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窘迫的，不只是地下城，太空战场打得一样艰难。
古董机甲配合云歌打的最早的一场闪电战，都是趁智能机甲没有防备，插队捡的大便宜。他们伤亡不重，仅仅是因为跑得够快。
等它们完全反应过来之后，别说闪电战，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都不好使。
智能机甲沿路围追堵截，古董机甲的通讯分分钟遭遇拦截，打配合全得靠默契。
羽弗云歌没在玛雅星带过队伍，顶多是远征途中路过几天。这帮上了年纪的改造人，很多都服过地方兵役，对云歌的战术略有耳闻，压根儿就没深究过。彼此之间，谈何默契。
再说，出征之前，池慕酒也没说过接应他们的是羽弗云歌，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晓得那架开得吊儿郎当的现代机甲主控是谁。
闪电战的战术图，还是皮皮黑网发到卫星站转播频道，他们才看到的。
那张战术图，结尾是个省略号，括号备注：“见机行事，保存战斗实力”。
这帮半老头子们的见机行事，是打完就跑。
管控局的智能机甲群，就是一个的马蜂窝，闪电战捅一捅，乌压压的一片就追了上来。他们三五成群的，单只围堵古董机甲，围死一架轰炸一架。哪能让他们就此跑了？
午夜蓝的太空里，除了时不时炸开的巨大火球，就是破风而行的智能机甲群。无论古董机甲的防护盾多么坚固，也敌不过几十架智能机甲导弹轮番炮轰啊！
配合他们那架开得贼兮兮的现代机甲，想要救火都无能为力，实在是没有施展的空间，索性就地潜逃。至于逃哪儿去了，没机甲有空管他——智能机甲打地鼠打得热血上头，古董机甲早已自顾不暇。
玛雅星管控局总部，爱玛少将的指挥室里，菲利普花了整整四十分钟，彻底变身成为爱玛将军的铁血爪牙。无论地面，还是太空，他安排的每一步都能戳中地下城的痛处
。军事记录仪传回指挥中心的画面，投影在屏幕上。
太空，火球一团接一团地炸开；星球上，小半座地下城陷入死寂、空旷的局面，子弹声却没停过。
这所有的一切，都能给肾上腺素重码加磅——即便是爱玛少将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军，也未必有过如此痛快的压倒性的战斗经验。甚至，她比寻常的指挥官更加激动。
“漂亮！”趴菲利普身后座椅靠背上观战的爱玛少将，言不由衷地赞叹一句。她瞥一眼座上那位显得有些木讷的年轻人，额外的流露出一点后继有望的欣慰。“蓬莱星系，是个淬炼人才的好地方。可惜，我早些年没有布朗热将军那样的军事资本，错过了好多像你这样优秀的将领。”桌上的干红，两人喝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去开了第二瓶。“为此，我深表遗憾！”
在她转身一瞬间，菲利普火箭速度敲下一串密令，一串非军事院校毕业人员看不懂的密令。
命令中，有且仅有一个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珊莎·史密斯。
“你还来能再喝一点吗？”爱玛少将拎着第二瓶干红过来，一人一杯斟上，还很细心地询问菲利普能不能再喝，怕他耽误正事。“不能喝就不要勉强。这一杯，可以留着庆功。”
“我酒量确实不好，还请将军赎罪！”菲利普发指令给前线，键盘敲得一丝不苟，没空给爱玛少将一个正眼，甚至连余光都没往她那边瞥过。将军盛情款待他的红酒，遭了好大一个冷落。
然而红酒的冷落，却换来了将军的另眼相看，她仿佛更加惋惜自己早年错失的军事资本，以及那些与她擦肩而过的少年英才。她垂眸那一笑，颇有当年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仰望亚历山大大帝的遗憾与骄傲。
“地下城打得如此火热，为什么没有珊莎·史密斯……”的消息？
爱玛少将话没问完，只听见她身后异常沉闷的一声枪响，她背脊一挺跪倒在菲利普面前。
菲利普迅速敲键盘输入停战指令，转身扶住爱玛少将。二人眸光相撞的一瞬间，像是彼此未都曾读懂的相遇。将军更是不能明了，这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背后开枪的，是防御卫士执行菲利普命令、操纵室内管理机器人干的，只开了一枪。
菲利普落座将军席位这四十分钟以来，爱玛少将一直站在他身后，给他添酒。他手上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将军能一杯鸩毒赐他。当她转身去开第二瓶红酒的时候，菲利普趁机给防御卫士输入了一组密令：“逮捕指挥室内提及‘珊莎·史密斯’之人。”
爱玛少将对布朗热将军的仰慕，早菲利普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将菲利普收入囊中，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想成为布朗热将军那样有真才实学军事将领，当然不会放过将军身边的红人，珊莎·史密斯。
菲利普猜到她要问珊莎·史密斯什么情况，索性将计就计，用最隐秘的方式给防御卫士下指令，而不是亲自操纵室内装有精神链接的电子产品。这一招，成功了避开爱玛少将为他设置的警戒线，在她授权的指令范围内，反将了她一军。
防御卫士执行的是“逮捕命令”，但它只有警报设备，不能逮捕任何嫌疑犯，室内的管理机器人又没有格斗、逮捕的功能。所以，它操纵机器人开枪射击的时候，没能当场击毙爱玛·韦尔，而是开枪击碎了她的第一胸椎，让她无法行动——以此执行菲利普的命令。
“将军，凯撒仰望亚历山大的时候，那位先辈并没告诉他，他将始于自己终生为之奋战的事业。你的一切得益于长老院，也将因长老院而终结。”菲利普的言语、动作，都是一板一眼的，有点过分的严谨。但这一切，并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事将领。
爱玛少将该后悔的吧？
谁让她在背叛纯血人类的同时，又想征服人类社会培养的优秀的军事将领。
“爱将”极其讽刺的言语入耳，爱玛少将竟无力反驳。她跟菲利普大眼瞪小眼，也瞪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任由菲利普遥控医疗舱过来将她捡走。
管控局总部的机甲站里，进来一架陌生机甲，智能识别系统给出警告，要求它“立刻撤出基地”。它竟然在落地的一瞬间，两枚导弹把智能识别系统给轰没了。
听见炮声踱步到窗前的菲利普，眺望机甲站那边爆开的火球，内心默默地想要骂人：“尼玛，败家啊！”
进入机甲站的陌生机甲不是别人，正是玛雅星附近太空战场潜逃的那一架现代机甲，机甲主控：羽弗云歌。
菲利普代爱玛少将下达“停战指令”，他不可能没有收到。基地内部设备都已落袋为安，他一个心情不好就开炮轰掉，不是败家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