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幅画的背景色是秋天里枫叶飒爽的红色,在那条由暖玉铺就的小径上,她坐在暖玉小径上,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光洁的小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温暖的玉团上,似乎在感知什么,像一只试探着摊开毛绒绒的肚子给主人摸的小奶猫。
那段时间里她不肯下地走路,总是缠着他要抱,害怕一切未知事物,包括陌生的触碰……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的鼓励下,尝试去触碰他口中的温暖,每一团玉的质感都是那样的细腻温暖,像极了他的怀抱,温暖的让人安心。
继续往前走,一副水汽弥漫的画跃入眼底,她泡在暖泉里调皮地玩着水,那是她第一次主动接受治疗,通过药浴的方式……
她一幅幅地看下去,最终在一幅背景是卧室的画前停下,是一个清晨,天色还是泛凉的幽蓝色,窗边轻薄的纱帘遮住了晓雾将歇的朦胧。
她从梦中惊醒,着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安静的清晨被她打断,可燕景洲就像是没有脾气般的,急匆匆地开门进来,把她抱在怀里,萦绕在耳边的轻哄声是那样的温柔好听。
她红着眼睛问他:她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见了?
他抱紧了她,低声说重复着:怎么会?皎皎会看到的!
后来……她把自己丢了,还不小心忘了他……
还有好多好多幅画,短短一年时间里,她的行坐卧起,每一幕,都被他用画笔生动的留了下来……
那一年里,她世界里缺失的色彩,他用画笔为她还原重现。
宫柠瘪着嘴,眼睛红通通的,转头看向逆光而站的燕景洲,“你……”
“还要走吗?”燕景洲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眸色阒黑。
宫柠卷翘的睫毛猛地一颤,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燕景洲双手紧握成拳,周身的空气很冷,眼底似乎泛起几丝偏执的猩红,隐隐透着疯狂。
原本带几丝温暖的氛围乍然消失,犹如坠入寒冬幽潭,彻骨寒凉。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几丝凝滞的嘶哑,“如果要走,就一把火烧了这里,我就当……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什么?”宫柠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他,瞳孔震惊的紧缩,人却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几步。
燕景洲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参透她的所思所想,执拗地想要抓住什么。
宫柠一慌,“不是的,不是的燕景洲,我没有想彻底离开你,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我……”
他开口,“因为你觉得我会在意你的过去?”
宫柠要解释的话忽然哽在喉咙,呛得生疼,呛得她忍不住想哭。
“笃定我的回答会让你失望,连开口问一句都不愿意?”他的声线低沉喑哑,听在耳中却有种令人心悸的陌生。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泛白的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无法忍受他这种生冷的语气,哑声打断他,“那样的过去,你不介意,可我介意,那是我努力了多少年都无法释怀的梦魇,你为什么还要不断的提醒我,提醒我的过去是那样肮脏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