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之脸,五十一区。
不知名的“神秘”力量,不知出身的神秘专家。
配合精湛的“神秘”,来自于同一神秘组织的成员。
再加上灰雾法术,没有穿上巫师斗篷,却戴着巫师面罩的精英巫师。
在这个高川之墓里,聚集着隶属不同组织,践行不同理念,施展不同力量的人们。这些人会聚在一起,为了完成某个阶段性目光而联起手来,哪怕放在末日幻境中也是极为少见的情况。我觉得,其中必然也有NOG的某些成员组织,但是,从表面上来看,当然不会存在网络球、火炬之光和雇佣兵协会这样立场鲜明的中大型组织。
站在这里的这些人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们已经不再是暗地里默契的联合,而渐渐趋向于光明正大的联手。这里所体现出来的合作,想必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频繁出现吧。网络球暗示过他们的计划,哪怕是网络球也无法阻止这个大计划。我十分清楚,哪怕在这里把这些人斩杀殆尽,也不可能阻止他们,甚至于,既然这里的墓碑都写着“高川”二字,那么,精通神秘学的他们,拥有足够的联想能力,算尽自己将会面临的阻力,例如我这个高川,即便如此,他们仍旧坚持行动,也就足以证明,他们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已经尽可能做好了准备。
我的出现和敌对的态度,早已经在他们的预想之中。针对当前情况,他们是如此平静,这种平静就像是在对我说,我眼下所做的一切,哪怕可以杀死这里所有的人,对于他们的全局计划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挣扎。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挖掘高川之墓的,但是,却可以想象,他们很可能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是四级魔纹使者,我不觉得,这个秘密可以保留多久。假设他们已经了解过,但仍旧冒险停留在这里,继续挖掘高川之墓,其目的有两个最大的可能:第一,他们试图尽可能拿走更多的东西,哪怕他们已经拿走的东西,在理论上已经满足使用;第二,如今这个地方,已经被他们布置成陷阱,他们就是针对我这个四级魔纹使者的高川,再一次试探我的力量,我的态度,我的性格和我的行为方式,去为接下来的计划,所会遇到的阻力进行评估。这种评估不是为了考虑“做”或者“不做”什么,而是“如何在已有资源下做到最好”而存在的。
神秘组织的每一次计划,都拥有很强的目的性,而他们也绝对不会只凭借过往的印象,就布置计划的每一个环节。他们会以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间隔内,不断派遣足够的力量,去试探阻碍的力量,以确保更及时的情报。
简单来说,无论我在这里是失败,亦或者是成功,是不得不在这些人的手中逃遁,亦或者轻易杀死这些人,其过程和结果,都会被对方视为珍贵的资料,以“神秘”的方式输送回组织内部。从神秘组织的角度来说,一次次的失败和阻挠,从来不是多么致命的情况,反而,频繁地接触,以正面或负面的角度,去进行频繁地接触,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将会化作让最终计划成功的养分。
在其中所挥霍的资源,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提升计划成功的几率,就是值得的。尤其似乎末日真理教这样庞大的神秘组织内部,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才和神秘,这些东西足以他们将那些看似无法再生亦或者难以再生的资源,以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快速再生。
简而言之,想要依靠不断杀死他们,不断阻碍他们的小动作,乃至于不断销毁他们显露在外的资源,来一点点削弱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之间的斗争持续了那么多年,期间死的人,消耗的资源,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数字。可这并非是被隐瞒,或者不可计数。而是因为,的确并不存在具体的数字,在“神秘”面前,无法用数据评估的情况,实在太多了——例如无法收集到的数据,例如虽然收集到了,却因为某些神秘的作用,而让实际情况再次产生变动,不再符合最初的数据,这样的情况也的确十分常见。
目前已经证实,末日真理教利用中继器的力量,不仅可以进行“有限许愿”,更可以从“世界线理论”的角度,将整个世界的“过去”进行扭曲,以达到一个和原本不同的“现在”。如今我所在的这个末日幻境中,以上一次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世界线打击”为分割线,前后的“历史数据”是存在巨大差别的。
而在分割线之前所收集到的数据,在分割线之后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从未存在过的虚假数据”。
