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管控局炸毁涂山星的。”金属球将“圣火联盟”的简讯投影大屏幕上,搞了个情报公示。
珊莎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上,又沉默了。
“守口如瓶,是个做间谍的好苗子,可惜恨错人了。”金属球的机械音冷冷一笑,回头给“圣火联盟”的武装单位发通讯请求,又说:“扑克牌的任务指向非常明确,就是炸毁涂山星。‘圣火联盟’得到的情报是假的,或者说只对了一半——涂山星管控局炸的。”
“‘赤霄’没有炸毁涂山星的动机,而且他一直跟那帮流放犯待在一起,亡命都来不及,没空引诱海盗,追踪芯片可以作证。如果他是池慕酒,就更没动机了。星际自由联邦主张远征,涂山星是联邦领土,也是边境要塞,还是他学生远征期间亲自督建的。他没必要炸掉涂山星,自毁长城。”
“你叔父原名阿道夫·巫马,继承了他父亲的东方复姓,是前联邦的一名间谍。你母亲代号:克洛伊,几乎跟你一个模样,是阿道夫名义上的妻子,特殊时候也可以不是。间谍嘛,你懂的……”
“后来你母亲是怎么跟你父亲认识的,我就不知道了。阿道夫一直将你带在身旁,很可能是因为你母亲。”
幺鸡查消息的速度贼快,审战俘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把阿道夫和珊莎查了个底儿朝天。
云歌说的珊莎·史密斯的身世,全是幺鸡查的。
云歌的分析,再透彻不过了。结论就是:涂山星是管控局炸毁的,而且是自杀式的炸星球。实施投弹任务的两架机甲中,有一架是阿道夫的。
如果不是孤注一掷,他不可能提前辞退珊莎,也不可能亲自执行投弹任务。
珊莎的眼睛,瞬间红成兔子眼,噙着即将夺眶而出的豆大的泪水,呆呆的盯着大屏幕上“圣火联盟”发过来的简讯。
屏幕上的每个字,她都能看出仇恨来,却不知道该恨谁。
叔父在炸毁涂山星的任务中尸骨无存,除了追击“圣火联盟”的机甲队,管控局蓬莱星系分局剩余的太空军不知所踪。她带出来的兄弟们不知道她被捕了,现在还在给人当枪使……
小宇宙都崩塌了,给人掀了伤疤撒了盐,还剥不开复仇的阴谋,心里很不是滋味。
云歌不再做更深入的剖析。珊莎也不再否认他的推测,哂笑一声,埋头盯着地面,硬是将豆大的两滴眼泪憋了回去,憋得眼睛里只剩干红的血丝。
燃尽的愤懑死灰一般,颓然无力。
那个男人,她追随着他的背影长大,他却在临死之际朝平民开火。
他说,她的自责是守护。为什么最后一刻,他却成就了杀戮?
罪孽太深重了!
今日之事已至“否极”,她不求今后再有“泰来”。前联邦的疆土、要塞与她无关,涂山星三亿人的性命,不是她能还得起的……
就算她想代“父”赎罪,也不能。
离子流在跃迁隧道前形成的路障,最多还能坚持十分半钟。
布拉德独自待在B108重甲上,现在生死未卜,云歌不想久战,也不跟珊莎透露过多的情报。十几分钟得到那么多不曾面世消息,已经很难为幺鸡了,再多的情报他也没有。
现在,“圣火联盟”被自己围死,正好谈判。云歌给他们发了通讯请求,又极不情愿跟那帮武夫讲条件,通讯还没接通,他就调转摄像头对准了池慕酒。
池慕酒神情一滞,很是无奈,还没准备好面对镜头,通讯频道已经被人接通了。
云歌临场撂挑子坑害他老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池慕酒懒得说他。
“圣火联盟”那边接通讯的是位年轻人,眼神铸了钢铁一般的坚毅,身量颇高,却只能用“干瘦”二字形容。
他一指挥官,至少是“圣火联盟”武装单位在涂山星的领队,竟然能养出面有菜色的品种,也是难得。
是“圣战”常年煎熬的结果,还是涂山星水土不养人?
池慕酒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着实心痛了一回“圣火联盟”。想当年,云歌带出来的“圣火联盟”,哪个领队不是神采奕奕的,现在怎么搞成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了。
“赤霄先生……”
池慕酒故意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立刻应他。
这方还没理顺,跃迁隧道里又跳出来几架机甲,挂着圣火联盟的徽章。
“管控局”压阵的机甲队想要调转炮塔,被云歌发过去的简讯制止了:“开防护盾!他们是技术队的,导弹命中率不超过两位数,守好前方防线。”
不知道换了指挥官的管控局,就这么给人当枪使了——读发简讯不看脸,又不验笔记,全打印体。
陆续跳出跃迁隧道的机甲队,果然都是搞技术的,机甲都开得歪歪斜斜的,别说开跑了。他们也不分析战场,出来就给“圣火联盟”的武装单位发通讯请求。
看到技术队的通讯进来,池慕酒沉沉地叹了口浊气,心道:“这帮人真是不怕死,就这么回来了。万一管控局的指挥舰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后果岂堪设想?!”
“雁队,那位是前联邦上将池慕酒。”雷内机甲上那位副驾,在通讯接进来的一瞬间,就蹦进了主控室,还抢了雷内的镜头。
那边通讯没有加密。这架势,相当于三方会谈。
视频里,八风不动的池慕酒,挑了一下左边眉峰。“圣火联盟”那边,被人喊作雁队的年轻领队一蹙眉,看向池慕酒,将信将疑地问他队友:“骆寒山,事关‘圣火联盟’生死存亡,你确定?”
“我……嘿嘿……”骆寒山一脸傻笑,想要摸鱼过去。
管控局那边,一众机甲主控全是茫然之状,眼看就能歼灭一窝土匪,为啥还跟他们玩儿躲猫猫的儿童游戏。
“别笑!不想活命的,就给我闭嘴。想活命的,也给我闭嘴。”雁队是个典型的不善言辞,或者说不会骂人,翻来覆去都是那两句唬人的话。
骆寒山身旁的雷内肩膀一抽,鼻子里一个破音的笑声,差点当众惹火,还好忍住了。围死在包围圈里还能嘴硬的人不多,雁队是她见过的其中一位——鸭子死了嘴硬,骂人还就那两句半。
“旁边笑的是谁,也给我闭嘴!”雁队又是那句骂人的话。
幺鸡现在要是有个人形,肯定扶额兴叹了。“闭嘴”是羽弗云歌的至理名言,这位队长有样学样,说他不是圣火联盟的嫡传子弟她都不信。
云歌的名言,雁队学是学了,就是学得有点木讷,不怎么到位……
“他如果不是赤霄,又没有叛变,怎么会在管控局的指挥舰上?”雁队一本正经的,开他的三方会谈,也不管打嘴炮是不是真的能够突围。
“我作证,他是池慕酒。”幺鸡终于“现身说法”了。
总共没几分钟的离子流,再开两轮三方会谈,“圣火联盟”分分钟可以反客为主。瞧着雁对说话那神态,基本上可以确认:现在的“圣火联盟”,是认池慕酒的。
那么,幺鸡索性也就承认了池慕酒的真实身份。
雁队在通讯视频里一呆,讷讷的问幺鸡:“你……你是朱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