不平整,而是充满了崎岖和坎坷,冯金自从接替柳杨担负起开路的任务后,竟一反常态的大肆照顾起林郁来,火焰符的火光只为林郁照路,地湿路滑时毫不避讳的牵住林郁衣袖防其摔倒……
更多细节就不用说了,简直是无微不至,把林郁当成他的子女来呵护。
林郁原本以行动不断拒绝冯金的种种好意,但由于脑海中始终缠绕着刚才的事,一时半会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许,这反而助长了冯金的积极性。
如此一来,哪怕明知林郁愿不领情,冯金也没有停下任何献殷勤的举动。
后来时间一长,为了尽可能表现得与柳杨足够疏远,掩饰尴尬,亦或是寻求新的平衡点,林郁尝试承下了冯金的情,接受了冯金的某些善意之举。
这无疑像是一味兴奋剂般刺激了冯金,哪怕林郁只是踩到一粒石子发出些声响他都会亲自把那粒石子扔出去老远甚至踩得粉碎。
柳杨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些发堵,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好,唯有无声的叹息。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冯金,在他看来,冯金明言让林郁替他拿主意,最终也放弃武林大会随林郁一起回学校参加大比,说明其十分重视林郁。
这绝不仅仅是一名学生对班长的尊敬之意,而是男孩儿对女孩儿的喜欢之情。
当初冯金连给丽丽写情书都扭扭捏捏的,如今竟大胆的向林郁示好,不惜以刚才那种口气跟自己说话,说明这种喜欢之必须情已升华至了爱慕之情。
他没有怪冯金,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樊相和樊畅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柳杨,以各种眼神向柳杨打气助威,鼓励柳杨勇往直前,暗示其万不可在这种紧要关头临阵退缩。
奈何柳杨对二人的种种暗示完全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急得二人直跺脚。
他们在柳宅时参与了三人的商谈,也看出冯金对林郁有意,而林郁不远千里来找柳杨,稍微懂些人情事故者就看得出来她对柳杨的一片痴心,三人属于三角恋情的关系。
但在他们看来,柳杨对林郁毫无脾气,同样说明其心中也喜欢林郁,双方简直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只要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事情就成定局了,冯金作为真正的第三者,无论如何也插足不进去才对。
可现在,柳杨竟然在冯金的挑衅下主动退缩了!
八字都划出一撇了,竟然退缩了!
老弟诶,你当他是兄弟,他当你是兄弟了么?
你让着他,他会让着你么?
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呀!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二人看着始终不为所动的柳杨,简直要捶胸顿足一番才能舒解心中的不畅快。
柳杨的品性深得二人之心,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后来得知年纪轻轻的柳杨竟然疑似拥有大武师的实力,更是对柳杨另眼相看。
而且,柳杨还曾施以‘十六字真言’之计帮助过二人,对二人有恩。
至于冯金,虽然一路上切磋时展现出了不弱于柳杨的实力,但其始终阴气沉沉,给人一种不好接近不好相处的感觉,一点也不讨二人喜欢。
所以兄弟二人始终是站在柳杨的立场上的。
尤其是知道柳杨的脸是被冯金‘无意’中弄成这样的樊相,首次怀疑起冯金的话以及其人品来。
那真的是无意之失吗?
还是早有预谋的?
要不要食言一次,将此事告知柳杨知晓?
一边想着,樊相一边将一道怀疑的目光投向冯金,谁知这时冯金恰好回头看来,顿时四目相对,碰撞出一道无声息的火花。
刹那之后,冯金淡然一笑,不以为然的别过头去,继续在前开路,护着林郁前行。
冯金虽然温和的笑着,但樊相却没由来的心头一跳,似乎在冯金的眼中看到一抹凉气森森的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
樊相背心直冒凉气,他深深的感觉到冯金的实力绝对远强于他,如果要对他下杀手,他多半九死一生!
可是对方刚才明明是在笑,没有任何杂质的笑,而自己并没有说任何对其不利的话,做任何对其不利之举,对方怎么会有杀意?
会不会是看错了?
还是自己神经过敏,胡思乱想?
“阿相,你怎么了?”柳杨奇怪的问。
此时的樊相停下脚步发愣,被殿后的柳杨赶至身畔拍了拍肩膀。
“哦,没事。”樊相瞬间转醒,“我刚才突然在想,若是秘道前方的出口在毒瘴里,咱们就这么迈步出去的话会不会中毒?”
“放心吧,出口只是在毒瘴边缘的隐秘处,十丈内没有瘴气。”柳杨宽慰道。
“呼,那就好。”樊相吐了口气,还伸手抚了抚胸口。
“哈哈哈,瞧你那点出息,这一点不用想也知道呀!谁会把出口建在毒瘴里?就算要建,谁建?你建呀?”
“就是!出去了别说是我哥。”
柳杨指着樊相大笑,樊畅也一脸‘我不认识你’的样子鄙视起樊相来。
樊相连忙顾左右而言它,想转移二人注意力,引入别的话题,不想却招来柳杨和樊畅的联合围攻,气得他哇哇叫。
话匣子打开后,樊相和樊畅便与柳杨闲聊了起来,柳杨从只言片语中得知二人并没有看到刚才他与林郁亲昵之举,于是再无芥蒂,畅所欲言起来。
林郁也听明白了,心中大松之下,与平常一样参与到三人的谈话中去。
刚才这段时间冯金对她实在是太过殷勤,然而她一言未发,难免产生出些不吐不快的压抑感。
其实不光是她,包括其余人也是一样,从冯金不客气的要求与柳杨互换位置开始就没人说过一句话。
如此一来就好像是柳杨说话引发了林郁开口一样,樊相与樊畅再一次坚信林郁的心思始终在柳杨身上,而冯金则气极,把除了林郁以外的所有人都恨上了。
冯金自然不知道樊相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那回眸一笑确实是个巧合。
而现在,对于林郁之事,他看出樊相显然是向着柳杨那边,就差把柳杨拉到一边去指导泡妞攻略了,这让他感受到深深的危机感!