有这种超强力的“神秘”支撑,完全可以视为:如今所置身的现在,所拥有的历史,乃至于未来的开创,都不具备一个“不可动摇”的基础。
既然“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可以改变的,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必然不是什么决定性的。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看到,自己在这里杀死的人,会再一次出现于眼前。
当然,这得他们运气够好,是被我斩杀,而不是被“江”吃掉。
眼前的神秘专家或许不明白这些事情,他们的力量和所身处的层次,无法让他们在“世界线”变动的时候,保持观测和记忆能力。无法对世界性质的神秘改变有一个确切的感知。但这不重要,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后才站在这里,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些人对我的出现不感到奇怪,我对他们的平静,也没有任何惊异。我认为他们必然死亡,但我也相信,对他们自身而言,我的认为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
我站在墓碑顶部,于僵持的氛围中,扫视着被他们挖开的墓穴。几乎三分之一的高川之墓都被挖掘了,尤其是老霍克的坟墓,被挖出很沉很大的坑洞,而这些坑洞中,也已经看不到除了泥土之外的事物。高川之墓下到底埋葬了什么,这些人又拿走了什么,对我而言,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我想,高川之墓下所埋葬的,可能不仅仅是猎人的尸体,但是,尸体本身在神秘学中,一直都属于一种珍贵的材料。倘若这些人真的是只使用“尸体”,去制造一个可怕的魔法阵,去引发至深之夜的解放之力,也绝对不难理解。
一次突击,我斩断了三分之一人的身体,但是,有一部分人却不会因此立刻死亡。因此,真正还有还手之力的人,足足还有四分之三——那些看似断成两截,内脏流出,脑浆迸裂的尸体,也有可能在某个时刻,突然跳起来,对我发起恶毒的攻击。在“神秘”面前,有的时候,哪怕是将尸体烧成灰烬,也还不是结束。哪怕是尸骨灰,也有可能充满神秘的力量,拥有某种程度上的意识,乃至于,眼前的黑烟之脸从外型上看,就是类似的存在。
在我看来,唯一可以真正确定对方死亡的力量,就只有“江”和“病毒”。
被“江”吃掉的话,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一个神秘专家开口了:“为什么是高川?”他的问题很含糊,但也意味着,问题的本质十分复杂。这里的墓碑都写着“高川”的名字,我觉得,所有看到这种情况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偶然。
神秘专家最擅长的就是联想,任何看似偶然的情况,在其眼中都存在必然的联系。我从来不觉得,他们会真的在面对我这个“高川”时,忘却在末日幻境伦敦的另一个“高川”。在目前所发生的种种神秘事件中,以“高川”为核心,以及有“高川”参与,乃至于仅仅出现过“高川”这个名字的神秘事件数量,在我看来也是多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方。
简而言之,哪怕在我看来,也是“高川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高了”这样的情况。再加上“高川”现存的那些背景身份,我相信,对其他神秘专家来说,这显然也不是什么可以忽略的情况。
因此,我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神秘专家到底是想问什么。
“真是无聊的问题。”旁人却是一阵冷嘲,“神秘本来就是无法理解。哪怕你得到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那绝对不会是真实的答案。”
“也许,不过身为当事人,眼前的这位高川先生,应该有自己的答案吧?”那名神秘专家盯着我说:“也许你说的也不是最正确的答案,但我还是很想听听,你到底会如何回答。将话题缩小一个范围,为什么这里的墓碑,都是高川这个名字?为什么至深之夜需要这些高川。你这个高川,又在这次神秘事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我以为你们已经有答案了,才会来到这里掘坟。”我平静地,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我们的答案,有可能和你的答案不一样,但正因为是不一样的答案,所以才有探究的必要。从不同的答案中找寻真实,这是我参与行动的计划之一。”那名神秘专家的目光冷厉,落在其他人身上,就像是在警告对方,“我的死者之理,无法驱动任何一具名为高川的尸体,也无法从中得到任何信息,简直就像是,他们的死亡根本没有道理一样。可是,既然至深之夜和这些尸体有所联系,这些尸体的存在,这些死亡的出现,又怎么可能没有道理?”
