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白微微一愣,陶知之这果决冷血的模样,倒是对极了他的胃口,“大概已经断子绝孙了。不过高家人会保他,所以暂时用不着你动手。他现在在我手里。过几天,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相信我,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嗯?”
陶知之一如既往的逃避季容白的触碰,却又克制着让自己改掉这种心理上的下意识动作,又矛盾,又气恼。
“咱们都有过那么亲密的关系了,你得试着接受我的触碰,是不是?”季容白耐着性子让陶知之接受她,又霸道又温柔,好像是在呵护一个自己很在意很在意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
陶知之躲开他炙热的眼神,“我说过,不要你负责。”
“可是叔叔阿姨那边都同意了。难道你想赖账?”季容白挑眉,眉眼含笑。
“吃亏的明明是我啊。”
“所以爷愿意对你负责啊。”季容白耸耸肩,摊开手。不等陶知之反应过来就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他打开车门,示意陶知之坐进去。
陶知之咬了咬唇,季容白使诈,绕来绕去她根本没有半点胜算。然后轻哼了一声坐进了副驾驶。
“车不错。”
“太扎眼,平时不怎么开。”季容白低低一笑,“不然送给你?”
季容白昨夜出来得匆忙,顺手就开了跑车出来,平时基本都是那个奥迪的,这辆跑车价格不菲,当初还是特地订了等了两个月才空运过来,也只是偶尔去跟朋友赛车的时候开出去溜达溜达。
陶知之转头,横了季容白一眼。
“忘了你没拿驾照。”季容白憋笑。真想欺负她一下。
两个人一起到了叶凌风说的地方,陶知之倒是小小的惊异了一下,没有想到A市的地下势力掌权者看上去是这么年轻。只是据她的估计,年纪早已过了四十。
透过小窗看过去,高子岩宛如一个被关入监狱的犯人一般潦倒,目光涣散,脸色苍白,还一阵一阵的抽搐,嘴巴被堵住,双眼蒙住,四肢都被固定在了板上,小腿处还隐隐有血迹流出。
季容看高子岩的眼神中带着点阴冷,然后笑了笑,“还请了一位客人来看看。”
说着,黄健明就被人带了进来。其实他今天也有点莫名其妙,明明还在餐厅里吃着饭,上洗手间的时候却不知道被谁捂了嘴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这儿了。
“黄少,我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看点儿东西。”季容白的声音在这阴冷的地下室里低沉回响,他的目光如同森林中的野狼。
黄健明没来由得浑身一颤,再看看季容白身边的陶知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即就冲了过去赔礼道歉,“桃子,昨天……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没那个意思,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不知道高子岩会给你下药,我对天发誓!桃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黄健明低声下气的哀求看在陶知之眼里格外的恶心。陶知之眼中微微浮现出一丝丝恨意,“大黄,你是不是觉得,从小都被我欺压着,昨夜就想一次性报复回来?”
“我,我真没这个意思!昨夜的事情是个误会!我只知道高子岩想约你,他说他看上你了,我跟他走得近,就帮他一把,没想到他是这么人面兽心的家伙!”
黄健明一边急急的解释一边看着脸色越来越沉的季容白,不由得后背冷汗都滴下来了。明明只是两个年纪与自己差别不大的同辈,却觉得生生比人家矮了几截儿。
季容白拍了拍黄健明的肩,别有深意的勾了勾唇,“黄少,我刚才说了,我今天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看点儿东西。然后……咱们再来算算昨晚的帐。”
说着季容白对旁边站着的人做了个手势。紧接着就有个人进去,扯开了高子岩嘴巴上堵着的布。
“谁,是谁!”高子岩早上被季容白那一脚给碾得痛昏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被人捆起来的样子了,想大喊救命,却发现根本看不见也无法说话,听不到声音,没有人回应,甚至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充斥在他的心头,却无处发泄,这下被人扯了堵嘴的布,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你们到底是谁!是季容白对不对?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嘶……”
他猛烈的挣扎引起了剧烈疼痛,然后猛然发现,他似乎已经没什么知觉,这简直,简直就像是被……“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啊?!”
