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天静不怒反笑,“暮朝雪,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看似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怎么思想这么肮脏!”
“你少在煜哥哥的面前诋毁我!”暮朝雪扬声狡辩,“长得这么丑,居然妄想和煜哥哥双宿双飞,真是白日做梦!”
司徒天静依旧笑如春风,她不怒不恼的模样反而将暮朝雪惹怒。
“那批装备你是怎么得来的?”卓凌煜缓缓问道。
司徒天静黛眉轻蹙,她沉声道:“这件事情我们可否回到王府再议?”她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如此平和的和他说出此话。
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想要的是什么了。
“你若是清白说出又如何?”卓凌煜长眉轻颦,眉宇间隐隐的透出一股不悦和压抑的情绪。
司徒天静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从前她可以解读他的一切细小的情绪,现在却越发的看不透。
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让她也是好不压抑。
“这批装备是不是来自卓鸿煊?”卓凌煜低声问道。
司徒天静深深呼气,她知道绝对不能说。不然被暮朝雪知道步勋背叛了她,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不是。”司徒天静清清冷冷的回答,她眸中带着试探,锐利的眸想要将他看透。
“那么是谁提供给你的,你要知道私造兵器是什么罪名,你若是不说,所有人都要被你牵连!”卓凌煜声调一降,言语中带着威胁。
司徒天静笑容沉沉,“我是不会说的。”
“那么我有理由相信那就是来自己卓鸿煊的吧。所以你背叛了我,等到我接收了这批装备,他就会派人来抓我,判我一个谋逆的罪名,是吗?”卓凌煜眸光闪动,高深而冷酷。
司徒天静深深吸气,愤怒的火焰不住的燃烧着,她隐忍的最后一丝理智就快要被冲破。
他怎么可以如此冤枉她!
“我真的是信错人了。”卓凌煜绝情的看了她一眼,下巴紧绷,神情严肃恍若泥塑。
司徒天静早已苦涩难掩,她低低一笑,“是吗,你信错了人,而我所嫁非人,卓凌煜,你若是早有这种想法,我们就不该走到一起的。”
她平静如水的眸就像是一记闷拳,狠狠的打在卓凌煜的胸口,绞痛中卓凌煜强压心中的难受,冷笑道:“也许吧。”
他的口气是那般的淡,淡到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们的结合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走吧。”卓凌煜不在理会笑容有些苍凉的司徒天静,拉着暮朝雪离开了红梅山庄。
司徒天静再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自己看见的也不过是他冷峻的背影,徒留给她也不过是一场痛苦的记忆。
步勋来至司徒天静的身边,眼神中带着几分同情,“没有想到你嘴巴这么硬,居然不肯将我供出。”
司徒天静强颜欢笑,可是笑容如此迷茫,“我也没有想到。”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步勋难得的好心。
“不,我想一个人静静。”司徒天静轻轻摇着螓首,连续两天的打击,她早就身心俱疲。如今不想应付任何的人和事,只想好好的平静一下,找回心中的那片柔软和坚决。
司徒天静亦步亦趋的望着山庄外走去,满眸的失望与落寞。
独自前行,漆黑的路,伴着她的只有寥寥寒星,还有已然麻木的心。
她不知道的却是不远处的羊肠小路上,也有一个寂寥凄离的白色身影,轻轻的跟着她,保护着她。
司徒天静回到南儆王府的时候,天色已亮。回到清初阁,她倒头大睡,任凭外面如何的吵闹,她都没有理会。
云裳和赵嬷嬷又气又急,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卓凌煜公然带着暮朝雪入府,而且一进来就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完全没有将司徒天静这个正妃看在眼中。
司徒天静醒来的时候,天色橙红,已是傍晚。她轻轻眨眨眼,仔细一听窗外,赵嬷嬷和云裳在说着悄悄话。
“嬷嬷,这可怎么办啊,那个暮朝雪一看就不是善茬子,这下王妃该怎么办啊?”云裳担忧的望着苍穹晚霞,今日司徒天静回来的时候,神色黯淡,无精打采的模样看得让人心疼。
赵嬷嬷瞪了她一眼,颇为老练道:“我可告诉你,不管你对那个主多不满,眼下王爷宠着,你说话可警醒着点。不然是给王妃惹麻烦!”她在将军府见惯了世态炎凉,对这些也是颇为了解。
云裳讷讷的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法理解。
“还有别再提这些事情,不要惹王妃不开心。”赵嬷嬷再次叮嘱,眼睛偷偷瞥向紧闭的轩窗。
云裳再次颔首,默不作声开始整理着手中的女工。
躺在床上的司徒天静,唇角一弯,露出有些生硬的弧度,没有想到自己软弱到了这般地步了吗?
