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几位施主面善,心自然也能很好,贫僧这么多年游历山川,多半都是与猎人和野外生存的人一起出入深山莽林,起初的目的是为了为了教化和布道,因为常野外生存的人,都喜欢亲近山水,心里有着回归自然的渴望,入世容易出世难,想让人知道野外生存只是暂时躲避了俗世喧嚣,佛家智慧才是心底永远宁静的唯一出路。还有猎人,虽然不得以,为了果腹,终日需要猎杀生灵的性命,我在合适的时机下加以点化,虽不一定使其远离屠刀,但起码可以在他心底种下一点善根,我们既然再次相见,我又是佛的使者,证明各位也与佛有缘,同行一遭,也算化解了这段尘缘,诸位意下如何?云决和尚道.
哎呀,圣僧,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人多互相也有个照应不是么?蛮姐一脸娇羞的看着云决和尚道说道,
那场面我好熟悉,应该是西游记看多了的原因,心想这个人妖如果不是要吃了和尚便是看上和尚了,觉得好恶心,随即想要发作,数落蛮姐几句,
与此同时,老叔清了清嗓子,瞪了蛮姐一眼,蛮姐也知自己有些失态,害怕老叔责骂,灰溜溜的退到了老叔身后不再说话。
老叔说道:既然高僧想要同路而行,本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们这几个人的行程,不是固定的路线,恐怕在山里呆的时间也比较长,到时候恐怕不能依照高僧的去留而改变计划。老叔想要这样搪塞一下和尚,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很想与他一起。
但和尚随即表示,出家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地方,是非要去和不能去的,一切安排都跟着大家就好,自己很随缘、
老叔一看和尚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所以就又说:我们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要问问这次的向导巴图猎人,他说可以才行。说着望向了巴图,言下之意是看看巴图能不能会意,拒绝和尚,怎么说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节外生枝的可能。
此时巴图在一旁看着,可能这段文绉绉的对话,本来对于一个生性粗犷,做事直接的猎人就生涩难懂,在加上我们一行人是雇主,他是雇员的关系,没想到老叔会征求他的意见,正在鸭子听雷一样的走神时候被问到,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随口应了声:怎地都行,你们定就好了,只是别跟我唠叨佛经之类的就好,我们鄂伦春猎人历来信奉萨满教,都是信奉熊神老爷,虎神老爷的。
云决和尚反应很快的答应下来了,表示只跟着行路,不做任何布道教化,对所有人都不啰嗦。
老叔的皮球没踢出去,显然有些郁闷,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此时已没了退路,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和尚跟大家一起走。
在短暂的插曲之后,我们又重新上了路,巴图猎人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蛮姐一路上缠着和尚说东说西,花痴一样,胡成牵着马和小宝在老叔一左一右,我在老叔后面跟着,白无常在队伍最后,我几次回头看他,总是发现他一直在面无表情盯着前面的和尚,冷冷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懒得想。
胡里山,是小兴安岭山脉的余脉,森林类型跟小兴安岭一样,不同于那种热带雨林,叶片更不会遮天蔽日,也不会有毒雾瘴气,是以红松为主的针阔叶混交林。主要树种有红松、云杉、冷杉、兴安落叶松、樟子松、水曲柳、黄菠萝、胡桃楸、杨、椴、桦、榆等,这些树木都比较耐寒,物竞天择之后,树木之间不太会彼此遮挡光线,这样都能吸收到来自阳光的热量,夏末的天气很凉爽,林间的空气非常清新。
开始的时候道路很好走,由于靠近村庄,附近有被人踩出来的山路,
