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皇宫,活捉皇帝!”
“打进皇宫,活捉皇帝!”
……
这个想想就很大逆不道的口号,反而让那些士兵们,立刻生出了一种异样的亢奋,就像一群习惯了管束的顽童们突然得到了解放,冲向曾经的权威准备把他踩在脚下……
呃,其实就是明知道是坏事却故意去做的亢奋感。
皇帝啊!
至高无上的象征。
那么把皇帝踩在脚下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画面想想就让人激动!
再说大画家这段时间基本上已经颜面丧尽,卖女儿,卖儿子的奇葩操作让人无不讪笑,本来这些禁军就已经把官家当笑柄,他原本高高在上的权威光环早就荡然无存。要是换成他老祖宗的哥哥,甚至哪怕他老祖宗本人,士兵的确喊不出这样口号,高粱河车神渣归渣,但终究也是跟着他哥哥征战多年的。可大画家这样一个卖女儿献媚,连十二岁女儿居然都能送给逆臣摧残,卖儿子苟且偷生,还卖得那么奇葩的货色,真的没法让士兵们有什么尊敬可言。
这还是皇帝吗?
但凡一个还有血性的男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啊!可怜的洵德帝姬今年才刚刚十二啊,就是以这时候的标准,也可以用丧心病狂形容啊!
妓院的龟公也就到这份了!
把这样的皇帝踩在脚下,那才是真的大快人心呢!
这些原本守卫这座城市的士兵们就这样高喊着大逆不道的口号,狂欢般冲向一条条马道,然后在那些将领崩溃一样的尖叫中,把他们冲倒甚至踏在脚下,紧接着冲下城墙,冲向那些他们垂涎已久的府邸……
郓王的承诺……
他承诺的关这些人屁事!
等了一个月了,就等着这个大干一场的日子了,总不能因为他要收买人心就停下吧,杨丰出面这样说的确可以给面子,但他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当然,杨丰来了也不会屑于收买人心的。
杨大将军习惯用斧子。
而原本负责震慑这些禁军,在这些天里一直让他们保持理智,没有自己动手的具装骑兵们,这时候却都聚集在御街上,面对着汹涌而入的常胜军步兵。
被炸开的朱雀门门洞内,伴着还没散尽的硝烟,无数身穿重铠的步兵,组成钢铁的洪流,挥舞着手中棹刀,大斧之类武器呐喊着涌出,尤其是还有王跃指导下新制造的斧枪,俨然一群冲出巢穴的狰狞怪兽,而在他们头顶的城墙和城楼上,弓弩手不断向着下面射出利箭……
“放箭!”
禁军的防线后面,陈东发疯一样吼叫着。
他身旁士兵哆哆嗦嗦地放箭。
因为王跃控制朱雀门,所以城楼上弓箭的射程内,实际上已经无法再继续防守,那座城楼能为神臂弓提供至少两百步的射杀圈,所以禁军在两百步外修筑了一道新的街垒。此刻这道街垒就是内城的最后防线,驻守这里的士兵在陈东这些太学生的忠义灌输下,倒是没有逃跑。
事实上这些都是城内豪门贵戚组织的宗族和家奴。
禁军不可靠。
尤其是那些府界禁军。
相反这些豪门组织的宗族和家奴反而更加可靠。
但他们也阻挡不住常胜军。
那些涌入城内的重甲步兵,在头顶弓弩的掩护下,推着一辆辆改装的盾车,组成一道道移动的盾墙,迅速向着街垒靠近。这些盾车上树立的都是木板和牛皮制成的盾墙,别说是普通的箭,就是神臂弓的木羽箭都无法射穿,除了床弩铁羽箭,根本没有能伤到后面士兵的。
而这些盾车后面跟随的弓箭手却在不断射出利箭。
好吧,就是咱大清那套。
盾车进攻战术还是很值得借鉴的。
事实上王跃准备把这种战术作为以后步兵标准战术,哪怕以后有了火枪也可以使用一段时间,
“曹将军,快反击!”
陈东回头吼道。
他后面曹矇一脸纠结。
而且不仅仅是曹矇纠结,那些列阵的具装骑兵也一样纠结,他们的确已经会骑马,冲锋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了,可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了骑兵的初级技能,并不代表他们具备了结阵进攻的能力啊!
进攻可是要死人的!
“上!”
曹矇咬了咬牙说道。
然后他迅速退到一旁,现在这情况有点复杂,郓王居然与王跃合作这就让此战性质变了,算起来他与郓王平日也不错,这种时候就没必要表现太积极了,意思意思对得起良心就行了,曹家的确是大宋忠臣,可郓王也不是外人,那就不存在对不起赵家的问题,郓王难道不姓赵吗?
