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启程
云季同的话虽然胆大，但周围几个人却像是很认同一样，大家都目光炯炯看着胡大威。
胡大威暗叹一声，看来李琰的话对这帮兄弟刺激不小啊。他胡大威也自认不输于人，可是这毕竟是造反，诛九族的买卖啊。况且什么天下将乱，都不过是李琰一个人自说自话罢了，怎能当真。
“我知道诸位兄弟心中所想，不过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啊。那白莲教能起事，是经营了十几年的。咱们这么点人，还有不少人心怀鬼胎，要起事哪有那么容易。这天下将乱也只是李琰一个人说说罢了，要是真如此，那咱们在哪里不是都有机会么。要是万一这天下一时半会儿乱不了，那咱们这么几个人能挡得住官兵围剿？”
一个大汉听胡大威这么说，就讪讪道：“嘿嘿，俺们都是粗人，不及哥哥精细。只是听了姓李那小子的话，心里就有些痒痒，一想咱反正是要反的，干脆自己干得了。既然哥哥不同意，那哥哥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好了。”
胡大威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只是造反不是儿戏，现在朝廷势大，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做出头鸟的好。再说了，咱们就算是跟着白莲教又怎么样，只要咱们兄弟一心，害怕没有机会出头？要是白莲教势强，咱跟着他们混；白莲教要是不行了，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几人听了也纷纷点头。
“对，俗话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咱不能急着冒头。”
“可不是，咱兄弟们抱成一团，他白莲教再能，也别想将咱们吃干抹净！”
胡大威安抚好手下众人，安排了人守夜放哨，这才安心睡去。
天刚放亮，河工们就陆续醒来。虽然已经是六月天气，但河工们普遍衣衫单薄，大早上露天地里凉气还是相对有些重。
大家简单将昨天剩下的马肉热了一下算是早饭了。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出生，大家也没有太多讲究，包括李琰在内也只是找冷水简单洗一把脸算是洗漱了。
李琰用刀割开捆绑几个官兵的布带，道：“都滚蛋吧，要是让老子下次在战场上看到你们，就扒了你们的皮！”
这些俘虏被绑了一晚上，提心吊胆也没有休息好，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就是时不归也两眼通红，对李琰的狠话也没有回嘴。
“是是，好汉放心！”有油滑世故的老兵一阵点头哈腰，偷偷打量一下四周的人确实没有在意自己，暗自放下心来，知道李琰确实没有杀他们的意思。
周金柱已经给马绑好马鞍，将兵器等东西困在马背上。李琰自己挑选了两捆投枪和一副弓箭、一些箭矢，一长一短两把刀及一副还算完整的皮甲。李琰和周金柱都不会射箭，不过这不妨碍他先霸占在手。况且这些人里面本来就没有几个会射箭的人，也没人跟他们争。
倒是李琰霸占的四匹战马很让人眼红，只是没有人敢和李琰争。这战马本来就只有八十几匹，而河工却又三四百人。最后还是胡大威借口有伤员，才让李琰答应暂时借出去两匹。
李琰骑在马上，手里把玩着一副弓。这种蒙古弓力道算不上很大，李琰就能很轻松拉开。只是没有练习过，完全谈不上准头。而且李琰手指上没有茧子，拉不了几下手指就被磨得生疼。
早上天气凉快，队伍行进很快。沿途也开始出现一些人家，田间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劳作的人。只是这些人还不等队伍靠近，就一哄而散，跑的没影了。走了一个多时辰，队伍速度陡然慢了下来。一个骑马的河工从前面跑了过来，看到李琰大声招呼道：“李先生，俺家哥哥让俺请您过去议事哩。”
“嗯？”李琰一愣，随即醒悟道是胡大威找自己。
叫李琰“先生”是胡大威私下嘱咐手下的，李琰虽然看着不像个书生，不过昨天晚上的故事还是让周围的河工有意无意多了一些敬畏。
“嘿，这胡老大还真拿自己当老大了。”周金柱很不满胡大威摆架子，低声鼓囊道。
李琰却不在意，“哈哈”一笑道：“走，咱们去看看这胡老大什么意思。”
等李琰赶到前面的时候，就看到胡大威披着昨天那个官兵百夫长的盔甲，身边除了几个心腹外，王贵也带着几个白莲教徒站在一起。
李琰也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看着胡大威等人道：“胡老大叫我有什么事吗？”