“放了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是犯法知道吗?!”
“呵。”季容白站在外面。轻笑了一声。看得一直不敢动弹的黄健明一阵发抖。他大概猜到了,高子岩根本看不见,也无法听见外面的声音。
里面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望向季容白,请示下一步动作。
季容白做了个手势。那人点了点头。
“放了你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们五千万赎金。”
“什么?!你们这是绑架?!季容白呢,叫他出来!你们这些狗胆包天的,我要让警察把你们全部杀了!叫季容白出来!”
高子岩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又急躁又难受,尤其是身上的伤口隐隐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痛感,让他几近崩溃,更何况他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手脚被束缚,任谁都会恐慌。
“我爸是常委!你们放了我!他给你们什么好处?我也可以啊……”一直没有人回应高子岩的话,高子岩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软了。
季容白对那人做了个手势,那人在里面对着高子岩继续说,“五千万。”
“不……这不可能。这么多钱……我……”高子岩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些脱力。
那人又继续说道,“高少爷,高常委难道拿不出五千万?你们家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清清楚楚。”
“胡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高子岩反抗得厉害,却又挣脱不开。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先送你的一根手指头给高常委看看,让他好好筹备筹备?”
“不,不,不要……季容白你这个混蛋,放了我,放了我!”
“高少爷,我想你是搞错了。你说的这个人我们并不认识,我们只是想要钱。”
那人很巧妙的避开了季容白。
看到这里,黄健明的脸色有些发白。倒是季容白和陶知之两人,面不改色。
“你们!勒索……”
“对,就是勒索!五千万不多吧?高常委这么大的官儿,为政府办事的能没钱?再说了,你们家收了哪个局长的支票,哪个地方的拨款,我们一清二楚。”
“不,不可能,我爸做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有人知道?”
“你是希望高常委拿五千万赎你?还是我们把这些消息放出去,弄个鱼死网破?”
“我……给我电话!给我电话!不就是五千万吗,我们京城里有人,我爸会给的,我们家拿的出来!电话!”
高子岩已经被吓得不轻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证据的重要性?再糊涂他也知道,面前这个威胁他的人是有他们家的把柄的,稍不注意,他们高家就会玩儿完。
“不急……后天,后天我会过来,这两天我会通知你家人,让他们先筹备筹备。”
然后那人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季容白,笑了笑说,“季少爷,我处理得如何?”
“很好。录音好了么?”
“都录了。”
“嗯。好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告诉叶老板,改天我请他。”
旋即季容白再没有看已经快陷入崩溃的高子岩一眼,他问身边的陶知之,“满意了?”
陶知之这才不自然的点了点头,但又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真要勒索五千万?”陶知之倒是没想到,高家会能一次性拿得出这些钱。
“骗他的。”季容白嗤笑了一声,“就他那种人渣,我要五千万还真是抬价了。”
黄健明看了个从头到尾,明明是冬天,里面的衣服却都湿透了。
末了季容白深深的看了黄健明一眼,“黄少,这出戏,还精彩么?”
“精,精彩。”黄健明咽了咽口水,他不是笨蛋,光是听季容白刚才说的话,他就隐隐觉得,高家完了。至少……季容白的眼里,高子岩是完了。
没错,季容白一直都知道,黄健明是昨晚的帮凶,黄健明能不知道陶知之是陶家的人?是他季容白看上的女人?却没有跟高子岩警告过,反而是任由高子岩下药,采取行动。不过现在季容白是给黄家一个面子,还没把黄健明怎么样。
黄健明哪里不知道季容白只是暂时没把他怎么样,可后来就说不定了,当即就擦了擦汗弯腰低头,“这次我真的是糊涂了!桃子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我保证。我拿我脑袋保证!”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当时高子岩几句话就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的,他也没想太多,以为就是高子岩想跟陶知之单独玩儿玩儿,陶知之多不能吃亏啊,肯定没事。后来高子岩跟他一起出了‘食色’,他怎么可能又想到高子岩会折回去。他也就是帮着高子岩撮合撮合,根本没往坏处想。
现在看情形也知道高子岩败露了,何况季容白这人精,从头到尾都没有把自己圈进去,那录音里面没有季容白,只有高子岩的话,拿到法院一听就可能会让高家倒台,不得不说这一招太狠了。
“大黄,你胆子不小。”陶知之抬脚就踢在黄健明的小腿上,又重又狠。
黄健明痛得立刻蹲了下去。但是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来,只能捂着给陶知之道歉。
陶知之整张脸都冷下去了,她知道大黄爱玩儿,没想到玩儿到自己身上来了?
