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殷昕就从梦中醒来,准备早点去一剑林,然后早点回来。
走过熟悉的路,殷昕很快来到了一剑林前。
尽管殷昕昨日受了伤,但并不算是十分严重,他依然有力气完成今天的猎杀。
天下人间,无论是东洲,亦或是其它洲域,都是人与异兽共存的。人类也不过是万物种类中比较特殊的一种。人类可以修炼,而异兽也可以进阶。人类从聚气开始,而异兽则由地阶十等开始。
异兽的等级乃为天地两阶。地阶为兽,天阶为妖魔。地阶共十等,从十到一,异兽能力越高。十等异兽不过相当于人类聚气阶段的水平,九等便相当于筑基中期。殷昕今天的猎物,正是这一剑林内常见的十等异兽。
天剑宗规定,宗内弟子聚气九层之后,可去一剑林内圈养的十等异兽中猎杀几头。一剑林内没有高阶异兽,有的都是当初被宗内长老从外面抓回来的。所以一剑林对于天剑宗一剑台的弟子来说,并没有太大危险。
聚气九层之后,乃是命魂。有三魂:胎光、爽灵、幽精;有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这三魂七魄乃人生来便有,无人有异。但修行路上,想要达到的境地必与最为普通的人不同。修道上面的命魂,乃是命人不曾有的魂魄。不同的人在这个阶段命出的魂魄也截然不同。有的人只能命出一道普通的魂魄,而有的人便能命出好几道不同的魂魄。命魂,也是和天赋相关的。
当然,命魂能否顺利成功,还取决于一枚丹药——命魂内丹。
殷昕徐步缓行,在一剑林中寻找所需的异兽。宗规有云:聚气九层者,自去一剑林。得三头兽骨,红鹰羽,烈焰狮鬃三者,可换取一枚‘命魂内丹’。
一剑林不算太大,也就方圆两三里而已。但其内部地形较为复杂,灌木丛生,不识路者便容易迷路。
殷昕穿过一片杂草地,发现地上有一团黑色的物质,他知道,第一件东西要找到了。
“这是烈焰狮的粪便。”殷昕蹲下身子,仔细一看,“也就意味着不远处便能找到烈焰狮了。”
殷昕加速前进,果不其然,还未走出多远,一只烈焰狮正恶狠狠地盯着殷昕。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殷昕对着烈焰狮说到,“你既然知道我来,想必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小狮子,可否给我一撮你身上的鬃毛?”
烈焰狮的鬃毛颜色火红,形似烈焰,故得名烈焰师。只有修了千年以上的烈焰狮,其鬃毛才会真正幻化成火焰。
殷昕身前的烈焰狮一声怒吼,飞速地向他扑来。殷昕侧身一让,烈焰狮的这一轮进攻落空了。
“小狮子,你不给我便自己去取了!”殷昕从腰上取下今日出门时带着的匕首,聚九层气于匕首上,一刀挥去。
这只火焰狮见殷昕一刀刺来,向后一跃,想要遁走。
“想走?”
殷昕举刀,聚气于脚上,疾步上去。火焰狮速度没有殷昕快,被殷昕一刀宰了。
殷昕割下它的鬃毛,将之放入随身携带的口袋中。
“烈焰狮的鬃毛拿到了,接下来先去找三头兽,应该就在这附近就有。但等会儿杀三头兽时,不能强攻。”
其实殷昕内心清楚,刚刚所杀的这只烈焰狮子的实力,不过相当于人类六七层气而已,很快便宰了,但它们是独居。而多头兽,虽大多在人类聚气五层左右,却是群居。一只老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群狼,所以殷昕才说不能强攻。
周遭荆棘密布,丛林之中,殷昕似乎嗅到了三头兽的味道。
又穿过一片灌木,殷昕竟在灌木的枝桠上面发现了一只死了的红鹰。红鹰鲜血还没凝固,看来是刚死不久。
“没想到竟然不废吹灰之力,便找到了红鹰羽毛,妙极。”殷昕拔掉一些成色较好的,收入自己的口袋中。
“本以为这红鹰羽是我今日最难拿到的物品......”