这个神秘专家显然是那种具备特定信仰,依循一种独特的信念和行为方式展开行动的神秘专家。他有可能是独行者,也有可能是某个小型神秘组织的成员。因为,他的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东西,绝非是大众化的,进而,他的行为,和行动原则,也绝对不会得到太多人的认可。只有践行类似理念的人,才会和他成为朋友,和他一起构成组织,但应该人数不多。
这个家伙的朋友肯定很少。
在眼前临时聚成的团体中,也似乎不受人待见。
“来了!”有人高喊,而慢了他的声音一步,我才展开速掠。或者说,他提前预知了我的行动,而我自身,却不会因为被预知到,而取消行动——我感觉到,这正是他所拥有的神秘,一种可以预知,但又绝对不会因为提前说出预知,就会让预知情况改变的力量。它连同被预知者在得知预言后所会采取的行动,都算在预知因素之内。
即便如此,真正能够及时做出应对的人,还是只有少数。在速掠所形成的无形高速通道外,一切变化似乎都变得迟缓,在这些人的“神秘”爆发出来前,我已经钻入被锁定目标的身后。在之前的交锋中,依靠连锁判定的力量,所有做出反击的人,其攻击方式完全被我记录下来。因此,在第二次进攻的目标选择上,也绝对不是随便的。
这个目标距离我最近,是第一个被选中的因素,他的反应较慢,是第二个被选中的因素,而他所拥有的神秘,则是第三个被选中的因素。
这个神秘专家的能力是类似末日真理教巫师法术“活化绳”的效果,其使用的绳索,看似普通普通通的麻绳,但我手中的长刀,却完全无法斩断。我猜测,这根麻绳在他的手中,可以变换诸多花样,对目前所存在的神秘,都能实现束缚和禁锢的效果。
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也就是实体和非实体的东西,都有可能会被束缚。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我无法判断,一个操使麻绳的人,如何才能面对“神秘”所带来的危险。之间和这个摆弄麻绳的神秘专家草草交锋,但也已经足以让我判断出,他在应对突然袭击时,自身的反应、性格、能力和经验,会让其做出何种程度的应对。
这种判断倘若用理论来阐述,是极为复杂的,但是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战斗直觉的体现。
在他还没有回身之前,我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反手将长刀插入他的背心。这名神秘专家的身体陡然一僵,而我已经拔出长刀,再次进入速掠状态。在这名神秘专家倒地之前,我犹如草丛中的毒蛇游走,躲开可以用肉眼和连锁判定观测到的反击。不过,在这群临时聚在一起的人当中,也不乏能对我的移动能力做出一定限制的“神秘”。
刚刚扑向第二个目标时,我就感觉到了空气不正常的波动。这种波动有点儿像是席森神父的气压操作。以我为中心,全范围向内收缩的空气压力,穿透了无形高速通道,对我产生干扰。尽管在第一时间,我就利用斩击制造混乱的风压,让前方周遭的气流不再那么凝聚,但我也十分清楚,这无法掩盖我的速度有一定降低的事实。
果然,下一刻,一条巨大的光柱从另一侧横穿而来,若非我的速掠,在光柱进入连锁判定范围的时候,再一次转换参照物,强行调整速度,否则,按照原有的速度和路线,绝对会被预置了提前量的光柱击中。我高高跃起,从光柱的顶上翻过,就看到被光柱或击中或擦过的事物,都变成了一种灰色的,一看就觉得十分坚硬的石头。
哪怕是在空中,也没有逃过追击,反而说,因为身处半空,所以回旋的余地较少。大量的枪械炮火扑面而来,正如我过去使用枪械的时候,经常使用的子弹相互撞击改变攻击路线的方式,这些枪林弹雨笼罩的范围极大,彼此之间也同样在剧烈碰撞。尽管在连锁判定和速掠的配合下,足以我用长刀挡住所有的弹幕,但是,在击中了一部分子弹后,虽然没有感受到,其中有任何问题,但剩下的炮火,却再一次产生剧烈的殉爆。
