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0 深潜者2(1 / 1)

常怀恩在集体潜意识的庞大海洋中究竟看到了什么?在场的其他人只能从他的描述来获得一个概念,没有进入意识态世界的能力,无论其他人如何详尽地描述当时的场景,都不可能让他人获得一个真切的体会。即便进入意识态世界中,面对自己所看到的,感觉到的一切,如果只从事物的表面去判断它们的实质,往往只会产生巨大的偏差——意识行走者比起通过某些神秘方式进入意识态世界的无意识能力者,最巨大的优势就在于这里,他们对意识态中的存在拥有更为深入和敏锐的直觉。虽然同样受限于人类对意识的认知基础,但是,直觉往往能指引他们找到一个更为准确的方向。

在网络球中,意识行走者是极为重要的力量组成部分,而像常怀恩这种程度的意识行走者,其重要性就更不容置疑。走火等人必须相信常怀恩,而对彼此的信任就是最重要的一环考验,很多要素决定了无法理解意识态世界的人,难以信任意识行走者对自己行动的描述,但是,可以做到许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本就是网路球强大的缘由。

网络球的上层结构,很大程度上,是以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信任连接起来的,一旦其中有一个节点失去信任,整个结构都会出现巨大的动荡,甚至于动荡的反馈会让整个组织瓦解分裂。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网络球仍旧越来越强大。而这种基于信任的机制,承受住时间的考验后,它自身的强大而灵活的生命力,就会愈发体现出来。

除非思想极端的人士,否则,没有人不希望得到他人的信任,也没有人,不希望可以有一个自己绝对信任的同伴,基于信任连系起来的纽带,经过考验后仍旧没有崩塌的结构,总是能让思想健全的人加入其中。网络球从一开始,就走了一条充满风险的道路,它的成功,在历史上完全找不到前例。从基础层面上,也没有人可以否认,网络球这个组织的正面性。

常怀恩在这样的组织中,并非是一开始就进入最高决策层的,轮椅人的死亡,让他得到晋升的机会,然而,他却宁可不要这样的机会。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所信任的,也被对方一直信任着,爱护着的,精神上的家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其中的悲痛难以言喻,但是,他必须保持自己的情绪稳定,以便于接替亡者的责任。

常怀恩在这种压抑中,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于集体潜意识的海洋中下潜到了他过去从来都没有抵达过的深度,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此时完全可以自称,自己在意识能力层面上,已经不下于轮椅人了。而这种成长,让他完全生不出任何喜悦,在抵消了压抑、悲伤和痛苦的成份后,他的心灵只剩下一片空灵的平静。

他觉得,这是他可以在那个意识态深度观测到那些怪物,却没有被对方察觉的缘故——当然,他只是从自己没有遭遇任何危险,得以全身而退,更没有被注视的感觉等等角度,来做出“没有被对方察觉”这个判断的。

无论判断是否正确,现下都无关紧要。他所观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对这些怪物的描述,常怀恩用了“怪物”这两个词语来形容,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所观测到的东西,在意识态世界中的呈现方式,的确让人无法联想到“人类”,从对方所在的深度和暴露出的只鳞片爪来说,也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的阶层——常怀恩十分清楚,这个辩证有些复杂,即便如此,从复杂的辩证中仍旧可以通过直觉来找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答案——那就是,自己虽然下降到可以观测到它们的深度,但是,自己仍旧拥有人类的极限,而对方则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有了“怪物”作为参照物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凡人,就更是强烈地认知到了。

“它们?”走火皱起眉头。常怀恩所观测到的可怕东西不止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站在网络球的角度观测这个世界,所获得的认知,仍旧是极为渺小的,然而,却早已经有那些东西,潜伏在了更深的地方,用截然不同的视角,观测着自己等人。作为以“世界末日”为对抗目标的神秘组织,这个局势预示着极为可怕的危险,以及几乎让人绝望的成功率。

“是的,它们。”常怀恩肯定地说:“我和轮椅人一直存在一种假设,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神秘,都是基于意识对物质的冲击,越是强大的神秘,在集体潜意识之海中的位置就越深。乃至于,中继器整体神秘性所拥有的存在性,会出现在集体潜意识中,接近海底的位置,而这也是中继器之所以如此强大的缘故,中继器有一个意识态的核心,作为它存在的基础和一切力量的源头,它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之海的最深处,统合自身所处海域的复数精神意识。这样的假设,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们一直都倾向于这样的猜测,而将这个意识态核心称之为精神统合装置。而我们人为制造的控制核心,只是通过神秘的方式,让被选者获得了对这个装置的引导权,但是,也仅仅是引导权,而并非控制权。”