走了三个小时,情况开始改变,此时,到了正晌午时,太阳老高,前面也开始没有路了,再往里走就真的进入密林了,虽然没到原始森林,但较之前面郊游一样的路,接下来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巴图猎人示意众人停下,在这里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再走吧。走了这么久,巴不得休息一会,听到巴图猎人这么说,纷纷表示同意,毕竟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休息进食是必要的。
所有人相继坐下,胡成把蒙古矮马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栓在附近草多的一棵树上,巴图猎人说:前面的路不好走了,虽然还没到深山,但没有现成的路,只能靠经验走,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走到呼里山主峰下露营。然后在第二天天亮后,再翻过主峰继续前进,明天晚上能出胡里山,到达小兴安岭原始森林边缘,再做休整,第三天就可以进去小兴安岭原始森林了。
大家仔细的听着,吃着牛肉干和压缩饼干,蛮姐献殷勤的拿出了牛肉干对云决和尚说:高僧也吃点吧!一想觉得不对,就又拿出了压缩饼干。和尚笑着摇头,从自己的布袋中掏出了一个烧饼,和一个装水葫芦,吃喝了起来。白无常靠着一颗松树坐下了,闭目养神,没有吃东西。
经过休整之后,再次出发,之后的形成,树木间距变小了,夏天的原因,林间杂草丛生,其间会有一些树木幼苗,枝丫很硬,不小心走过去划的小腿很疼,林木密实,草丛中的露水没有散去,没走多远的距离,我的裤子就被露水打湿了,草的表面很湿滑,踩的时候需要很注意,我有几次都险些摔倒。
继续往里走,林木间又多了好多矮树,矮树的树冠是成人的齐眉高,走起来越来越艰难了,大家于是不得不拿出长刀,砍着容易扎到人的树冠,才能继续走,行进的速度开始缓慢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我身上起了好多大大小小的包,不知道是被蚊子还是被什么虫子咬的,被满是汗水的衣服,摩擦的很痒,于是我总趁着前人开路,队伍停歇的间隙去抓,由于包很多,有好多在够不到的位置,一时间苦不堪言。
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前行,终于在太阳还有一丝余晖的时候到达了胡里山主峰下,这里树木之间的空地非常大,很适合露营,
我累的够呛,腿像灌满了铅一样,很沉重,卸下背包丢在一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胡成也气喘吁吁的,栓好了马以后,还不忘服侍老叔,给老叔拿水壶喝水,老叔虽然上了点年纪,很显然比我要好很多,头上出了不少汗,但没显露疲态,只是轻轻的靠着一棵树喝着水,
奇怪的事,白无常,蛮姐三人仍旧气不涌出,面不改色的,跟没事一样,好像他们是坐缆车来的。蛮姐依旧在给和尚献殷勤,白无常无声无息看着山峰。
巴图猎人给大家分配了一下任务:胡成和老叔搭建帐篷,蛮姐与和尚采集野菜,我和小宝负责拾干柴。
猎人自己则喊白无常去打猎,说打点野味,吃了才有力气、分配好了以后,在蛮姐住嘴不缠着和尚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和尚依旧白衣如雪,僧袍没有被露水和草木汁液打湿半点,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大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我跟小宝分头拾柴,虽然夏末,露水很重,干柴本该不多,但主峰之下山风很硬,找枯树干柴不是很难,长刀很锋利,劈劈砍砍的,很快我就拾取了好大一堆干柴,分三次才抱得回去。
回到营地,发现小宝比我弄的还多,这一夜柴足够了,满可以另外加个篝火晚会了,老叔和胡成把帐篷也搭建好了,此时,蛮姐与和尚,猎人与白无常都没回来都还没回来,我就先点燃了一堆柴,在丝丝拉啦的声音中,柴火的湿气慢慢的散出,火苗很快就窜起来,烧的很旺。
我坐在地上,脱了鞋子烤,在用长点的树枝插在了地上,顺便把袜子也挂在上面,自己则打着赤脚,还好这里通风好,地面泥土干燥松软,踩着的感觉像极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地毯,很舒服。
很快,巴图猎人一组回来了,带回了一只榛鸡和一只野兔,榛鸡有箭伤,此时已经死了,但兔子还是活的,并且没有发现一点伤痕,当下我就很奇怪的问:兔子是怎么打到的?
