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魔爱有惊无险地将乌篷船靠了岸。
陈道明高兴地从船上跳下,三步并成两步地往前走去。
可是当他走了一段路程后,却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就看见阎魔爱依旧站在船头,此时的她,安安静静,就像一朵伫立在风中的蒲公英。
“喂,阎魔爱,你不走吗?”陈道明大声朝她喊道。
阎魔爱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一个人走吧,沿着黄泉路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当看到阳光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回到阳间了!”
“干嘛要变卦?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走的吗?”
阎魔爱还是摇头。
陈道明有些急了:“怎么啦?难道你还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你不要忘了,你大哥始终都仇视你们兄妹俩,就算我逃走了,可他还会物色其他人选替他办事的,到时他还是会将你逼着出嫁,只有逃到了人间,你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
“不是你想的那样!”阎魔爱苦涩的笑了笑,她举起了手臂,指了指手上的那个手镯,对陈道明说道,“如果能走的话,我早就走了,可惜我是走不掉的,只要这只封印镯不除,我永远走不出地府!”
“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了,我说过的,我要带你一起逃回人间!”
陈道明说着,就要往回走,可阎魔爱却拿起竹篙一点沿岸的礁石,小船就荡开了。
“喂……!”
陈道明一看就知道阎魔爱要干啥,他急大叫,脚下也开始加速,可当他追到岸边时,小船已经荡出十来仗了。
陈道明在岸边试了试,想直接跳到船上去。
可是小船离岸已经有些远了,他自问自己没有楚留香那样的绝世轻功,所以又不敢跳。
他只恨恨地一跺脚,气恼地蹲下了身子,然后将十指插进了头发间,苦恼地抓紧了头发。
“你是不是傻啊?我如果真的就这样走了,你以为我一辈子会安心吗?”
陈道明大声朝着阎魔爱骂道,可是阎魔爱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雾里。
陈道明落寞地叹了一口气,他正打算沿着黄泉路走,可无意间一抬眼,却看到远处奈何桥的轮廓。
顿时,他心中一喜,当下便卯足了劲朝着奈何桥的方向跑去。
……
奈何桥建筑在忘川河上,是接连黄泉路跟地府的唯一通道。
几千年来,被十王厅不断加宽加固,再加上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展,阴间也与时俱进……
老远地望去,奈何桥就像一条远古的巨龙横卧在幽幽的忘川河上,桥面上有九对巨大的桥墩擎起巍峨的构架;构架上连着森然粗壮的铁索,这些铁索如同巨人的手臂紧紧地拉着二十二孔的引桥;引桥上也被修筑地如同一个现代军事堡垒;桥面哨岗,角楼井然有序,应有尽有。
真不愧是阴间地府的第一要塞,雄伟得让人叹为观止。
……
“喂,干什么的?”
陈道明刚接近奈何桥,他的耳畔就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他连忙停下脚步,四下张望,然后他就看到对面角楼的窗户中有人影晃过,紧接着一个鬼卒出现在他面前。
这鬼卒身穿着一件绿色的锋衣裤,绿色军裤,皮靴,头上带着一顶隐藏式风帽,胸前竟然还挂着一把冲锋枪,有点像人间军警的样子。
他打量了陈道明一眼又问道:“喂,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鬼鬼祟祟!”
“同志,我想过桥!”陈道明回道。
“你一个人啊?跟你一起的拘魂使者呢?”那鬼卒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鬼卒嘴里所说的拘魂使者就是牛头马面还有黑白无常,人死掉之后变成游魂,必须得由牛头跟马面或者黑白无常接引才能过奈何桥。
陈道明刚刚死掉的那会,就跟着“牛头110号”和“马面119号”走过一次奈何桥,所以对这些规矩还是有点清楚的!
“我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说道。
“一个人?”那鬼卒狐疑地看他一眼后,又问,“那是不是城隍那边派你过来公干的?”
陈道明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对呀……对呀!我正是城隍那边派过来公干的!”