“然后呢?”猫女似乎有了些兴趣。

“我这一次,在那个深度感受到的怪物,有几个轮廓,散发着这个猜想的味道。”常怀恩说。

“你在那里,感受到了中继器的存在?”梅恩女士诧异地问到,“而且,还有不是中继器,却处于同样深度的东西?”

“我无法确定它们的具体深度,也无法肯定是不是,只是,带着主观想法去观测,的确产生了一些感觉。”常怀恩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如果中继器在那里,瓦尔普吉斯之夜也必然在那里,而出没于那个深度的怪物,的确具备自由进出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可能。从这个角度来说,将瓦尔普吉斯之夜改造为中继器,不仅仅是将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据为己有,更是为了给精神统合装置打造一个坚固的外壳。相比起来,瓦尔普吉斯之夜就像是一个未知的,敞开来让人冒险的新大陆。”

“拥有中继器,就意味着我们获得了一个处于同一深度的立足点,也才能去对抗来自这个深度的敌人。”走火认真地反问到:“你确定吗?”

“是的,这一点我十分确定。”常怀恩也严肃起来,对所有人说:“当我所观测到的东西,验证了我和轮椅人的一些猜想时,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早已经处于那个深度的末日真理教,为什么还没有征服全世界呢?”

“因为,他们也只是在那里获得了一个立足点。”猫女冷笑起来,“这意味着,有更多的怪物,比他们更早地藏在了那里。对于那些怪物来说,末日真理教和我们没有区别,不是食物就是敌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强大的阻力让末日真理教也无法予取予夺更,他们的发展缓慢,这就是后来者的机会。”

“常怀恩,你觉得那些怪物可以沟通吗?”梅恩女士的问题让房间中的气氛骤然一凝,这是个在未来的行动方针中,极为关键的一个问题。可以沟通的对象,和无法沟通的对象,是有本质区别的。

常怀恩沉默了良久,没有人打扰他的沉思,但是,每个人都看出来了,他受困于,无法将自己当时的感觉完整而准确地表达出来。的确,这就是意识行走者提供情报时,最糟糕的地方,无法完整准确描述的情报,有时候反而会让自己面临决策失误的灾难。

“你们认为,瓦尔普吉斯之夜是否可以沟通?”常怀恩最终反而了一句,而这就是他的回答。

其他人无法回答,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特殊性,他们自然是知晓的,这种程度的怪异,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做出准确判断的。

“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要尝试和它们进行沟通。”梅恩女士很快就做出决定:“当它们的存在性已经可以扭曲事物本质的时候,只能将它们默认为恶意的存在。”这个决定得到了在场人的一致认可,从这个角度,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末日真理教同样在那个地方举步维艰。当有一个东西,只是被观测到,只是被确认存在着,不需要行动,就会给自己带来影响时,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相信,这是正面的情况。就如同神话中身躯巨大的神明,它们正常的呼吸,就会形成风暴,普通的说话声,就会雷霆滚滚,举手抬足时,会让大地震动,山丘粉碎——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难的综合体。

“那些东西藏匿在极深的地方,我这一次可以观测到它们,是因为一些怪物有了相当程度的动作,所产生的震荡和反馈,变得更加清晰了。”常怀恩严肃地说:“存在于那个深度的东西,在完成中继器前,谈论它们没有任何意义,这个世界,包括我们在内的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受到它们的影响。”说到这里,他刻意看了一眼猫女,在对方惊疑的目光中说:“你的超级系,很有可能就是处于那个深度的怪物。”

猫女不知道自己该对这话做出怎样的反应,因为,话中内容的信息量太大了,巨大到让人拧不清其中的脉络,更无从谈起该如何产生针对性的想法。她如今真正理解了常怀恩的说法,以那种无比庞大的,难以想象的形态体现出来的怪物,除非自己可以立足于和它们同等的位置上,否则继续谈论的确是没有意义的。例如,假设从整个星球的角度来说,空气也是有意识的,是一种以可怕时间长度为活动基准的东西,那么,人类又能做什么呢?排除理论的解读,单纯从当时的实事出发,对自己又有什么帮助和危害呢?