“嬷嬷,云裳。”她施施然的开口,却将轩窗外的两人震住了。
两个人脸色一变,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应声走了进来。
“王妃,您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云裳小心翼翼的问道。
司徒天静默然摇头,沉吟半晌这才道:“卓凌煜把暮朝雪安排到何处了?”
“就在王爷的书房住下了。”云裳如实禀报。
司徒天静心中一酸,卓凌煜居然如此呵护暮朝雪,难道是怕她会出手害她吗,居然将她安排在自己的书房,天天相对。
“咳咳!”司徒天静的胸口不停的翻搅,一股血腥顺着喉咙呛出,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赵嬷嬷和云裳吓得大惊失色,“王妃,你没事吧。”
司徒天静望着洒在锦被和地面的斑斑血迹,幽幽一笑,眼泪不知不觉的竟然顺着她的苍白的脸颊划落。
“我没事。”司徒天静摆摆手,“把这里收拾了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云裳眼眶泛红,呜呜咽咽的应声,她好担心司徒天静本就虚弱的身体会一蹶不振。
赵嬷嬷端来水给她饮下,她这才觉得舒坦了很多。
赵嬷嬷和云裳无声无息的将屋子收拾干净,司徒天静就将他们大发了出去,想要继续一个人呆着。
日落星辰交替,司徒天静望着天空转淡,变成了现在墨色的黑,也是子夜,难熬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可是她还有多少个更加痛苦的日子要熬过,麻木的心没有了疼痛,都变了淡然凄迷的一笑。
“啧啧,才一日不见,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步勋推门而入,毫无顾忌的走了进来。
司徒天静回神,这才瞧见门外赵嬷嬷和云裳昏倒在了门边,不省人事。
她身子一僵,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走。”步勋沉声道。
“为何?”司徒天静不明他的意图,但是总感觉他美若桃花的容颜背后,有种浓浓的殇。
“你不用多问。”步勋不再废话,箭步上前,将她的穴道点住,然后锦被一裹,将她带出了清初阁。
司徒天静心中苦笑,她知道步勋这么做的意图,只是这时自己正是孤立无援,流火、锦昱、陌冉皆不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居然在暮朝雪的手中栽了跟头。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已是深秋,气温骤降,她却觉得再冷也冷不过自己的心。
很快,她就感觉步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带着自己来到一家小院中,屋子里灯火通明,门口侍手而立一婢女,神色恭敬的等候在此。
步勋将她放到在床上,伸手解开她的穴道,自己慢慢悠悠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神色惬意的望着她。
恢复行动能力的司徒天静将身上的锦被拨开,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良久,才问道:“是暮朝雪让你这么做的?”
步勋轻轻颔首,烟眉一挑,“我就说,你虽貌丑可是聪明的很。”
“容貌和智慧没有半分的关系。”司徒天静眸光转冷,她咬牙切齿,暮朝雪的这一招果然狠毒!
若是传出堂堂的南儆王妃半夜被人从府中劫走,她就算是有嘴千百张,也解释不清了。
“呵,我倒是欣赏你生气的模样,总比你总是波澜不惊来的痛快。”步勋脸色阴郁,无奈叹息,“你若是想骂就骂吧,这次算是我对不起你。”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帮助暮朝雪?”司徒天静怎么也想不通,从前步勋最厌恶的就是暮朝雪用她那张单纯无邪的面容蒙骗世人。
“只因她是故人之妹。”步勋神色感伤,“如霜死的蹊跷,我悔不当初让她涉入卓家的事情。若果是这样,我宁愿当初带她走,浪迹天涯,也许她现在还活着。”
司徒天静微微一怔,步勋在说起暮如霜的时候,锐利的双眸居然温然如水,毫无戾气。
她心中大惊,从来没有留意过步勋对自己是有别样的感情。到底是她当年太过执拗,眼中只有卓鸿煊,有很多的事情她都没有细心留意,以至于伤害了很多人,也错过了很多事情。
只是木已成舟,回不到最初了。