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福玻斯此时正在旅店的房梁上欣赏着美丽的夜景。
这个旅店共有三层,福玻斯的房间恰巧是在三楼。代天行以为他悄悄的外出成功避开了福玻斯的视线,但其实福玻斯早早就来到了天台,并目送着代天行离开旅馆。
代天行这次突然的出发没有引起福玻斯的不满,反而他的这种行动是在福玻斯的预料之内。福玻斯在天台上一边吃着从店内拿来的点心,一边将目光移向天际。
旅店的楼顶不算太高,但这并不能阻止福玻斯望向所望之物。
远方夜色浓稠,月光如银,与近边灯火通明的景象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大概经过了四十分钟吧,福玻斯感到有些累了,他躺在房梁上,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一种热闹的氛围经过空气传了过来,似乎是奥古林顿某个节日的庆祝游行。
福玻斯慢慢地闭上眼睛,稍微有些困了。
到处都是闪耀着赤红光芒的灯火,以及不断地升空的烟花,游行的队伍热热闹闹,人们的脸上也都挂满了笑容。
然而,对福玻斯来说,这一切都非常遥远。
福玻斯皱了下眉,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知道有什么人,出现在了这个屋顶上。
“你不去加入其中吗?”
一个不再遥远的,少女的声音,传入了福玻斯的耳中。
“……那你呢?你不去吗?”福玻斯反射性地回问道。
“我是想去的啦,不过,我一个人太无聊,所以正在招募伙伴中。话说,你不觉得你正适合吗?”
“……”
短短的沉默后,福玻斯睁开眼睛看向少女。
“一个人?你没有朋友么?”
“我才刚到这,还没交到什么朋友啦。”
话刚说完,少女便以身体为轴转了个圈,连裙摆也跟着高高飞扬。
本来就拥有美丽脸庞的少女,这个举动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下凡人间的天使。
福玻斯诧异地抬头凝视着在自己身旁转圈的少女。
“……看到了。”
转圈,转圈,小跳步,再转圈。少女跳到了福玻斯的另一侧边。
“你刚才说了什么?”少女开口问向福玻斯。
福玻斯愣了一下,露出有些欠揍,又有些调皮的笑容。
“我什么都没说呀,你听错了吧。”
“是吗?”
“……”
“那就当我听错了吧。”少女的表情,没有任何阴影。
“……”
“呐,说起来,你究竟在做什么呢啊?在这里睡觉是会着凉的哦。”
少女的声音非常轻柔,她的笑容亦十分美丽。
“……”福玻斯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啊!下雪了呢!”少女望向天空,惊呼着。
福玻斯也跟着少女抬起头来,的确,天空中陆陆续续地飘起了雪花,仿佛是在夜色中掉落下来的星辰一般。
“这叫夏雪,是在这个地方才能见到的奇景哦!”
“我知道。”福玻斯望向少女,终于开口了。
少女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仿佛光靠其温度就能把冰雪融化成水滴。
“真是……”福玻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真是,美丽的景色呢……”
...............
第二天一早,福玻斯就将代天行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旅店周边是缺乏冬季色彩的薄雪景色,不过这种夏雪的奇景,在这早就是淡然平凡的日常了。
福玻斯很快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常感,反倒是代天行对透过窗隙的寒风,不禁蜷起身子皱紧眉梢。
“不好意思,现在我就把事情告诉你吧。”
福玻斯突然的话语,让代天行吃惊地愣了一下。不过,福玻斯的道歉并没有任何的歉意。
随后福玻斯又开口说道:“其实我以前曾认识过某个人,他也拥有一定的预知能力。然后,由于某个原因,他把这近二十年来所可能发生的重大事件与惊天灾厄都告诉了我。”
“哦?这倒是很有趣呢……”代天行即刻回复,这次他并未表现得太过惊讶。
“他是什么人呢?”代天行向福玻斯缓缓问道。
“这个我还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
“那你为何要来到这里呢?”
福玻斯没有理由地环顾左右,随后的气氛,迅速升温。
“在几天之后,将会有一批魔物大军前来进攻奥古林顿。若不趁现在采取什么措施的话,奥古林顿恐怕会因此覆灭。”
“什么——!?”
