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态度虽然还算恭谨,但眼中更多的是桀骜之色,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呵呵,竟有人认得出我?”诸葛明依不冷不热的应道。
从那些路人对青年的态度来看,青年不像是什么好人,他虽然从未自诩正人君子,但也向来对这样的人不感冒。
“阁下名声在外,在下自然认得。”青年继续奉承着,似乎并未感觉到诸葛明依的怠慢。
“呵呵。”诸葛明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一刻,他感觉手中的石破天惊有些蠢蠢欲动,竟在主动吞噬着刀身上的鲜血之力!
生灵的血肉中皆蕴含着能量,人类将一些大凶之兽的尸身当成大补之材便是这个原因,而这些能量除了可以通过吞食来获取外,还可以以法阵、功法等方式来获取。
当日神武和雨姬用于炼制血钻的‘地炉’,便是运用的法阵原理提炼各种生灵血液中的能量,炼制为成品的血钻便能以各种‘血功’将其内的能量吸收,化为己用。
石破天惊乃是死物,怎能主动吸收鲜血之力?
诸葛明依终于意识到,这石破天惊恐怕远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
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生研究石破天惊,根本无暇它顾,于是他把地摊上之物收入乾坤袋中,准备就此离去。
青年见诸葛明依无意与自己交谈,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又不敢发作,依然客客气所的跟在诸葛明依身后并主动搭讪,一会儿问对方从哪里来,一会儿问对方到哪里去,一会儿又问及对方家室亲友,甚至还主动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实力。
其交好的意图明显,只是所用的方法太过低劣,连路人都看得汗颜不已。
诸葛明依不胜其烦,奈何青年又厚颜无耻,怎么赶都赶不走,最后他实在忍不可忍,差点动了真怒才令青年死心,停下尾随的步伐。
每天都有想要跟他结交的人,他也很愿意广交天下好友,可这不代表他什么人都会结交。
至于青年的实力,虽然在那个年龄算是可以的,但在他这名身为武圣的炼器师眼中却不足挂齿。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主要是因为青年于他感觉不佳。
他生平识人无数,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都认得一些,青年骨子里的那丝跋扈之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他只能敬而远之。
旁边那些悄然对青年指指点点的路人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只有口碑极差的人才会造成‘怨声载道’。
诸葛明依是往红石镇的方向去的,这几天他随友人来此,暂时在红石镇上的客栈落脚。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柳杨等人碰面。
虽然‘占便宜’的事是他无意为之,但好歹这个便宜也是被他占去了,此时多少都有点心虚。
柳杨等人见诸葛明依离开,顿时也挪动脚步继续向村子走去,而那只妖兽的尸体也瞬间被人分割哄抢一空。
妖兽的尸体比普通野兽的尸体有价值得多,就是强如武王也十分乐意以妖兽的血肉为食,柳杨离得较远,虽有心上前分一杯羹,却也来不及了。
“柳杨,据说现在已经有大量佣兵住进你们村了,很多民宅都被强占,难保你家还有空屋给我们住。”樊相怀疑道。
“应该不会吧……”柳杨不自信的说。
“这可不一定,刚才那几个人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樊相很是悲观。
柳杨闻言皱眉不语。
樊相和樊畅有意去探索那传说中的鬼雾林,而柳杨答应当向导同行,自然不会食言,同时还主动邀请二人暂时住进自己家。
不过刚才听几名擦身而过的佣兵说,此时的村子已经人满为患,连最破败的房屋都被霸占,甚至有不少人搭建着帐篷和简陋的木屋长住,顿时忧心忡忡的与樊相谈论起此事来。
显然,柳杨是一百个不相信自己家也沦落到被别人霸占的田地。
按他想像,虽然不甚清楚老爸的底细,但其性格自己是十分肯定的,绝不是那种愿意被人欺负的主,所以一定不会轻易让人在自己家里瞎折腾。
然而,也正是因为不清楚底细,他才不确定其是否真的挡得住所有的佣兵。
正想着,樊畅突然拍了拍柳杨的肩膀,朝林郁努了努嘴问:“柳杨,你准备带你同学回家去见家长么?”
柳杨想也不想的答:“是啊,来都来了,自然要见上一见。”
不等林郁反应过来,樊相又大有深意的问:“这么快就见家长,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有什么着急的?这不是顺路嘛。”柳杨也没有明白樊相之意。
“啊,也是。”樊相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有个表弟,才十三岁就娶了我表弟妹,十五岁就有了我表侄子,现在我表侄子都上小学了。”
黄炎国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发展时期,急需人口福利,所以对于婚育方面的法规持鼓励态度,以早生、多生、优生为基本方针,在某些地方还会有相应扶持政策。
不过樊相才二十出头,连他表弟家的孩子都上小学了,这速度确实是有够快的。
“不会吧?十三岁就成家,十五岁就当爹?”柳杨惊讶的问,将侧重点放在了樊相的表弟身上。
“早些成家也好啊,早些享清福嘛!”樊相正色解释道,“你也不用羡慕他,他当年也就比你现在小一岁而已,而且十五岁当爹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只要你今后勤快一点,差不多也是来得及的。”
樊相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林郁已经反应过来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别过头去与关道卫四人说话,一副假装没听见的样子。
关道卫四人以为樊相只是与柳杨随意闲聊,所以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樊畅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趣,同样对此事毫不关心。
而冯金则气炸了肺,浑身轻轻颤抖着,随时可能暴走!