膨胀的火光让人不禁闭上眼睛,两米高的上方,火焰就好似天幕一样拉开。
虽然是很可怕的爆炸,一旦被正面击中,想必我也会粉身碎骨吧?但战斗没有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自己会被击中。速掠也好,连锁判定也好,在进入这个噩梦后,就会有一种被限制封印的感觉,那是来自于老霍克的馈赠,亦或者说,是霍克医生的某种抑制剂之类的药物,于这个世界的映射现象。假设速掠和连锁判定,都并非是我本人的东西,而是“江”存在于我身上的体现,那么,抑制这种能力,就是在尝试抑制“江”的活性。
然而,虽然有一些效果,但正如我之前所猜测的那样,霍克医生失败了,他制造出来的东西,全都是不具备决定性效果的失败品,不可能真正阻止我所拥有的“神秘”。
我有一种被限制封印的感觉,并不意味着,我的能力就真的被限制封印到,完全失去自身特性的地步。
连锁判定退化成为一种“直觉”,但是,速掠的相对快概念还在产生作用。使用速掠时,感觉上的晦涩,也并不代表这个超能会变得毫无效果。
速掠先爆炸一步,离开其扩张的范围,在许多人都陷入刺目的闪光中时,我已经踏足地面,趁机斩下了两个下意识闭上眼睛的家伙的脑袋。
半空就像是挂着一颗巨大的闪光弹,但并非是所有人,都会因此惊愕地承受同伴的洗礼。然而,这支团队仍旧是勉强合作在一起的,内部成份极为复杂,完全无法整合成一个捏在一起的拳头。于我而言,面对这样的敌人团体,和一个接着一个,面对不同的单体敌人没什么差别。
第三次转移位置,是因为灰雾法术的酸液喷溅,来自末日真理教巫师的攻击,其覆盖范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无敌我差别。本来是默契合作的一方,也因此手忙脚乱,但还没来得及怒骂,这名精英巫师已经展开传送门,被我斩断了一只手臂后,成功传送到某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但应该不在这个战场附近。
末日真理教精英巫师的不合作,进一步引发了这个之前还显得默契的团体的分裂和混乱,一时间,完全没考虑我的存在,而动手向身边人攻击的行为屡屡发生,显然这些来自于不同组织,拥有不同身份和立场的人,彼此之间也绝对不是什么盟友。或许在这些人眼中,我这个高川,反而在这一刻变成了“不需要过多针对的角色”。
局势的混乱看似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各方参与的这个计划,只是阶段性对大家有好处,但并不意味着,从头到尾都符合各方私下里的打算。我从一开始就明白,哪怕计划完成,引出了被纳粹深藏在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怪物,之后的情况,也绝对不会是“联手击杀这只怪物”。
利用至深之夜的“解放之力”,提前解放孕育中的怪物,让其来到这个噩梦之中,仅仅是为了制造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战场罢了。
我想,伴随着这个计划的展开,至深之夜的深化,异化右江和融合了末日代理人“卡门”的夜鸦夸克,也该到了登场的时机。
无论是这个噩梦中的战场,亦或者是半岛精神病院,因研讨会的“乐园”,都将是吸引飞蛾扑来的火焰。
在无法阻止至深之夜,也无法阻止各方计划的前提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眼下的战斗,只是跟所有人打一个招呼罢了。
我抽身退出胡乱的战场,将刀柄嵌入刀鞘中,组成柄长两米的巨大斩马刀。
“今夜,高川将加入猎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