所谓“城隍”,其实说白了是阴间十王厅驻在阳间的办事机构,在各个大城市都有驻点。
陈道明大致了解一点,所以就开始信口胡说。
“那把你的路引拿过来看一下?”那鬼卒向他摊开了手。
“路引……!?”这一下陈道明有点懵逼,饶是他机智百变,这临时,也变不成一张所谓的“城隍路引”。
他装模作样地在身上摸索了一会,然后大叫道:“哎呀……我忘带身上了!”
鬼卒一听就火了:“你他妈的消遣老子是吧?哪有来公干不带路引的?”
“同志,我真的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先过去,回头我再来补办手续?”
“滚,哪凉快呆哪去?”那鬼卒推了他一把,“像你这样的游魂我见多了,大概就是因为没有船资,过不了三途河,然后就跑到奈何桥这里来想蒙混过去是吧……小日本,我可警告你,没事不要再胡闹了,要不然我削你!”
陈道明欲哭无泪,不仅过不了河,还无缘无故被扣了一顶日本人的大帽子?
“我不是日本人,你有见过像我这样能讲一口汉语的日本鬼子吗?”
“切……!”那鬼卒不屑道,“福原爱东北话还不是十级?”
陈道明恳求他道:“求求你,同志,让我过去,我真的是有急事!你的大恩大德我为永远铭记于心地!”
“滚,劳资这一辈子最恨小日本了,你们日本人不是自以为很能耐吗?不是说钓鱼岛是你们的吗?有本事的话就别来求我,有本事,你自己游过去啊……!”
陈道明真地跳河的心都有了。
他跌跌撞撞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只要一想到阎魔爱回到十八层地狱后,被阎六夜怪罪,可能还会受到比流放更加严厉的折磨,他的心里就内疚地不能自抑。
他就那样沮丧地坐在桥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哟,小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陈道明应声抬头,却是一愣,只见“牛头110号”跟“马面119号”正押着一个普通的灵魂从黄泉路的方向走来。
陈道明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熟人:“牛兄,马兄,见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还真的是你啊!”牛头跟马面细细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惊喜道,“我草,你不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呀?”
“这个,说来话就有点长了……!”
“小兄弟,那你真的是走狗屎运了!奈何桥上从来不过回头人,既然你能站在这里,不如赶紧还阳吧,我们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两位哥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有点急事,想要过桥,可是守桥的鬼卒却死活不肯,你们跟他们熟,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他们通融通融?”
“你没毛病吧?”牛头伸出手来,在他的额头上摸了一下,“像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要是我的话就趁着尸体还没被火化就偷偷的还阳去了,可你还一门子往死路上钻!”
“我真的有急事,两位哥哥,求求你们帮帮忙了!”陈道明急道。
“不行,这样的事,打死我们,我们也不干!”牛头跟马面都把头摇地像拨浪鼓,“我们可不想害了你,这可是有损阴德的!”
“你们见我苦苦哀求也不帮忙,难道就不怕有损阴德吗?”
“害人跟帮忙是两码子事!如果我们帮忙的话,那就是害你!”
“甭给我说那么多的废话,大家相识一场,爽快点说吧,这个忙,你们到底帮是不帮?”
陈道明见自己好说歹说也不能说动他们,也有点大动肝火了。
“不帮就是不帮,就是因为相识,所以才不想害你!”
“妈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道明义愤填膺地撸起了衣袖,然后抡起拳头,就朝着牛头跟马面的脸上揍去。
“我让你们损阴德,你们都已经是死人了,还他们的跟我谈阴德,我操!”
陈道明仿佛不解恨地一样,边打嘴里边骂。
一拳,两拳,三拳……牛头跟马面猝不及防,都被他砸了个趔趄,由于这样他们的身子往后仰,他们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然后“咕噜,咕噜”地滚动起来。
“啊咧…….!?”陈道明定睛一看,却有些傻眼,因为他发现滚在地上的却是两个头盔。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牛头跟马面真的是长成那副德行,可没想到原来只是带在头上的。
牛头跟马面一开始有点被他打懵了,等它们回过神来,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臭小子,你这是不掉棺材不掉泪啊,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么我们就成全你,马面,咱们把他抓回去,去十王厅那里告他个妨碍公务罪,然后再让森罗王再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好嘞……!”
牛头跟马面两人不容分说就上前,然后将锁链挂在他的脖子上,就将陈道明拖向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