至于他部下骑兵……
呃,他对自己部下还是很有信心的。
根本不知道他意图的陈东,立刻带着那些太学生们,冒着头顶不断落下的利箭,迅速为这些骑兵打开街垒的栅栏门,让他们冲出去,像王跃那些爪牙一样碾压步兵。
然而……
“上啊!”
陈东焦急地喊着。
后面具装骑兵们面面相觑,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而曹矇在一旁装看不见。
“快上啊,贼兵都入城了!”
陈东催促着。
具装骑兵们继续面面相觑。
“不好了,禁军倒戈了,溃兵入城抢掠了,三少爷,老爷叫你快回去保护咱家宅子!”
后面一个人骑着马一边向这里跑一边喊着。
具装骑兵里面一个军官脸色立刻就变了,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他身旁十几个手下同时调头,在陈东愕然的目光中,迅速开始脱离阵型。然后还没等他们从人群中出去,另外一名军官看着远处城墙上蜂拥而下的溃兵,同样毫不犹豫地调头,而他同样带走了不少士兵。然后转眼间一千具装骑兵就这样做鸟兽散,化作一个个小队冲向各处街道,去保护他们自己家的府邸了。
都这样了谁还顾得上保卫皇帝啊!
保卫自己家才是正理。
这些具装骑兵都是豪门子弟,或者豪门的宗族,溃兵一下城墙,肯定是先洗劫他们家或者他们的背后靠山家,不保护这个反而在这里为保卫皇帝而拼命也未免太傻了。
更何况曹矇能想到的,他们同样也能想到,这些豪门子弟可不是那些普通士兵什么都不懂,太子与郓王储君之争他们很清楚,既然郓王与王跃合伙,那就意味着已经决定借王跃的手夺太子之位。这种时候除非太子的亲信,否则最好都别跳出来,老老实实回家保护自己家,守住自己的财产然后静观其变好了,
可怜的陈东都傻了。
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支最强大军团的散伙。
然后连曹矇都跑了!
曹大将军带着数十名家丁悄然消失在一条小巷,那条小巷尽头就是他自己的府邸,而距离小巷三百步远的登城马道上,大批溃兵正狂欢般嚎叫着冲下来……
“尔等忠义何在?”
陈东崩溃一样嚎叫着。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身旁的士兵目光开始游移……
“临阵脱逃者战!”
他立刻举着刀怒吼道。
那士兵突然举起盾牌,一下子把他推得后退两步……
“快走,回去护院!”
那士兵喊道。
紧接着数十名士兵立刻离开了守卫的街垒,和他一起向后面跑去,然后更多士兵纷纷醒悟,一个个同样加入了逃跑的行列。
他们也都是那些豪门组织起来的,他们能为后者在此战斗的原因,就是哪怕战死了,老婆孩子也是那些豪门养着,所以他们的战斗意志才比普通禁军强。可是这些豪门家的财产要是被溃兵抢光,那他们的老婆孩子以后谁养,这种时候同样必须把要保卫的次序拎清,他们是豪门的兵而不是官家的,他们保卫的是那些豪门的财富而不是老赵家的江山。
必须立刻各回各家。
然后原本还在抵抗的街垒防线上转眼就只剩下了一群太学生。
而此时盾车阵已经到了街垒外。
“撤,退守宣德门!”
上次和王跃对峙的那个太学生,一箭射倒一名常胜军,紧接着起身向陈东吼道。
“义夫,这究竟是为什么?”
陈东悲愤地仰天长啸。
然而后者没空跟他扯淡,太学生里面唯一的战斗力担当,西北将门出身的太学生吴革,一把抓住陈东,赶紧向远处的宣德门狂奔。后面那些太学生们同样混乱地逃离原本坚守的街垒,有跟着他们的,也有转头躲进两旁小巷的。而在他们身后一辆辆盾车撞到街垒外面,那些常胜军士兵纷纷拔出斧头,对着阻挡他们的木栅开始狂砍……
“大王,城门已为大王打开,请大王移驾!”
城楼上史进说道。
赵楷脸上带着压抑的笑容,看着眼前直通宣德门的御街,仿佛看着一条通往皇位的红毯。
“哈哈哈哈……”
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本王登基之日,汝等皆公侯万代!”
他拍着史进肩膀说道。
说完他就那么大笑着转身直接走向楼下,而他后面史进和几个军官互相看着,只是笑容都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