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伴随着猛虎的一声长啸,突然之间地动山摇。殷昕惊恐,立刻向后面逃窜。
那只猛虎从黑暗之中猛然冲出,向着殷昕疯狂扑来。殷昕不敢回头,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力气赌在这逃跑上面。
这让殷昕回想起过去,回想起过去被异兽疯狂追击的时候。
殷昕有过不止一次的这样的经历。他还记得,自己才几岁的那年,为了给应诗琴送上那“美人花”作为生日的礼物,在一剑林里被一只“黑豹”看作食物一直猛追。
当然,殷昕还记得,一年多以前,自己刚刚上二剑台的时候,也曾遭到过小人的奸计。那时,一只“蓝鳞兽”就足以让殷昕一直亡命。
是的,这两次经历还不是殷昕经历过的所有,但它们都和现在一样,一模一样。
殷昕手无寸铁,或者说是毫无抵抗之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停的狂奔。一次是“黑豹”,一次是“蓝鳞兽”。而这一次呢?是一只突然从黑暗里扑出的猛虎!
殷昕不知道它是什么样的猛虎,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碰到它!如果自己被它追上,那么一定会被立刻扑杀!
但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和一只猛虎赛跑?
果不其然,殷昕还没有跑出去多少步,就已经快要被它追上。殷昕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身躯正在自己的身后,喘着粗气。
殷昕后背一凉,脚步在顷刻间停止。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颗獠牙从他的右眼旁缓缓落下。
殷昕内心无比紧张,整个人的神经已经全部紧绷。只要自己身后的猛兽一有动作,他就必须得马上闪避开。
但是,人和猛兽之间,孰快?
不急一秒,殷昕站在那里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他向后一转头,面对着那恶狠狠的一对眼睛瞪眼大吼:“畜生!”
这一声大吼殷昕是打算扰乱它的思考的,哪怕只能扰乱这一只畜生万分之一秒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紧紧只是一瞬间,殷昕马上拔腿,再一次向前方逃去。这只猛虎只是稍微作了停顿,然后便继续追上来。
但是,这个世界对于殷昕来说,很陌生,也没有一点利。前方空旷一片,除了黄沙便是巨石,殷昕五处可躲。
也许只是下一瞬间,殷昕便会被它当作食物,在这漫漫的黄沙之中,无边的黑暗之下咀嚼殆尽。
事实上,真的只是下一瞬间而已。殷昕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便已经被这只猛虎追上。
哧——
“扑哧”一声,然后殷昕应声倒地。他隐隐的感觉,自己的身上的骨头已经断了不下五根。
殷昕身体软成了烂泥,摊在地上不能轻易动弹。他回头一望,那猛虎凶狠的面孔正对着自己,血盆大口中獠牙上缭绕着些许热气。
殷昕已经无能为力,只能面对着它,什么也干不了。他看着猛虎的面孔,同时也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它看。
一人一兽,这样面对着,相互凶狠的对视着。只不过殷昕现在已经为鱼肉,只等着它宰割而已。
不过,人可以死,但不能失去尊严,不能做一个胆小者。在死亡的威胁前殷昕并没有丧失一切的理智,而是更加的理智。
这只猛虎盯着殷昕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只瘦小的猴子一般滑稽。它的头颅在殷昕身体上方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如果殷昕现在身体还是完好无损的话,他应该能够趁此机会再次逃走。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逃跑了。而这只猛虎似乎知道这个事实,也不急于一口吞掉他。
不过,即便是殷昕已经毫无抵抗的能力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生的希望。此时,殷昕的大脑正在高速的运转,期盼能够找寻一个完美的答案,来解脱这眼前的一切。
“猛虎,猛虎,虎……”殷昕喃喃道,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猛虎,虎啸?”
殷昕轻声念出了“虎啸”两字,突然间感觉自己茅塞顿开。此时,他摊在这只猛虎的身下,神色严肃,以求最后一搏。
殷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正对着它大吼一声——
“吼——”
殷昕的卯足了力气,几乎是要把自己的声音发挥到极致。他吼了一声,这一声和这只猛虎刚才吼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虎啸”,殷昕在一只猛虎面前,嘶声的吼出了一声虎的长啸!
这一声下去,四下黄沙起,卷如空气中,然后又缓缓落下。
殷昕这样一吼,这一只虎似乎是一愣,那双眼睛好奇的看着殷昕。
“吼——”
突然之间,这虎低下头,看着殷昕的脸,也大吼一声!
它的这一吼,周围黄沙四起,乱石卷地而走,气势比殷昕更胜一筹。
殷昕冷笑一声,不甘示弱,再一次大吼一声!这一声,相比于殷昕之前的那一声,更要强上几分!
于是,殷昕每每一吼,这猛虎也接上一吼。一人一虎,相互对视,目光凶狠,在这旋转的星辰之下发出巨大的声音。每一声都能让黄沙漫天,每一声都能让乱石穿空!
他们就好像是两个小孩子在生气吵架一般,一直不停,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是的,殷昕在情急之下,似乎悟出了一丝道法的真谛。要想学会虎啸,若不能面对真正的猛虎,何谈真正的虎啸?