“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大黄,你什么也别解释。我以前觉得你讨厌归讨厌,至少心术还是正的。没想到你跟高子岩那种人渣混在一块儿。真让我恶心。”
说完陶知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容白低头看了一眼黄健明,“黄少,如果你乐意,可以期待一下高子岩的后续。”
然后附送他一个微笑。黄健明又是一颤。高子岩的后续……他想都不敢想。
第二天省里就下了调任,陶志清升了市委书记,谢简平成了纪检部部长,不得不说,这A市的半边天,都快给陶家拿下了。谁不知道谢简平的姐姐谢简宁是陶志清的妻子?都说官官相护,足以明了。
市长却是个生面孔,是个空降兵。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季容白的计划。
当天夜里A市常委之意高健就收到了恐吓短信,附送高子岩的录音拷贝文件,半夜里惊出一身冷汗。彼时,他才知道自己儿子被绑架了。却是握着手机不敢报警。因为那录音。
不过第三天高子岩却被活生生的放了回去,高健当即打了120。一时间两父子人心惶惶。季容白要动他们,但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高子岩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一个正常人,被弄得不能人道,又被莫名其妙阻了五感关在阴冷的地下室,只有水,没有吃,仅仅三天,他的精神就已经濒临崩溃,几乎失常。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要他们怕,他们心里恨,但是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有些时候,手里握着一个炸弹,远比把这个炸弹引爆来的有安全感。
陶知之听季容白说了以后没有什么反应,她觉得高子岩那种人就是人渣,生死与她无关,她多看一眼都恶心。想起那晚的经历,她真想当做从未发生过。这接连几天她夜里都睡不好,总有一种压迫感,那夜的惶恐不安延续至今,甚至让她半夜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
因为精神不济的原因陶知之直接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也没有回家。只是每天换着方法发泄自己心中那些后怕。她和陶志清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告诉她妈妈谢简宁真相,因为有些事情在重提,不过是揭她的疤,给谢简宁也烙一个印,没必要。
陶志清很低调的上了位,高常委还整日惶惶不安,直到高子岩在医院醒来,神志不清的对他说了真相,他当时真的很想掐死自己的这个好儿子!玩儿女人可以,可竟然玩儿不该玩儿的,一旦被告,人家有证据在手,他儿子这辈子就完了!别说高子岩,他自己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可是再问,高子岩已经说不出什么了,胡言乱语的,医生说是因为精神崩溃了。加上被季容白那不轻的一脚狠狠碾过,医生都说断骨了,而且伤没有得到及时处理,也有些束手无策。
高子岩早就崩溃了,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那样的对待?一下子就不堪打击一病不起,他爸爸看了直说他没用,又气愤又束手无策。
当天就去当面找了陶志清。
“高常委?坐。”陶志清故作惊讶。招呼完了以后一边喝口茶,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
“陶书记,我今天来,是想谈谈关于犬子和您千金的事情……”他嘴唇微微发颤,看陶志清的眼神就知道,陶志清比他还先知道这件事!
陶志清没表情,只是抬头看着他,“我还以为高常委是来讨论工作的。”
“不是,我……”
“我的女儿和您家的少爷半点关系也没有。高常委是想说什么?”
“是……”他一张老脸都憋得有些内伤了,总不可能说他儿子给你女儿下了药结果强干未遂吧?何况这里是陶志清的办公室。
“你儿子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不过……这种事情,我女儿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谈的。高常委只要管好你儿子就行了!”
