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爱擦着眼泪:“说好不要再为你掉一滴泪的,我真是没有骨气。”
她哽咽了一下,又说:“我多么希望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你,我觉得你伤害我,只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人拥有自己的梦想是没有错的,我也不会为对方放弃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可我爸,他看待你不止是女婿,还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他对你没有任何的期望与回报,你就是你,他只是单纯的对你好,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况峦咬着唇,眼睛里是动容的泪光,她继续说:“你最近有没有梦到他,他肯原谅你吗?”
“小爱,你别说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她失望的看着他:“我要说的也只有这些,如果你觉得走出这里,你可以活得心安理得,那你就什么都不要说,相信你的律师已经在为你办理手续。”
她转身离开,他突然从后面抓住她的手:“小爱,让我最后一次握你的手。”
她赶紧把手抽回:“你早就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况峦了,因为我曾经爱着的那个况峦,至少是个顶天立地,真正的男人。”
出去之后,韩玖月问:“他还是不愿意承认吗?”
“不知道,让他自己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过了两天,林至爱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况峦自首了,承认林爸爸是他杀的。
原来那天早上林爸爸主动给况峦打电话,说要见面,况峦宿醉后又感冒,精神很差,想着夜总会白天没有人,比较安静,是个谈话的场所,就把林爸爸约了过去,在夜总会的楼顶,林爸爸要求他去自首,承认那份假鉴定跟她无关,况峦没同意,林爸爸就把况峦一直耿耿于怀的事说了出来。
父母所在的c市铁合金厂一直是个效益不太好的工作单位,林爸爸林妈妈都在里面上班,两人的工资勉强能养活一个家,为了让林至爱生活得更好,林爸爸还想办法做兼职,在夜市摆摆小摊,卖一些廉价的衣服来补贴家用。
况母本来就工资微博,不仅要养活况峦,还要让他参加各种补习班,让他衣着光鲜,不会在失去父爱的情况下被人看不起,仅凭那点工资肯定是捉襟见肘的。
其实那个时候在外做兼职的铁合金厂职工挺多的,况母也会在给况峦做好晚餐后去一家纺织厂上夜班。
大家都为生计忙碌着,谁也没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只是有一天,林爸爸在收拾夜摊后去看望一个朋友,在朋友家附近的公园里,他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对着过路的男人们招手微笑。
林爸爸当然知道这种女人是干什么的,尽管化着妩媚的浓妆,林爸爸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况峦的妈妈,而况母当时羞愧难当,请求林爸爸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家属院里住着的人大多思想保守,要是知道她在外面做皮肉生意,她跟况峦在家属院里就呆不下去了。
林爸爸虽然守口如瓶,但况母心里一直害怕有一天林爸爸会说漏嘴,只好结束了那份收入不错的‘生意’,所以有一段时间,两母子的生活是过得相当拮据的。
林爸爸为此还接济过况家,但在况母的眼里,那不是施舍和可怜,甚至带着鄙夷,大概是太过害怕这段不光彩的事被曝光,况母的自尊心变得格外的要强,有时候还会在言语上主动挑衅林爸爸,似乎想提醒,她并不是好欺负的。
林爸爸心地善良,也没有因此看不起况峦,反而为他在逆境中自强向上的心感到欣慰,他一直默默的关心着况峦,家里有好菜有时候,会让女儿去把况峦带来一起吃。
性格造就着人生,如果你是心地纯善的人,你就会温柔的看待这个世界,看待别人对你的友好,如果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别人的关心也就变成了自卑的刺。
林爸爸在说出那番话相威胁的时候,况峦恐慌了,他和母亲都是好面子的人,所以后来他跟林爸爸拉扯起来。
况峦说,他并没有想杀害林爸爸的意思,只是在推拉中,林爸爸脚下绊到一个凸起的铁栓,就跌下了楼,看着林爸爸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当时吓坏了,没有去察看,而是迅速的离开了夜总会。
秦秋的休息间在酒水库的边上,平时很少有人去,既然有人去拿酒水,也不会进那间休息室,所以没人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才让警察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韩玖月说:“既使他杀害林爸爸不是主观刻意,也至少要面对15年以上的刑期。”
这就意味着,他进去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大好的年华只能在监狱中度过。
韩玖月说:“我觉得太轻了,像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死不足惜。”
况峦被关进看守所之后,况母来找过她几次,她不肯见,住在酒店有保镖在外面拦着,况母就只好去她上班的地方堵她。
就是鉴定所的门口,况母拉着她的裙子,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求她在谅解书上签字,这样她儿子才有可能减轻刑罚。
她很坚定的说:“我不会签字的。”
况母老泪纵横:“你不是很爱他吗,你真的愿意看着他去死。”
“这是他罪有应得,我想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你憎恨我没有,他有今天,都是你造就的,你成天在小区里吹嘘体面的生活,高雅的享受,为了挽回你的‘面子’,他只能逼着自己往前走,在面对金钱诱惑的时候,他彻底失控了,如果真的要帮他,就帮助他在里面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是她第一次无所顾及的在况母面前说话,况母的脸扭曲得像一朵破败的花:“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以前,为了呵护我和况峦的这段感情,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你,也让我爸妈跟着受委屈,我一直在反省,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有一点自尊自爱的心,或许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场景了。”
她挥开况母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况母错愕的愣在那里。
*
林至爱最近老是做梦,梦见那些死去的人,比如父亲,比如蔺南雪,还有外公,也会梦见那些活着的,比如况峦,雍显。
这些人来她的梦里交织出现,像电影一样来回播放,说着一些毫无关联的话,做一些毫无关联的事,让她看不明白。
尤其是况峦,她梦见他拉着她的手在满山遍野的油菜花里奔跑,她有点跟不上,摔侄后手就松开了,她不明白,她已经跟他划清界线了,为什么还会拉着他的手,所以当他再次伸出手的时候,她怎么都有愿意让他握着。
况峦再哭,哭出的眼泪都的是血,把整张脸都染红了,她大叫他的名字,他像一朵花迅速的枯萎着,*风化,惊悚的气氛把她吓坏了,睁开眼睛,看着浮雕纹饰的墙顶,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
想到他,她的心是悲凉的,她说无怨无悔的付出后,两不相欠,各走各的路,各自继续各自的人生,其实她的心里后悔的,后悔她没有听韩玖朋的劝告,后悔没有主动的去了解况峦,堆积成后面的欺骗和埋怨,让父亲也牵连在内,被害去世。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继续睡,她害怕在清醒的意识下,烦乱的思绪会搅得她更加的头疼。
不知道是梦还幻觉,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轻柔的摩挲,当她意识这并不是梦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撞上一个紧实胸膛,又吃痛的哼了一声。
看到是雍显,她没好气的说:“你进来都不会先说一声吗!”
他胸膛上的肌肉很硬,她隔着衣服摸过,就像两块铜墙铁臂,经常压她得喘不过气。
他抬起她的下颌:“又做梦了?”
他们有一个多星期都没见面了,上次她问蔺南雪的事,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分开这么多天,他一通电话也没来过。
她是想他的,习惯半夜在恶梦中惊醒,有他在身边紧紧的搂着她,旁边的床是空的,她的心也是空的,在这样失落又悲伤的夜里,她需要他的慰藉,林至爱用手圈住他的脖子:“抱抱我,好吗?”
雍显握住她的肩头,把她扔到一边:“不好,我不喜欢你在跟我做\爱的时候,脑袋里想的是另一个男人!”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