殷昕是对的,他这样想完全正确。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和这只虎不相上下。
但是,这不是殷昕的目标。于是他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对着猛虎发出了它的死亡宣告!
“吼——吼——”
殷昕连连吼了两声,每一声都是无比震撼!这两声之间,连大地也为之一颤!
这就是殷昕想要领悟到的效果!
殷昕见它似乎丧失了反应,然后再一次用尽全力模仿虎啸,又是一脸三声巨吼!三声巨吼之后,在殷昕眼前的它,已经和黄沙一起,化为了灰烬,什么也看不见了。
殷昕凭着自己的想法,终于领悟到了“虎啸”的真谛。只不过为了它,殷昕却是被扑断了好几根骨头。
此时的殷昕动不了,只能暂时歇一会儿。
但是,还不等他稍微休息片刻,在这方天地里,异象突生!
黄沙漫天,将这天地间所有的黑暗包裹着。毫无规律的日月星辰在苍穹中摇摇欲坠,一道狭窄细长的闪电从天边划过!
殷昕抬头望去,没有言语,便已经知道有一条东西已经来了。
黄沙之中,碎砾乱飞,那一道闪电再次出现在天边。
闪电无声,但却传来了龙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复杂,或深沉、或细碎。但这就是龙的声音,因为殷昕已然看到了龙腾与自己的头顶。
殷昕痴呆地望着长空中的龙,它的样子和自己想的几乎一模一样。过去,殷尘曾经告诉过他,龙是一种神兽,只有天上人间(仙界)才有。对于它的样子,幼小的殷昕曾经有过无数次的幻想。
这就是龙!殷昕玩玩不敢相信,自己肉眼凡胎,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一条真正的龙!
虎啸龙吟,殷昕刚刚以虎啸胜了猛虎,现在似乎是要轮到龙吟了。
殷昕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想顺利的走出这方又道法创造出的世界,就必须再以龙吟战胜一条龙!只不过,龙高高在上,气宇轩昂,仿佛有着无形的威严。
它那巨大又长的身躯仿佛有一种威压,把殷昕的肺压得死死的。殷昕没有任何办法,在一条龙面前与它比吟声!
这就好比,你不是天,却想和天比谁更高一模一样!殷昕想要做到,但却难以做到。
殷昕瘫着自己的身子,没有丝毫动作。那龙在长空里来回不断游动,仿佛整个苍穹便开始旋转。
突然之间,它猛然一声龙吟。和刚才一样,殷昕形容不出来它的声音,但能感受出这声音带来的一种天生的帝王之气。
殷昕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因为这声音已经让他的大脑感到极度的不适。如果他继续这样听下去的话,也许他会神经绷乱,然后衰竭而死。
龙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尽管现在殷昕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它依旧长吟。
慢慢的,殷昕才发现,即便是自己捂住了双耳,也阻止不了龙的叫声渗入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之中。是的,他阻止不了。
殷昕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膨胀,但事实上并没有膨胀。慢慢的,慢慢的,殷昕感到体内的这种感觉已经无法被压抑,仿佛一切内脏和肌肉组织都会爆裂开来!
殷昕已经不能够在这样一直坐以待毙,他只能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此时,他已经完全面对着这一条傲游长空的巨龙。
“畜生!”殷昕面对着苍天,大吼一声。
是的,他吼的两个字是“畜生”!此时的殷昕想着,若要与一条龙抗争,就必须有把它当作畜生的勇气!更何况,它还不是一条完完全全、真正的龙!
殷昕强忍着龙吟带来的剧烈痛苦,心里想着《虎啸龙吟》里道法对于“龙吟”的描述。于是,殷昕不顾一切,就这样和一条龙比起了“龙吟”!
如果说,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殷昕的一举一动的话,他一定会认为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疯了。因为此时的殷昕,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他的双耳在流血,他的身体内部也开始向体外挤出血液。但是,殷昕依旧在和一条龙抗争,比一比谁才是真正的“龙吟”!
殷昕已经孤注一掷,在死亡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惧怕和犹豫。今日,如果不是自己死的话,那么这一条龙就必须得被灭去!
……
“相公,你怎么了?”
此时,天色已晚,黄昏以逝。应诗琴从二楼下来,看见殷昕倒在了墙壁之下,耳朵里不停的流出鲜血,就连他的身上,似乎也出现了不少血渍。
应诗琴慌了手脚,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殷昕因为领悟一本道法,会变成这样。
她赶紧用手帕为殷昕擦拭耳旁以及身上的鲜血,真的害怕殷昕就这样死去。
他听自己的父亲应元讲过,若一个人领悟一本非常高阶的道法之时,会陷入道法之中不能自拔。若是那个人走不出来,那么他就会永远走不出来!
应诗琴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了自己的相公身上。
“相公,你快点醒来啊……”应诗琴不断地叫喊着殷昕,可殷昕却是那样一直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她怎么知道,殷昕已经在某一个世界之中,与一条巨龙一连吼了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