胡大威看到李琰连马都没有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胡大威身边几个人也有些微忿，一个叫谢宏的大汉大声道：“姓李的，俺们敬你是条汉子，可你未免太也不拿俺们当回事儿了！俺们恭恭敬敬请你来，你就拿这派头对俺家哥哥？”
王贵等人早就不爽李琰了，乐的在一边看热闹。
李琰故意掏掏鼻孔，道：“哈哈，你们怎么对老子，关我屁事儿。姓李的就是这个脾气，就是皇帝老儿在这儿，我也是这个态度！想让老子低声下气，嘿，至少胡老大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谢宏等人大怒，纷纷将手落在刀把上准备给李琰一个教训。胡大威开口阻止道：“都住手！李先生也是人杰，有些脾气也是正常。李先生，我们找你来是有事情相商，要是阁下不愿意，我们也绝不逼迫！”
李琰“嘻嘻”一笑，撇腿跳下马，将缰绳扔给胡大威一个手下，对胡大威拱拱手道：“胡老大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胡大威也有些摸不着李琰脾性，这人刚刚还傲气十足，可是一转眼就又彬彬有礼起来。
其实倒不是李琰傲气，只是李琰有些不能接受现实罢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期间也是磨难重重。可是这一切在李琰眼里就像一个怪异的梦，似乎自己随时都能睡醒一样。而自己经历的这些也只当是一场游戏，做起事来自然随着自己性子来了。说到底还是李琰有些不敢面对现实，自暴自弃而已。
胡大威轻咳一声，道：“大家走了这么久，总算弄明白咱们现在所在的地界了。前面在走个六七里，就是雎阳了，过了雎阳再走几里路就是黄河了。”
李琰不知道雎阳在什么地方，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胡大威见李琰没有说什么，继续道：“咱们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顺利渡过黄河去。雎阳是归德府府城，虽然算不上大地方，但终究也是府城，城中总有些驻军的，咱们这点人，恐怕不是官兵对手。”
“不能绕过去么？”
胡大威皱着眉头道：“雎阳城倒是能绕过去，反正城池也不算大。可是除了这里，恐怕也很难找到足够的渡船过河，咱们这么多人要是渡河也是个麻烦啊。”
李琰本来想说游过去，可是想了想就知道这些人里面恐怕有不少旱鸭子。至少他就知道周金柱是不会游泳的。
“雎阳，雎阳！这地方怎么这么耳熟呢？哦，知道了，是唐朝时候张巡守卫过得那个雎阳吧，哈哈，难怪这么耳熟呢。这可不好办啊，想当初张巡驻守雎阳，十几万安禄山的叛军攻打雎阳都没能攻克，最后还是长久围困才破的城呢。”
李琰咕咕囔囔说了一大堆，胡大威等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耐心等着。
李琰朝四周看了看，目光最终停在胡大威身上的盔甲上。
“我倒是有个冒险的办法，不知道行不行？”
“李先生尽管说就是了。”
“嗯，我看咱们不如冒充官兵吧，我之前也从几个俘虏哪里问出了不少官兵的底细，咱们就冒充官兵试试。只是这个方法有些冒险，一个不好就可能全军尽墨啊。”
“李先生能具体说说么？”
李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胡大威等人一时也犹豫不定。这个办法确实有些冒险了，关键还是他们知道的消息不多，要是万一露了马脚，那就惨了。
“这样吧，你挑几个胆大机灵的跟我走。我看看能不能诈住雎阳城的人，你们绕过雎阳慢行。城里的人摸不清楚咱们的底细，想来也不至于会追杀出来吧。要是我们诈不住城里的人，也想办法拖住城里的人不让他们出城，你们赶到渡口抢了渡船想办法渡河。我们之后再想办法和你们汇合。”
胡大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答应让李琰去试试。关键还是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河道那边一旦知道官兵追击被伏击的消息，说不定会重新派出军队。他们要是绕远一些找其他渡口，一个不好就容易被官兵追蹑上来，到时候就大事不妙了。而且他们在这里耽搁时间久了，等关于他们的消息传开，那时候要南下就困难重重了。
胡大威很快就挑了十几个马术出色的人，为他们配备上官兵的盔甲武器，让他们听从李琰号令。
李琰看看人手到齐了，一个呼哨，一行十几人打马朝雎阳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