福玻斯的话语让代天行瞪圆双眼,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太过令人哑然的发言。
“……怎、怎么回事?”代天行又问了一遍。
“那人的预知非常准确,当然是比不上现在的月之祭司。不过……”
福玻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预知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概率上的预知,这类预知预测的是事件可能发生的概率情况,拥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一种是事件必会发生,却可以改变其结果的预知,这类预知预测到的事件通常都会发生,但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这个预知出的未来。最后一种则是无法改变的预知,无论如何干涉也不会发生改变的未来。”
“还有一种……是信口雌黄胡编乱造的预知……”代天行苦笑说道。
福玻斯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那人的预知是在第二种和第三种——可以改变与无法改变之间。”
“也就是说,他预知出来的事件,一定会发生么?”
福玻斯点了下头,继续说道:“这次的进攻恐怕是魔族有意组织的。毕竟这个象征着人类两千年历史的奥古林顿要是被攻下,对整个大陆来说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可是奥古林顿所在的这个地方,西面是圣德斯特,北面是北华王国,魔族大军想来到这里,不通过这些国家是不可能的。南面又被大海阻断,也很难想象他们会从海上进攻。”
“魔族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但是倘若……他们是因为在谋划什么而蓄力的话……”福玻斯叹息道。
代天行低头沉思,目光凝重。
“……我了解了。但是,我们又该怎么做呢?你有什么对策么?”
代天行的话语,把室内的气氛强烈绷紧。
“我还没有什么对策。毕竟,我所听到的也只是些支言片语,他的原话是‘在二十年后八月初的某一天,奥古林顿将会遭受到魔物的侵袭。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这次的战争,将会直接导致奥古林顿的灭亡'。”
“……”代天行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
二十年后?也就是说福玻斯是在二十年前得知这个预言的?
果然,一切的源头都是二十年前么?
但是,能够创造未来的,不是存在于过去的人们,而是活在现在的人们。当然,改变未来,亦是如此。
虽然我不相信这些就是了。
“……昨天我用六大魔术之一的‘视’探察过奥古林顿的附近,结果,在西南方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魔力。”
“你的意思是魔物大军会从西南方过来吗?”代天行露出锐利的眼神,问向福玻斯。
“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们必须尽快。那就是通知这里的守卫,要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你以为这里的军队会只凭你的一句话就展开行动吗?很遗憾,就算是我,对你也只是半信半疑而已。”
“那由你去向他们说明如何?你是圣德斯特帝国的顶级魔术师,你的话他们应该会稍加考虑吧。”
对于如此断言的福玻斯,代天行立马跳了起来。
“……我要是在这暴露了身份,可是会造成严重的外交问题啊!难道你不明白一个顶级魔术师未经通告进入他国是多么糟糕的事态吗?”
这般大喊的代天行,心里其实极为冷静。如果他真的照福玻斯说的做了,结果并没有魔物侵袭的话,那么他之后一定会受到相当大的责难吧。
福玻斯表现得也很镇定,双眸如寒冰般冷澈。隔了一拍后,“那就没办法了”,福玻斯这么回答道。
“二十年前我曾经和奥古斯坦见过一面,只要我再次见到奥古斯坦,并表面身份,他就一定无法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吧。事实上,我也知道这些年有不少国家元首都在追查我的踪迹。”
“果然……”代天行慎重地续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英雄吗?”
“……”
“……那你要如何见到奥古斯坦呢?身为教皇的他,身处的地位与国王无异,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正是这点难办。”福玻斯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窗外。
代天行也不自觉地动了下身子,面对这个男人,代天行不得不极力地保持矜持。
不过,原来如此么,正是因为福玻斯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大大小小的危机,所以才能够总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陷于绝境中的人们。
代天行不禁思量到,怪不得,他会被人们称为英雄。
不,他也只是有这个嫌疑而已。事实上,福玻斯从没在自己面前亲口说过他是那个英雄阿波罗。
总之,如果福玻斯说的预言是真的的话,那么将会遭殃可不仅是奥古林顿,整个大陆或许都难逃一劫,而处于事件中心的,是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预言。
看来美丽的夏雪之后,要迎来一个冰冷的寒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