他本来就因为狼崖堡的事对樊相心怀杀意,如今樊相这番话一出口,立刻让他对其产生出更强烈的杀心来!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才不去羡慕别人,做我自己,挺好。”柳杨不以为然,竟仍然没明白樊相的弦外之音。
“啊哈哈,也是也是。”樊相干笑几声,心中乐开了花,暗想这柳杨恐怕是属木头的,自己如此调侃他都没反应过来。
谈话间,道路两侧的枫树数量急剧增多,地势整体升高,来往的行人也变多起来。
“看,前面的小山坡上长满红枫树,也就是所谓的红坪了,穿过红枫林,便是红坪村。”柳杨指着前面的一片火红色的林子道。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前方果然火红一片,树上树下路前路后都是红色的枫叶,将整片天地都染成了红色。
“不错啊,确实很漂亮!”樊相赞叹道。
“还好,除了太红了一点。”樊畅撇撇嘴。
柳杨早已习惯了樊畅的说话方式,对此不以为意,眼看就快到家了,当先快步走去。
其实从路口到村子并没有多远,也就二三里路的样子,只是几句话的工夫柳杨便已带着众人走近了枫林,村口的房子也已遥遥在望。
“咦,这是……”柳杨愣了愣。
两年以前,村口最边缘处有两栋房子,一栋是柳杨家的,一栋是冯金家的。
而现在,当柳杨看到村口的房子时却没有流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古怪,因为这房子既不是他家的,也不是冯金家的,但地方还是这个地方。
此时冯金已平复了心情,对此他也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这栋房子分明就不是这个样子。
“柳杨,这就是你家?”樊相问。
“不是啊……”柳杨下意识的摇头道。
“你不是说村口上的那栋房子就是你家么?”樊相不解的问,早在还没有到达红石镇时他就听柳杨提起过这事。
“以前是,可是现在好像……不是了……”柳杨无奈道。
“哈哈,看来是那些佣兵建的无疑了。”樊相想到这个可能,刚才听路人说起过此事,只是没想到房子会被建成这个样子。
按照想像,佣兵们临时随意搭建的房子最多只有其形而已,不会多么正式,而眼前的房子有板有眼,要多严谨有多严谨,简直就是一座豪华的别墅!
“可是这里明明就应该是我家,只是……只是不太像而已……”柳杨有些语无伦次。
这里确实是他的家无疑,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他不可能认错,只是房子的样子让他有些不敢认。
自己家的房子平常得很,哪有这么高这么大?
樊相愕然,仔细体会着柳杨话的意思,“应该是你家,却又不像是你家?这是……几个意思啊?我都被你说糊涂了。”
林郁也好奇的看向柳杨,想听柳杨如何解释。
“意思就是,我家确实是在这栋房子的原处,可是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柳杨耐心的说。
“哦,明白了。”樊相点点头。
感情是因为柳杨家的房子在柳杨离家期间被修葺装饰过,而柳杨整整两年没回来,所以不敢确定这面目全非的房子是自己家。
“不管是不是,先过去看看吧。”说完,柳杨径直朝房子走去。
其余人也不假思索的快步跟上。
村子很热闹,不断有佣兵从房子前面的小路经过,远处那些原本属于村民的庭院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但奇怪的是唯独柳杨家的院门紧闭,不曾有一人踏足其中。
如果是不明情况的外来者见状,恐怕会以为是里面住着无人敢惹的大人物,这才招致无人敢惹。
柳杨一心以为父母双亲在家,见到这副情景后也觉得是房子的主人震慑了这群不速之客,顿时心中窃喜连连,对自己的老爸有了‘全新’的认识。
来到房子旁,柳杨站在高处眺望,终于确信这确实就是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家,只不过面目全非了而已。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但是被大修过,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以前只有贴地一层高,现在却有上下两层,表面还漆上了名贵的涂料;
院子也还是原来的院子,但比从前大了一倍,其内多了些奇花异草,让人眼前一亮。
大房子旁紧挨着另一栋小房子,这栋小房子和世间大多数民房一样只有贴地的一层,与前者共用着同一个院子。
毫无疑问,另一栋房子便是冯金家了,只是跟两年前比起来几乎没有变化。
“这到底是你家么?”樊相又问。
“是,肯定是。”柳杨点头。
“那就好,总算没走错地方,哈哈……”樊相哈哈一笑。
“嘁,怎么可能走错地方?”柳杨撇嘴,走向院门。
樊畅伸手指了指院门道:“哥,如果你看到那块匾额就知道柳杨确实没走错了。”
“嗯?柳?哦,确实是柳杨家无疑。”樊相恍然。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见,这栋房子前的院门上方挂着一块匾,匾上只有一个字——柳。
柳杨说过,与红坪村相邻的三村五店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姓柳,院门上挂着如此一块匾额,自然就是柳杨家了。
这块匾比较新,显然是最近才挂上去的,而那新修建的一层屋子同样是最近才完工的样子。
“爸!妈!我回来了!”
离院门还有最后几步路时,柳杨是用跑着过去的,压抑了多日的激荡心情终于爆发出来。
这时林郁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和激动,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两年没回家见父母的人是自己一样,连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砰砰砰……”柳杨敲响院门,“爸!妈!开门啊,我回来了!”
良久,院中脚步声响起。
柳杨脸上一喜,退开一步,期待的看向院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咦,您是……您是柳杨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