陶志清提起这个,又微微动了怒。
高常委被陶志清骂得尴尬,只能悻悻离开。
季容白和陶志清都是聪明人,要扳倒一个人,不会把自己放在最明显的位置。所以他们耐着心情等。
经过这件事情,陶志清觉得季容白处理得虽然狠,但是手段很好,毕竟那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就是把高子岩千刀万剐了也不足惜,但是这是个法治社会,陶志清处在那么敏感的位置,当然不可能去杀人。不过季容白不一样,A市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的二公子,又自己经营着A市几乎最奢侈的饭店,偏偏还和叶凌风那样的人有着关系,做起有些事情,顾虑不用太多。
“容白,你是个用心的,如果知之愿意,我倒是很想把她交给你。”季容白在短短一个月内,很轻易的就拿下了未来岳父。
可是前提是……陶知之自己愿意?季容白已经被陶知之关在门外三次了,这一个月之内。
陶知之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好像他们从不认识。他耐着性子等,明明有钥匙,却不敢开门,陶知之这么躲他,躲得没有一点心软的意思,他甚至有些没辙。
可是感情的事情也由不得他控制。他现在就天天住在陶知之隔壁,每天都有工人过来搬运这样那样的东西,俨然把2.2打造成了他另一个奢华的窝。
在这一切准备就绪了以后,季容白在某一天里,很不小心的让工人把墙给凿穿了。
陶知之看着墙上拳头大的洞,对面站着笑得一脸无害的季容白,当时就想把手里遥控器砸过去。
“抱歉,工人下手重了点。”
“老板,我太不小心了……”工人也有点欲哭无泪,不是老板你让我一直凿的么……
季容白这才算名正言顺的登堂入室,陶知之指着墙上的大洞,瞪着季容白,“你把墙凿穿了怎么办。”
“是工人凿的。我只是想装个大屏电视。”他摊了摊手,也很无奈。
陶知之哪能看不出来季容白就是故意的。
可是这人厚颜无耻到都能住到她隔壁了,手里还有她家的钥匙,她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干脆把房子打通了?”季容白老早就想这么干了。
“季容白你神经病啊。”陶知之发起脾气来,忍不住吼出声来。
这几天她睡眠很不好,半夜做噩梦,惊醒好几次,脾气也很大,每天一个人在屋子里绕来绕去,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
这些,季容白都知道。不过他没问。
“我只是在追求你,陶小姐。接着上次咱们的谈话,我想对你负责,既然你觉得接受不了,那么好,我退一步,我们先谈恋爱。等到时机成熟,你接受得了了,我们再商量婚事的问题。”
“你对每个女人都能说这种话说得一本正经吗。”陶知之换了个电视节目。
“只有你。”季容白嘴角牵了牵。他觉得过去就像是耻辱的标签一样挂在他身上了,陶知之总喜欢捏着这个标签时不时的提醒他,他以前是个混蛋,她不相信他。
“呵。”陶知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季容白,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话,然后走过去泡了一杯柠檬水给自己喝,冷淡地样子好像从来不认识季容白。
一下子季容白觉得自己很无力,好像体内的空气突然被抽干。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又回到她本来的样子,带着她的壳和她的刺。好像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光是这个认知,就足够他觉得受挫。
季容白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陶知之是没打算理他了。他站起身来,一声不吭的走到房门口,顿了一秒,然后出去,关门。
直到这时陶知之才微微抬起头,有些出神的望着根本就没注意看的电视节目,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季容白只要一出现在她的感应范围,她就忍不住的心跳加速,全身僵硬,忍不住拿出自己的冷漠来招待他。