即便和空气进行沟通,得到的反馈,又是否符合自己的期待呢?而将空气当作敌人,毫无疑问,就是一种笑话。

“那么,除了它们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走火问到。目前为止,常怀恩提到的东西,虽然在未来可能具备理论性的指导意义,但是,网络球需要的是更实质的,于现下可以产生价值的东西。

“有!”常怀恩认真地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之前说过了,那些怪物,嗯,不如称呼它们为深潜者吧。深潜者们的活动,产生了极大的震荡,这种震荡就如同雷达波一样,让其经过的地方,都无可避免地产生反馈。本来隐藏得很好的上层存在,也会因此暴露出来。我无法准确描述那些信息,不过——”常怀恩说着,起身从一旁拿过伦敦的地图,指了几个位置说:“有什么东西在这几个地方活动。这些东西于集体潜意识海洋中的深度和存在性,都给我一种强大的感觉,它们于物质世界的体现,自然也不会有多弱小。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一片复数的构成,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削弱了,这种变化反馈到物质世界中,应该也是很强烈的现象,你们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梅恩女士和常怀恩两人将目光投向走火和猫女——两人一直以来,专门负责具体的行动任务,对整个伦敦城的现况再了解不过,没有情报是他们不能过手的,要将意识态深海中的变化和物质世界中的变化联系起来,毫无疑问,必须由两人进行最后的勾连。

没过半晌,猫女和走火同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看上去像是有了一致的答案。

“最近有不少神秘组织和个人,在针对性调查伦敦的末日真理教势力。”猫女说:“其中就有那个自称高川的少年,还有席森神父最近的动静也有些诡异,虽然因为时间的缘故,无法获得太多的情报,但是,对超级系的反馈进行解读,他们会凑在一块的可能性极高。”

“既然他们会发生深层次的连系,那么,和末日真理教发生强烈碰撞的可能性同样很高。”走火接过猫女的话,说到:“少年高川的行踪一直在我们的观测中,事情发展的过程如我们所料——”

说到这里,他的话被猫女打断了:“不是如我们所料,我通过超级系施加了干涉。既然他们想要针对末日真理教做点什么,那就给他们机会好了。”

走火无奈地抬起目光,猫女的脾气让她的行事充满了个人风格,对其他人来说,猫女会通过超级系对这起事件施加影响,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总而言之,那些人和我们的眼线,最终消失在这个十字街口。”走火指了指常怀恩之前醒目标注的其中一处坐标,“看情况,应该是进入了异空间,但是,无法确定异空间的锚点是否就在这个位置。”

“不,我觉得不在这个位置。”常怀恩说:“只是我的感觉,那些复数构成的东西消失的地方,在这里。”他指着另一个靠近城北的位置说。

“好吧,如果那里就是末日真理教的基地所在处,那些人就有得头疼了。”猫女问到:“我们要派人进行支援吗?不,我想,等我们到了那里,也只能是进行收尾吧?”

“是的,那些复数构成消失得极快,如果它们代表着末日真理教,那么,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常怀恩点点头,又指向地图上的另一个区域:“那么,这里又有什么呢?”

“一个小教堂,负责管理这个教堂的神父是末日真理的暗棋,在伦敦已经潜伏多年了,因为少年高川和另一名二级魔纹使者的行动才暴露出来。”走火平静地说:“不过,我觉得,既然他经营了那么久都没暴露,那么,这次暴露一定是别有目的。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既然有人主动跳进去,我就没有再派更多的人去试探。而且,我觉得在明面上的陷阱之后,还有更深层的一个陷阱,只是暂时还无法看清具体的情况。”

常怀恩用红趣÷阁将红灯区、教堂、十字街口和猜测为末日真理教异空间基地所在处的北区连接起来,单纯从线段的样子,看不出什么,不过,走火却皱起眉头,说了句:“不对劲!”他掏出电话打了出去,一分钟后,挂断电话对众人说:“那个教堂的怪异消失了。”

“怪异?”常怀恩点点头:“没错,如果是这里的话,的确存在怪异,而且,是很强烈的怪异,它在意识深海中的映射,给我一种强烈的负面感,是可以完全确认为恶意的存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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