巴图也很是惊奇的说:这兔子不是我打的,是这个白头小兄弟徒手抓的,我亲眼所见,刚才,我们看到这只野兔,它也同时发现了我们,转头就跑,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小兄弟像一只箭一样弹了出去,那速度,嗷嗷快,兔子看跑不过他,只好转着弯绕呼他,吭哧憋肚的跑到洞口,头都钻进洞了,被这小兄弟一把拽住了后腿儿,拽了出来。真牛逼啊,我服了。说完对着白无常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白无常则不以为然的走到火堆旁添柴去了。
猎人和白无常回来不久,一连串犹如铜铃一样的妖艳笑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很显然是蛮姐和和尚回来了,蛮姐抱着一团大大的白色东西,我问,那个是啥?
蛮姐说:我不认识,大师说是猴脑儿。一边说着,一边深情的看着和尚,和尚依旧笑着,没看蛮姐,对众人说:是猴头菇、
蛮姐听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哈哈,记错了,SORRY。
鄂伦春猎人常年在野外生活,很熟练的处理了榛鸡和野兔,然后做了个架子,放在火上烤了起来,又转身起来跑向胡里山峰那边,不大一会抱回来一片黑色石头,在他的科普下,我们知道了这里的地质结构,岩层多是玄武岩与页岩组成,虽然知道了这个石头叫页岩,却不知道他弄回来这么一片古怪的石头要做什么,
只见巴图在火堆旁边挖了一个坑,把一些烧透的木炭用树枝巴拉进坑里,随后把捡回来的页岩石片盖在上面,我看后恍然大悟,随口说了句:石板烧!?巴图猎人想了一下,笑着点了下头。
不一会,鸡肉和野兔熟透了,小宝从行李里面拿出了我们带的混合型的调料罐,里面有盐和胡椒混合粉末,在烤鸡和烤兔子肉上面都洒满了调料,再一翻烤,香味一下就窜了起来了,那香味挑逗着我的味蕾,口水迅速积聚,不得不停地做着吞咽动作。
那味道无法形容的美丽,大家都没在客气,纷纷下刀去割,大快朵颐起来,猴头菇则被切成了大片,放在了页岩表面,石头加热以后,就如同一个平底锅一样,猴头菇片在石板上面吱吱作响,这个料理有种很高级的感觉,可惜我不吃素,这个猴头菇基本上属于和尚了,
白无常一反常态,对猴头菇表示出极大的兴趣,跟和尚一起吃了起来,第一次看到白无常有滋有味的吃了那么多,一佛一鬼同时用餐,有种不协调的华丽感觉。
众人在一阵狼吞虎咽之后,食物被一扫而光,显然都吃饱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一天的跋涉,因一顿美好的晚餐显得格外值得、
老叔说道:大家都早点休息,晚上轮流值夜放哨,两个人一岗、
没想到白无常突然插话道:你们睡吧,今天我自己值夜。说罢大家都很惊讶的看着他,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大家赶紧睡觉。
老叔觉得不妥,就对蛮姐说,你警醒点,偶尔起来看看,
蛮姐很恭敬的对老叔说:好的,山爷。
巴图猎人把动物尸体和毛皮骨头之类的,在很远的地方埋了起来,应该是怕食物的味道会引来大型野兽。
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完毕,这一天高强度的跋涉,是在太累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迫不及待的进了帐篷,钻进了睡袋,几乎是一二三的时间,完美的诠释了秒睡。
深夜翻身时,我隐约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东西在碰着帐篷,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恍惚间看到帐篷上出现了一个虚虚的人形,那是营火映照出来的影子,看到人影,我瞬间头皮一麻,起了一身得鸡皮疙瘩,睡意也被吓的全无,只见帐篷上的影子,千变万化的,犹如一个恶灵,在组合着自己的身体,拼接着自己的灵魂,形态极度扭曲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