可是明明……这个人想靠近自己,他有钥匙,却非要征求自己的意见了才肯使用,这样的行为,又叫她觉得柔软,觉得自己对季容白的冷淡都有些过分。
季容白,你怎么不放弃呢。
可是季容白不会放弃,他对于一个人和一件事情的执着远远超出正常人,也远远超出陶知之的想象,都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起,整个人的中心都是围着陶知之在打转了,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决定以后就是她了,就只要她了。
不知不觉的,渗透进了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就是她,要定她。
可是很快就又听到‘咚咚咚’的敲敲打打的声音,陶知之错愕的转头过去,之前的洞越来越大了,这边的楼盘都是早些年的教师公寓了,所以墙不算厚,只是季容白这么一打,陶知之真的觉得墙壁比纸还薄了。
“季容白,你到底在干什么!”陶知之是真的发火了,很想把手里的这杯水就这么给他泼过去,可是难保会殃及正在工作的工人。
“凿墙,既然你不同意打通,那,凿个门吧,拉开就能到你的客厅,你过来就能看到我的卧室。”这一次季容白没有笑,只是一本正经的陈述着他现在究竟要做什么。
陶知之手里的被子内得咯吱咯吱响,如果她力气够大,估计杯子现在已经碎了。
这边的房子就是这么设计的,尽管是在隔壁,但是季容白的卧室就挨着陶知之的客厅的,但是如果在其中凿个门,他可以不用走到自己房子的客厅再出门,再敲门,再绕进去找陶知之,这样方便的多。
“季容白你真是朵奇葩。”陶知之嗤笑了两声,拦也拦不住,根本没动作。
“爷就勉强当你这个是夸奖吧。”季容白一边指挥着工人一边跟他们说着话,故意不去看陶知之的表情。
陶知之心里有气,当时就转头回卧室睡觉去。
可是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易东的。
“喂?易东。”陶知之有气无力的拿着手机看时间,才下午两点。
“噢。桃子,跟你说个事儿。”
“嗯?”
“今天高子岩出车祸了,重伤,估计以后都得躺一辈子医院了。”易东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仔细去感觉陶知之的反应。
陶知之却只是呼吸微微停顿了半秒,淡淡的“哦”了一声,“没事儿我挂了啊。”
“桃子!”易东急急的叫她,“那事儿我那天就知道了,我们几个都恨不得把高子岩给杀了,不过这次真不是谁干的,我听说他前几天开始就有点精神失常,然后今天开着车子在路上乱撞,后来就直接出事了。有的人活着,就是要他生不如死才好。你说是不是?”
“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如同拒绝听到梁辉的名字一样,陶知之一样拒绝听到高子岩的名字。
她是恨高子岩,恨不得掐死他,可是她不能啊,杀人是犯法的,何况他还是强J未遂,说出去也丢她爸爸的脸,这事儿了解了她心里的确是解恨了,可是这又怎样?她始终忘不了高子岩那晚的狰狞,那晚对她作出的行为。
所以她夜里还是睡不着,白天老犯困,睡了又醒,精神差得要命。
“那……好吧,还有个事儿,我和恬恬要结婚了,她要你当伴娘,时间就是这个月二十八号。”
“这么快?”陶知之还有点被惊到。没想到他们俩直接就要结婚了,“那易北……”
“他出国了,不会出席。”说到这儿的时候易东的情绪有点失落。
“行,到时候一定去。”陶知之挂了电话,觉得有点羡慕。安恬比她大两岁,先遇见易北,后爱上易东,最后却是跟的易东,所以啊……爱情真的不分先来后到,即便对先遇见的那个人有愧,也只想跟后来最爱的那个人厮守。
她眯了眯眼,有点困,要睡着的时候恍然看到个人影躬下身要靠近她,又猛然的惊醒,尖叫起来。
“啊!”陶知之抱着被子逃似的往里面缩,视线还没来得及聚焦,就已经被那人抱在怀里。
他嗓音低沉醇厚,急急的说,“是我,是我。别怕。”言语间都是自己把她吓到的懊恼。
陶知之咬了咬唇,猛然推开他,然后擦了擦自己额角刚才被惊出的冷汗。
“你进我房间怎么不敲门!”
很好,现在是进她房间才需要敲门了。这么理解以后季容白的嘴角勾起十五度。
“咱们都有了亲密接触了,难道还需要敲房门么。”季容白戏谑的看着陶知之,然后拿了一本册子,递给她,“待会儿要装个门,你希望哪种。”
天,这人是真的要在她的客厅和他的卧室之间修一个门?