殷昕本以为猎杀红鹰将是今日最为棘手之事。因为红鹰在树顶上空盘旋,要想拿到他的羽毛,对于一个只有聚气九层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这并非是说红鹰本身实力的强大,而是对于一个没有筑基的人来说,不能御剑飞行,就难以在空中伤到它。所以,每一年都有很多九层气的青年们,在一剑林内难以拿到红鹰羽毛。
殷昕才刚刚收下羽毛,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异兽从前面的艾草中窜出来,撞到了殷昕身上。殷昕仔细一看,发现这只异兽面部似猫似狗,这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殷昕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见这只小异兽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哇哇直叫,像是在求他什么一样。
“小家伙,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殷昕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走,一张巨大的利爪猛然抓来。
砰!殷昕被这利爪击中,震出几米远,重重地摔在灌木丛上。他的衣物和身体被灌木尖利的枝桠划破,鲜血直流。一只长有三只头的巨大怪兽从中走出,身后还跟有好几只身体较为小一些的三头兽。
“这是......什么......”殷昕气息有些不稳,刚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将他重创。
这只刚刚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小异兽飞奔在他面前来,叫声哀婉。
殷昕伸出右手,在他洁白的鬃毛上轻轻抚摸,微笑道:“小家伙,原来你刚刚是想向我求助啊。”
“呜呜......”它发出轻微的叫声。
“原来是三头兽!”殷昕看着小家伙的样子,再一看刚刚打伤自己的那只三头兽,“我刚刚也觉得你这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原来你也是三头兽。”
小家伙‘呜呜’道,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看上去有些伤心。
“我知道的。”殷昕虽然受伤,却继续抚摸着说到,“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人。你只有一只头,而他们有三只。他们不认同你,对吗?”
小家伙‘哇哇’叫了两声。
殷昕接着说到:“他们想杀你,你是他们中的异类,也是弱者。所以你走投无路,误打误撞遇到了我,想向我求助。”
“一只异兽,竟然被逼到向人类求助,可知他们是如何想要杀你,你是如何被歧视的。”
殷昕说到这里,便开始渐渐站起身体。他不顾身上的伤痛,镇定地拔下每一支灌木枝桠。上面带有殷红的血迹,被他折断在手中。
和小家伙的遭遇又一次揭开了殷昕内心难以愈合的伤口。
“小家伙,我叫殷昕,和你一样,是个废物,被全宗上下唾弃了十八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愿意帮我,也没有什么人看得起我。”
小家伙停止了叫声,那张似猫似狗的脸庞上仿佛在滴落着泪水。
“小家伙,你也是一样吧。你的同族们,没人愿意帮你,甚至更愿意来杀你。”殷昕双目眯成一缝,微笑道。
可这微笑没有持续多久,便立刻变为愤怒:“它们都不帮你,我来!他们和它们,都是畜生!”
殷昕大吼,手里拿着匕首突然向前暴走,气势如虹。那领头的三头兽见势不妙,向旁边躲去,殷昕顺势向后掠去,哗啦啦十几刀,宰了它身后的几只三头兽。
三头兽,每有一头就有一条命。殷昕连连割了十几刀,才把那几头异兽彻底置于死地。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刀向那领头的而去。
殷昕方才受重伤,这十几下聚了气的刀挥出去之后,他的大脑便开始恍惚了。
昏沉,他将要倒下。但殷昕一脸恶煞,恶狠狠地盯着最后这只三头兽。
剩下的这一只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已经被刚刚暴起的殷昕吓到了。而殷昕此时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它看。
三头兽不敢动,殷昕也不敢动。一方是因为惧怕对面一刀切了自己,而另一方则是在扮纸老虎。
殷昕和它对视了大约十几秒,这只三头兽惧了,缓缓向树林深处隐去。殷昕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将要倒下。
“妈的,还不能倒下!”殷昕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拿着匕首,一步一停,一步一停向杀了的那几只三头兽走去。
殷昕知道,那只三头兽还没有走,他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它现在一定躲在林中某个地方悄悄看着自己,伺机而动。
“得拿几块骨头走。”殷昕用最后的力气豪迈地取出几块骨头,放入了口袋中。殷昕故意表现出一副体力充足的样子,就是为了做给那只异兽看,直到那只异兽的气息消失为止。
“果然狡猾!”殷昕艰难说到,“小家伙,你安全了。我现在也要走了。”
“哇哇......”小家伙叫了几声,像是感谢,然后在他周围打转。
“小家伙,今后可要努力成长,要比他们都要强才行,这样就没人看不起你了。”殷昕微笑道。
小家伙不停地在他身边打转,‘哇哇’地叫着。殷昕这才明白,这小家伙是想给自己带路。自己如此虚弱,要是再遇上一只异兽,哪怕只是十等,必然会成为它们的美味。
“那便多谢你了,小家伙。我这条命,现在交给你了。”殷昕艰难地笑着说到。
“哇哇......”小家伙一脸自信的样子,仿佛是在说‘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你死不了’的样子。
现在太阳才刚刚升到头顶,正是正午。殷昕想着,现在去找长老拿丹,然后再回去给身上的伤口涂上药粉。
他知道,命魂,片刻都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