狼崖堡那件事,正是这危机感的源头!
现在自己时刻盯着还好,三天后自己与林郁离开了,天知道樊相会跟柳杨说些什么?
如果被柳杨得知自己有意隐瞒狼崖堡那件事,恐怕任自己解释得再天衣无缝都无济于事;如果柳杨再将那件事告知林郁,自己在林郁心中的形象必然大打折扣。
说不定,从此自己就再也不可能得到林郁的心!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那么,要防止此事发生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唯一的知情者永远闭嘴了。
早在还未到达红石镇时他就心生一种要除掉樊相以绝后患的打算,只是在这一刻,这一想法愈加强烈。
“看来此次鬼雾林之行,便是一个契机,唯一的契机。”冯金舔了舔唇。
此时此刻的冯金眼中,才真正流露出一抹浓重的杀意!
一行人在秘道中穿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终于来到了秘道的终点——两扇石门处。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原始,看得出来,起码有数十年甚至更久没有人踏足了。
三百多年前的雷家能从红坪村这个小地方崛起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这条秘道至少存在了数百年之久,竟然始终没被外人发现,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柳杨当初只是通过雷天强和雷天兵的关系走过秘道的前半段,作为秘密约架时用,并没有走过后半段,所以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过据柳杨所知,只要推开两扇石门,就能彻底走出秘道,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村南来到村北。
(红石镇在璧石县最北,而红坪村则是红石镇范围内最靠近云雾山的几个村子之一,柳宅在村南,毒瘴林在村北,三担湖在村东)
一行人没有急着推开石门,而是不约而同的驻足在石门前,仔细探查着四周。
此处很是怪异,潮湿的空气几乎能滴出水来,石门两侧留出了宽敞的空间,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因为石门无比巨大所致。
如此巨大的门显然不是为了供人通行,倒像专为某种庞大的生物设计的。
“奇怪,为什么明明没有多冷,我却偏偏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樊相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与四肢,感觉体温毫不反常,只是气温稍有些低而已,不解的问。
“堂哥,你书读得不多,这叫阴气。”樊畅调笑道。
“去去去,好好说话。”樊相翻了个白眼。
“确实是阴气。”柳杨点点头,补充道:“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这些大活人呆久了会感觉到不适,但若是被那些丧尸和葬士找到,可就是一片乐士了。”
“杨哥……世上真有丧尸和葬士那样的生灵么?”林郁怯生生的问,显得有些怕怕。
“有。”柳杨十分肯定的说,见林郁更加害怕了,不由得笑道:“小郁,你别害怕,丧尸和葬士并不像普通小儿科书籍上所说的那样,代表阴邪和毒辣。”
“哦,好。”林郁颔首,显得对柳杨信任之极。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胆小,只是因为在柳杨面前才会表现得如此而已,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
似乎是为了跟柳杨多说几句话,林郁又问:“那丧尸和葬士究竟是什么呀?它们为什么会喜欢阴气?”
冯金此时倒没有因为林郁跟柳杨说话而嫉妒,他的心还不至于那么扭曲。
而且话说回来,他比樊相读的书还少,对于这些奇闻异事远不如柳杨了解得多,也很想听柳杨如何解释。
樊相也认真的听着,就连樊畅都沉默起来,想听听柳杨的说法。
“丧尸和葬士实际上就是死去的人类‘通灵’所化,但他们的意志却是全新的,与生前没有半分关联。严格说起来,他们也算得上属于人族。”柳杨侃侃而谈。
“当然,也有兽族等非人类生灵死去之后化作类似丧尸和葬士的,只是它们聚集之处在各自生前的族群栖息地附近,与人类的丧尸和葬士很少有交集,就比如说兽族的丧尸和葬士在西拉雅,而人类的在墓地等处。”
“世间的能量是守恒的,生灵的精神和意志也是能量,所以死去的人的精神和意志不会平白消逝,而是会以另外的形式存在,这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鬼魂。”
“大部分的鬼魂都被拘禁在阴曹地府服阴刑,由阎罗王统治。当一名鬼魂的刑期圆满,便由阎罗王手下的判官判决其转世重生等事宜,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投胎。”
“丧尸和葬士之所以通灵,并不是因为判官判决了神魂给他们,而是因为被那些没有被抓回阴曹地府的孤魂野鬼寄宿。由于担心受到惩罚,他们会从此生活在阴暗里,这才让人觉得他们是邪恶不可见光的。”
“其实阴曹地府并非万能,不可能把每一个孤魂野鬼都捉拿归案,世间无处不闹鬼,便是这个道理了。但在这些丧尸和葬士的实力达到极境之前是万不可能与阴曹地府的使者们匹敌的,这就使得他们四处躲避的同时,也迫切的希望能够快速提升实力。”
“按照我最新听到的说法,丧尸和葬士算是天生的‘鬼’道修炼者,提升实力的唯一途径是吸收阴寒之力,天分好的还可以同化同类的神魂之力壮大己身。”
鬼道之说是他从田东那里听来的,后来澹台若兰也提及了不少,这才让他能够道出这些秘辛。
其余内容则有小半是通过木族的成因分析出来的。
木族的形成与丧尸和葬士类似,只不过是先生出精神和意志,也就是灵魂,后生出实质身体,这算得上是灵体生灵的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