陶知之翻开一看,全是推拉式,根本没有防盗门或者家里的那种卧室房门,根本就聊胜于无好吗。
“随便你。”陶知之隔着杯子挣脱得更远,心想,反正大不了以后她不住这儿就是了。
季容白却是玩味的笑了两声,“知之,如果你在想怎么甩掉我,恐怕你是要失望了,你以后在哪儿,我就会在哪儿。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是个不太容易放弃的人,准确的来说,如果要我放弃的话,很难,很难。”
他的眼眸深情款款,她的心里却不知所措。
“我要出门,你让开。”她索性就生了逃避的心理。干脆眼不见为净。
“好。”
季容白也站起身来。
陶知之走两步他也走两步,她怒回头,“难道我上厕所你也要跟?”
“当然,如果你乐意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看看我未来老婆的……咳咳,风姿。”
“混蛋。”她被季容白无赖的话说得面上一红,忍不住低低咒骂。
季容白倒是驾轻就熟的把车子开出来,直接逮了人上车,“去哪儿?”
“你放我下去。”
“去哪儿你说。”季容白就是不放。他很担心陶知之,所有的人都很担心她,因为她没有去上班,甚至不怎么出门,也没有跟朋友联系太多,他和易东等人,都相当的担心。所以他才要这么时时刻刻的盯着。就是因为他看着她,才更心疼。
“我想走走路你也不让吗?!”陶知之说着说着就掉了眼泪。季容白心里一惊,赶紧解了安全带去搂她,“我只是想送送你,外面这么冷,你这个样子根本就像是随时都会昏倒的样子!乖……别哭……”
可是这话根本就起了反作用。
陶知之埋在季容白怀里放声大哭。声音撕心裂肺的,一边哭一边抽,还时不时咳着,哭得太狠了。季容白就这么侧着身子搂着坐在副驾驶的陶知之,她不动声色的关上车窗和天窗,打起空调,微微调了一下座椅让自己更适应。
直到他的右手搂到发麻,直到他觉得他的大衣已经打湿快要渗透到里面的衬衫了,陶知之的哭声才慢慢小了起来。
“宝贝儿,别哭了。你要打要骂,说句话。成不?爷任劳任怨!”季容白有些不知所措的哄着她。想起原因来,眼眸又是一沉。
那晚的她没有哭,第二天她没有哭,看着高子岩被季容白偷偷关起来的时候没有哭,都只是淡漠的表情,唯独现在,突然哭了出来。
可想而知她心里的疤,不小。憋了这么久,真是憋坏她了。他突然有一种罪恶感,在他们结婚之前,就要了她的第一次。
陶知之哭到最后都有些喘气了,呼吸不过来,她随手擦了一把脸,甚至还难得任性,直接把季容白的衣袖扯过来擦眼角的水渍。
还赌气似的,擦完手一扔,季容白连手带袖直接砸到他自己身上了。
平日里她脾气都是淡淡的,说不出多喜悦或者多恼火,也不闹人,唯独今天,这样的表露她的心情,季容白还觉得心里暖暖的。一下子觉得,好像自己和她的距离近了一点。难得的可爱。
“哭过了,好受多了?”季容白拿出纸,拨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替她又擦了擦。
陶知之喉头动了动,哭得嗓子都哑了,然后咳了两声,又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对着季容白。
“知之,你什么都不说,哭得惊天动地的,想急死我呢?”季容白叹了一口气。
“我要吃冰激凌。”陶知之扫了他一眼,命令的样子像个女王。
季容白觉得自己真的是栽了。冷淡的也好,撒娇的也好,发脾气的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这个人是陶知之,只要是她,他现在怎么看怎么爱。
车子‘嗖’的一声就出去了。去的是陶知之最爱的那家甜品店。要了个三味的和一杯热奶茶。
“冷热交替吃对胃不好,待会儿爷就勉为其难帮你把奶茶喝了吧。”季容白好心情的挑眉。
“奶茶本来就是给你喊的。”陶知之盯了他一眼,面不改色。
嗯?本来就是给他的?怎么回事。季容白倒是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兴奋地直想吻她,可是表面上又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淡定的跟陶知之大眼对小眼,其实暗地里整个人全身的血管都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